《于心何忍》一二斤雪

14、14不能思考

　　当年在他生日那天，她曾经抱着吉他亲口对他唱出《喜欢你》；当年她曾经任他抱在怀里，心心念念地对他说不管哪里都会和他去；当年他对她动心都是因为她的言行所起，可是在今天，他听到另一个人对她放了这首歌，她却说，听不懂这首歌唱的是什么……在他眼前，看到的是她气定神闲的姿态，现在，她已经可以无所谓地对他说，今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可他却不敢对她埋怨一句，他的恼怒与悲伤，即便被她看在眼里，在她无知且迷茫的眼里，不知道又会以怎样的解读融入到她的心里。他们的过去，遗忘掉的那个人可以说是最无辜无畏的，她根本无从知道，他承受着的到底是什么……

　　“说完了吧，我明早要去见客户，没空让你浪费时间。”他只得想办法赶紧把她赶走，以防听到她说出更伤人的话。

　　何若敬察觉出他的目光越发阴森，也知道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够了，像冯大少这种玲珑剔透的人，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畏敌避战的决心，既然她已经表态了，以后的事，大家就努力相安无事吧。“好的，我走了，西楼哥哥再见。”

　　何若敬不是没有发现，每次叫他西楼哥哥的时候，他的表情都很不甘心，即便他对她的忍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主动让她这样叫他，这样去想，以自我安慰的经验来分析，冯大少对她的态度，也算得上是宽容海量了。

　　只是他对她的恨，却是他掩盖不住的，就算他很想掩饰，可她总能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端倪，她想不出，冯大少对她的恨意，是源自于何处……是怨恨还是嫉恨，总不至于是仇恨吧……

　　冯大少下车后她准备离开，他却走过来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她打开车窗，恭候冯大少指教。冯大少严肃认真地说，“你以为你说不见面就能不见面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我家老头子会受得了见不到你吗，还有你妈，只怕少看你一眼可也会操心吧……”

　　冯大少不愧是历经风浪阅人无数高瞻远瞩的人，看问题就是真知灼见富有见地，想必她是苟同了不再见面的说法，但是担心无法让她的话兑现，所以来向她要保证的！

　　冯大少是和她不过熟，不知道她是那种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不要以为她说尽量不见面是在信口开河，其实在短短的那么几分钟内，她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详尽的方案了，如果冯大少这么心急，她就稍稍透露一些给他安心吧，“西楼哥哥说的是，我也知道碍于冯叔叔的关系，我们不可能再也不见面了，但是尽量少见面还是做得到的，你放心，沈崇岳说他要出国留学的事，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我准备答应他，以后我和他在国外读书，一两年之内都很少回家，西楼哥哥你趁着这一两年的时间成个家，以后等我回国了……”

　　还不等她说完，冯大少已经喜不自禁称赞她了，“真是个好主意，亏你想得到。”

　　被冯大少这一夸，她不禁沾沾自喜，“你也觉得这样最好了吧！”

　　她的聪明伶俐，他历来都懂得欣赏，而且在她对他笑的时候，他真的很难对她说一个不字，“是啊，如果能那样当然最好，可我已经看到你拒绝人家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去玩弄人家的感情……”在他心里，从没把和她针锋相对当做有趣，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让她失望，“沈崇岳他哥是我的朋友，我们在生意上也有来往，我不可想因为你的原因去得罪他，要是让我发现你欺负了人家弟弟，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要和她说这些拐弯抹角的话，他自己都感觉心酸，可看看她不明所以的样子，他不这样做又能怎么做？！

　　经冯大少一通训诫，何若敬深有所悟，“那好，我会慎重考虑和沈崇岳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你。”

　　她是聪明，但思虑过度才让人恍惚，他可不能由着她胡思乱想，把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没什么可考虑的，你和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冯大少，你自作主张说出这么武断的话，当我是你亲生的吗？！何若敬好笑地说，“那该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和睦相处，西楼哥哥，我可不想为难你。”

