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ORA》展无

9、（九）

　　循着白云瑞软软糯糯的声音，颜查散看过去的时候，是带着敌意的。因为眼前这人极有可能就是白玉堂在意的“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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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将人带回来的时候，颜查散曾匆匆扫过一眼。只是当他真正看到展昭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的。颓废，绝望，诸如此类的词，颜查散在他的身上看得清清楚楚。全身上下可圈可点的也就只有那双掩进刘海中的眼睛，那双眼在颜查散进来的时候，分明闪过一丝戒备。除此之外，能让人看到的就是胡子拉碴，衣服脏乱，及不讲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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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以想象洁癖如白玉堂那样的人，到底是怎样将他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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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查散不自觉的在打量的时候皱了眉。尽管展昭拼命保持着站立的姿势，那一丝的摇摇欲坠还是难逃颜查散的眼睛。虽然不像白玉堂那样是修道之人，更没有天生的阴阳眼，颜查散那近乎野兽般的对危险有反应的直觉还是让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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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现在这样的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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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做出判断，颜查散就感觉自己的手背人拉扯着。他低头看去的时候，就发现白云瑞揪住他的手指，眨巴着眼睛问道：“颜伯伯，爸比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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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查散一愣，理出条思绪，想了想回答道：“早上起就没有见到人了，应该是有事去了吧。瑞儿乖，跟颜伯伯一起去用早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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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瑞哦了一声，点点头，“好吧。”说着，又冲着一旁站着的展昭甜甜的喊道：“叔叔，过来一起吃早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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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咙有些干涩不适，展昭刚想开口拒绝，却见那扇半开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下一秒，就走进一个浑身雪白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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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是因为这人穿着一套简单的白色休闲装，白色的皮鞋被擦的纤尘不染。垂下的右手腕上绑着雪白的丝带。一眼望去，仿佛雪堆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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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的颜值究竟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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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艺点儿来说，就是他冰冷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吃味女娲娘娘在捏人的时候对他绝对有特殊的偏爱。简单粗暴点儿来绝笔要说这人真他妈帅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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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相妖孽的人展昭不是没有见过，却没有一个有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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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而不俗，艳而不妖，艳而不失男子气概。无须过多的动作，男人只是站在这里，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凌人傲气，让人眼前豁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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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展昭所想的不同，颜查散同样是惊，不过却是心惊肉跳。认识白玉堂这么多年，颜查散还是第一次见到白玉堂的脸色能黑成这样，一看就知道此时的心情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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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与其说是心情不好，更应该说是杀气腾腾。
　　那双一贯冷情的桃花眼里像蹿着两团火苗儿似的，死死地盯着展昭不放，好像随时就能让对方血溅三尺一样。这副模样，着实吓了颜查散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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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五弟？！”结结巴巴着颜查散脱口而出。不正常，实在不正常，早上见到白玉堂的时候，虽然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可总比现在这样的好多了。从早上到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他性情转变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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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看也不看他，而是直接走到展昭的面前，杀气腾腾地问道：“你就是御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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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疑问的话语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而去随着这话的问出，房间内的温度好像突然直线下降，暖气成了摆设似的。只是盯着那双慑人的眼睛，展昭仍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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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御猫，你是谁？”