　　“就凭你？”

　　冯大少对她嗤之以鼻，何若敬讪讪地说，“算了，不妨碍你休息了，西楼哥哥，我走了。”

　　冯大少点了一下头，算是恩准她告退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回自己的小窝里，辜负了冯大少把家让出来给她住的深明大义。她给妈妈打电话说已经圆满完成任务，把冯大少送去酒店住了，然后说自己也已经回去了，妈妈让她早点休息，天冷了记得要多穿些。

　　本来这只是些平平常常的话，哪知就在何若敬准备挂电话时，妈妈又说，“你西楼哥哥喝醉了，你就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

　　“怎么会不放心，他那种杀伤力，还能被别人占便宜吗？”说起来都是气，何若敬向妈妈诉苦，“妈妈，以后这种做他司机的事就别让我去了，他平时对我态度就一般，他喝醉以后更是没有风度可言了，一路上都对我罗里吧嗦唠唠叨叨的，听得我心烦，去接他完全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怎料这次妈妈没有偏袒她，反而教训她说，“你怎么这样说人家，你这孩子，你西楼哥哥这么大的本事你不跟着好好学，反倒是说人家唠叨，你西楼哥哥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说人家，一定是你没有做好，人家才教你的。”

　　何若敬不服气地哼哼，“我哪里轮得到他来教！”

　　妈妈笑了起来，可话里还有几分偏帮冯大少的意思，“人家教你是为了你好，妈妈说过，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还是整天晃来晃去的，如果确实心无大志，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何若敬气鼓鼓说，“我也说过，个人问题不是问题。”

　　“那什么才是问题？！”妈妈显然不赞成她这样“自负”的说法，郑重其事地说，“你倒说说看，你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妈妈也可以帮你看看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深更半夜不让她睡觉，非得和她说这个，她大惑不解，“有这么急？”

　　“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业，你现在一点‘事业心’都没有，我怎么能不急。”说到这里，妈妈话锋一转，“其实……”

　　何若敬聚精会神地等她的下文，“嗯？”

　　哪知等到的是妈妈这样的话，“如果想想，你西楼哥哥其实也挺不错的，和你各方面都挺……”

　　何若敬听得心乱如麻，赶紧打断她，“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放过我吧，冯西楼这样的人才，我怎么高攀得起！”

　　她这番抢白表明立场，不想，这对妈妈来说恰好是正中下怀，“这样啊，你知道就好，既然你对他没意思，以后妈妈也不会故意给你们制造机会了。”

　　何若敬震惊不已，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妈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妈妈对她柔声安抚，“好了，你早点睡吧，记住你今天的话！你西楼哥哥是个优秀的人，有本事又讨人喜欢，但是他并不适合你。”

　　“知道了，我睡了。”她妈妈也真是太高看她了，即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她也不敢对冯大少这类仙人痴心妄想啊！

　　何若敬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快睡着了。这几天越来越冷了，天寒地冻的冷得人兵荒马乱，沈崇岳今天大概是冷糊涂了，才有这么莫名其妙的行为；冯大少是趁火打劫，对她说了一番别有用心的话；只有妈妈是一心为她着想，担心她对着冯大少的尊容把持不住自己，特意在电话里提醒她和冯大少的关系，宜远不宜近。

　　是妈妈多虑了，她当然不会对冯大少产生任何奇思妙想，今天人家冯大少已经很明白地向她传递了他的中心思想，让她没事别露面，尽量死远些，而且，她一个人死在乱坟岗上视死如归就算了，不能把别人拖下水，少打沈崇岳的歪脑筋，否则影响到了冯大少的生意，冯大少是要和她拼命的！