　　他的声音清清凛凛，落地有声。听在白玉堂的耳中，虽然说不上多好听，却也并不难听。
　　白玉堂不自觉又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略有些苍白，眉头轻锁，似有些不适。后背却挺得直，与他颓废的模样有些不符。
　　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收入眼底，白玉堂眉眼轻挑，上前一步。
　　一步之遥，四目相对。
　　仿佛有淡淡梅香飘散入四周的空气里。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被冲淡了去。
　　只见那双嵌着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桃花瓣似的眼睛像是要印在展昭眼球上一样，眨也不眨。
　　白玉堂的眼睛生得好。
　　有一股与生俱来的清冷。
　　盯着人看的时候，格外的吸引人。
　　展昭没有开口。
　　他在等，等着白玉堂开口。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是“他会开口”这样的想法却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在心里盘旋。
　　他，会开口，或许吧。
　　心里分明笃定着。
　　只是没多久，明显感觉气氛不对的顔查散跳出来和稀泥道：“五弟，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
　　然而话还没说完，白玉堂已经开口打断了他。
　　他说——
　　“御猫。”
　　“从这一秒开始，没有我白玉堂的允许，你，不许死。”
　　后来，展昭每每想起，他和白玉堂第一次见面，听到白玉堂这近乎告白般的声明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动心了吧。
　　只是等他明白过来，却有些迟了。
　　因为那个时候，白玉堂早已经折进冲霄楼里。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
　　死于……的自己。
　　那时候的白玉堂，该有多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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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公寓是一座历史较为悠久的公寓。公寓是很普通的上了年纪的老旧样式，只有三层，安装着木质的楼梯，上下还算方便。
　　开封公寓唯一有些特别的大概就是大门口长着的那株同样上了年纪的歪脖子槐树。弯曲的弧度非常适合进行上吊这项活动。
　　外人见着时，免不了心惊肉跳的，公寓里久住的人却早就习惯了。一天里打树下走上七八上十回也没人觉得膈应的。而且，不管是什么东西，相处久了，总会有些感情的。
　　保安老赵的传达室西侧窗口正对着这棵槐树。
　　一年到头，槐树的叶子都是绿葱葱的，从没见它飘落过树叶。更别提到了冬天大学皑皑中，光秃秃的只剩下树干这样的场景，更是只能在想象中度过的。
　　于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对外说道：“开封公寓的槐树是棵神奇的树。”
　　一年四季，不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绿叶重重叠叠，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一天，老赵接了杯滚烫的开水不知二次还是三次冲泡着他的茶包。端着茶杯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茶杯，老赵捞起椅子上放着的一件外套，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将外套盖在自己的膝盖上，老赵不自觉地搓了搓冻地发僵地指尖，这才将手放在茶杯的外沿。
　　热气氤氲。
　　指尖渐渐地被暖热，老赵这才满足的喟叹一句：“哎，这鬼天气，已经四月份，怎么冷得像冬天似的？”
　　嘟囔着，老赵拿起桌上叠在一起的报纸抖开，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一袭单薄的身影从大门外晃了进来。
　　赶忙放下报纸，老赵热情地探出头去热情地打招呼：“哟，小展好几天没见到你，是出去写生了吗？”
　　展昭抬眼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向楼梯口走去。
　　老赵看着他身上那件洁白到纤尘不染的单薄衬衫，贴身的牛仔裤就觉得自己替他冷得直哆嗦。于是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开口提醒道：“这天气忽冷忽热的要注意及时添衣呀，冻着了可就不好了。”
　　话说了，能不能听得进去就看他自个儿了。
　　“现在的年轻人哟，真是，仗着自个儿年轻就会糟蹋自己的身体，等你们到了我老赵这样的年龄就晓得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老赵摇摇头，刚要坐回到椅子上，眼前又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
　　看着有些眼生。
　　眼见那人不管不顾就往公寓里走，老赵不得不撑着桌子站直，皱眉大声喊道：“哎，那个穿白衣服的你谁呀？”
　　白衣人停下脚步，隔了两步，远远地看着老赵。
　　白衣人一手抱着一个粉嫩的男娃娃，一手拎着一只简单的行李箱。男娃娃的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尽头系着一条全身雪白的小狗。
　　男人，小孩，狗。
　　大孩儿带着小孩儿和狗翘家似的。
　　老赵看得一愣。
　　不是因为觉得奇怪，而是这个男人长得实在太好看。那是一种用语言难以描述出来的。就像一楼王大娘今年上初中的孙女儿，每回见着时怀里都抱着一堆贴画，情窦初开似的抱着贴画叫着什么“欧巴欧巴”。
　　“欧巴”是什么意思，反正老赵是不懂的。只是，眼前这个男人，似乎长得比那些海报上的男人要更加精致一些。
　　男人怀里的小娃娃像是玉做成的似的，白白嫩嫩的，水润润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自己看，简直要把老赵这颗扑通跳的心脏给萌化了！
　　往日里，王大娘的小孙女儿总会对着一些毛茸茸的玩具喊着什么“好萌好萌”之类的话，现在，老赵也好想这样喊一喊。
　　真心萌地受不住啊，要是这个小孩儿是自己的孙子该有多好呀！
　　老赵忍不住想。
　　去而折回的展昭却不给他继续想象的时间，只听他冷淡到没有起伏的声线这般说道：“赵伯，他是我请的客人。”
　　老赵张了张嘴，对上展昭冷冷地眼睛，尴尬地点点头。“那什么，既然是小展你的客人，那就快进去吧。这天怪冷的，可别冻着孩子！”
　　小嫩娃白云瑞连忙扬起可爱的笑脸，软软糯糯地应道：“谢谢老爷爷。”
　　面对这样的笑脸，老赵乐呵呵地冲他摆摆手催促道：“不用谢，不用谢，呵呵，快进去吧，怪冷的。”
　　“谢谢。”
　　展昭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并没有开口，只是动手接过白玉堂手中的箱子，然后率先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去。
　　明明什么都没说，白玉堂却明白他没有说出口的话。
　　展昭是让他跟上来。
　　莫名地因为这样的认知，心里泛出一丝愉悦。只是愉悦不过三秒，细细密密地疼痛从胸口爬了上来，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收敛下内心的情绪，白玉堂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皆是一身如雪白衣。
　　身形修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老赵盯着他俩的背影良久。
　　“甭说，这人的衣服跟小展穿的那件还挺像。”老赵喃喃道：“长得还挺招人稀罕的，就是太冷冰冰了，还是那个小娃娃好呀，招人喜欢！”
　　一边嘀咕着，一边慢悠悠地坐了下去。
　　半分钟后——
　　“咦，怎么突然觉得有点儿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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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有点儿抖，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白玉堂抱着白云瑞跨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就看到男人站在二楼中间的房门前。
　　行李箱被放在脚边。
　　白玉堂快步走过去。
　　两步的距离，白玉堂顿足。偏过头，一双凤眸冷冷地斜视公寓的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