　　哎呀，沈崇岳大姐，你绝对没想到吧，你阴差阳错的，竟然给自己找到冯大少这么威武的一座靠山！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她决定这段时间少和沈崇岳见面，冯大少有言，寓意很明确，如果她要和沈崇岳发展就认真地去交往，不要蓄意暧昧，不要欺负人家老实，否则伤了人家的心，人家跑到家里告状，他家里人就会向冯大少告状，冯大少就会唯她是问。如果她真的要招惹人家，就认真和人家交往，最好是奔着结婚去，不和人家耍流氓……看她多聪明，冯大少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他才没说几句，她就这么融会贯通了，果然是有领悟能力啊！

　　想想看，她和沈崇岳是从大学入学那天起就建立下的友谊，如今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地基，至今为止也算是被她吃得死死的，没有还手之力……这样亲如姐妹、情同兄弟的好朋友，叫她怎么能把他往别处去想！

　　没想到第二天，她还在公司复印资料的时候，沈崇岳就像是最后通告一样打来电话说，“我在楼下等你，你快下来，否则我上去找你。”

　　要悲剧了吧，亏她自以为是说沈崇岳没有还手之力，她真是高看自己了，她差点忘了，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在家里向来是只能他耍横，不许别人嚣张的，昨天她不给个说法就把他打发走了，他怎么可能不和她闹……他这人，头脑简单，几乎不理会人情世故，才不管她是不是在实习呢，如果让他杀上来缠住她不放，她的下场一定极其轰轰烈烈。

　　她急中生智，按照以往经验，这时候，如果在他面前委曲求全了，指不定他得多放肆，像他这样的小孩子心性，最受不了人家的激将法！

　　“你凶什么凶，有本事站在楼下等我！”

　　果然，沈崇岳接招了，“好呀，等着就等着，你快下来啊！”

　　过了一个多小时，何若敬把手上的事忙完了，看看时间也快十一点半了，往总监办公室瞄了瞄，还好黄弩这时候没在，她一鼓作气冲进电梯，下楼到了大堂却来回不见沈崇岳的影子，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哪里等她的，这么冷的天气，难道是在公司外面等着吗？

　　她给沈崇岳打电话，听他的声音哆哆嗦嗦的，“你这么久才下来，我都快冻死了。”

　　她到处看也看不到他，“你在哪里？”

　　沈崇岳站在门口的玻璃门边，“在门外，你出来吧。”

　　她疑惑地走向门边，看他冷得鼻子红红的，又可怜又可笑，“你进来，外面这么冷。”

　　沈崇岳摇头，“还是你出来吧，我们上车去说话，你不想让这里的人看到我来了，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何若敬听他说出这样的话颇为意外，这个大姐什么时候这么替人着想了？！她看着他，在电话里说，“我来了。”

　　走到他面前她挂了电话，一出门就感觉寒风刺骨，在这么冷的地方站了这么久，不知道他有多冷……何若敬没想太多，去摸他的手，“这么冷，你就算不进门也可以到车上去等着我啊。”

　　“我们说好了我在楼下等着你，又没说是在车上等。”沈崇岳被她拉着手，表情有些腼腆，“要不是这么冷，你也不会拉我的手了……”

　　何若敬自动忽视了他这些话，拉着他往停车场走，“行了，我们先上车再说。”

　　她本想把沈崇岳带到她的悍马上去，没想到崇岳这次来是开了他哥的宝马，她很惊讶，“你自己开车来的？你怎么敢开车了，我还以为你的驾照就是个摆设呢？”

　　“我也没想那么多，想着要来见你就开过来了。”沈崇岳小声地嘀咕着，何若敬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直接进了宝马车的驾驶位，问他中午想吃什么，说这次她请客。

　　沈崇岳钻进副驾驶位置上，撅嘴向她抗议，“何若敬，你不要敷衍我。”

　　何若敬无奈，“大姐，谁敷衍你了，请你吃饭还不行吗？”

　　“我想吃面。”

　　“真的假的，你这么好养活？”

　　“是啊，我很好养的，你要不要养养试试。”

　　何若敬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接他这句话了，大姐，当我是你亲妈吗？还得养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