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DORA》展无

10、（十） 同 居

　　一棵歪脖子的槐树出现在他墨玉棋子般漆黑的瞳仁里。与槐树一同印入的还有那正吊在弯曲处的女鬼。
　　血红色的连衣裙没过膝盖，随着尸体一同摇摆着，宛如风中摇曳的枫树叶。
　　而女鬼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 205这扇门。
　　205室。
　　白玉堂眯起眼。
　　还没有收回视线的时候，身旁就传来一阵开锁的声音。白玉堂一回头，就看见站在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205室。
　　房门开着没有立刻被带上，显然展昭是在等他进去。只是门口透着一些微暗的光，显得有些阴沉。
　　“爸比。”白云瑞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一张嫩包子似的脸蛋皱的跟煎蛋似的。
　　“没事儿。”
　　白玉堂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沉了沉脸，抱着他走了进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
　　.
　　屋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如果是一个人独住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屋子里很安静。
　　字面上的意思。基本上除了桌椅板凳，其他该有的，不该有的，统统没有。
　　冷冷清清。
　　房间里很暗，即使展昭及时打开一边的窗户，仍然没有多少光芒落下来。而且屋里的空气很不好，腐烂的美味里弥漫着刺鼻的颜料气味。白云瑞进来的一瞬间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此时正牵着小狗坐在屋内仅有的一张木凳上擦着 鼻子。
　　小狗从进来的时候开始就有些躁动不安，一直汪汪叫个不停，直到白玉堂出声呵斥才渐渐压下声音来，此时正有些委屈的跟在白云瑞的身边，围着凳子打转。
　　白玉堂没有安慰它的意思，反而在展昭走进厨房的时候，跟了进去。
　　厨房收拾的很干净，没有什么油烟味。
　　很快，当白玉堂看到男人面前堆着的七八桶各种口味的泡面后就知道，为什么厨房会少油烟味而有一股子腐烂味。
　　展昭很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甚至还向旁边让了让，方便他观察究竟有什么口味的泡面。
　　“喜欢哪种？”
　　毫不避讳地询问。
　　白玉堂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快到中午了，是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当然，这些午饭，决计不包括这些泡面。
　　白玉堂是一个非常挑剔的人，尤其是对吃的东西，更别说他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叫自己爸爸。
　　于是他挑挑眉，对展昭吩咐道：“有没有大点儿的袋子，小的多拿几个也成。”
　　展昭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转身进房去拿袋子。
　　脚步声消失在房里的时候，白玉堂蓦地变了脸色。只见他快步走到煤气灶前，食中二指并立轻喝一声，一道黄色的符纸便出现在他的指尖。
　　纸上朱砂描绘而过的图腾清晰可见。
　　只见他指尖微动，就见一簇幽蓝的火焰从符纸上燃起。火光亮起的刹那，白玉堂毫不犹豫地将符纸扔在煤气灶上。只听“轰”得一声，火焰猛得暴涨。
　　隐约，有凄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地响起，然后湮灭，速度之快，不超过三秒。
　　惨叫声消失时，火焰也瞬间消散在空气里，周围甚至连焚烧过的气息，痕迹都不曾存在过。
　　白玉堂抱着胳膊，背靠在灶台前的柜子上。一抬头正对上走进来的展昭。展昭的手中拿出一个购物袋，递到白玉堂的面前。
　　“你要的袋子。”
　　白玉堂睨了他一眼，并没有接过，而是吩咐道：“撑开它。”
　　展昭不疑有他地打开购物袋。
　　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这个购物袋似乎循环使用过不少次，有些地方都被有棱角的东西磨损过。
　　只一眼，白玉堂转身，拾起身后的泡面放进了购物袋里。一连塞了五个，实在塞不下了这才将剩下的几个放在自己的手中举着。
　　“走。”
　　白玉堂继续吩咐道。
　　展昭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他眼中的坚决又或是其他，展昭又一次妥协了。
　　开门，下楼，寻找垃圾桶，扔泡面，一气呵成。
　　眼睁睁看着自己前两天才屯的吃食就这么沦为一堆垃圾，白玉堂拍拍手，又问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超市？可以买米买菜的。”
　　“嗯。”
　　只要能买到米、菜，其他就好办了。想到这儿白玉堂也不废话地直接吩咐道：“带路。”
　　只是这一回展昭却没有按他的话去做，反而在白玉堂迈出步子的时候，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清澈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倦意。
　　“你怎么……”白玉堂皱眉，迎上展昭看过来的眼神，有些不悦。只是刚想询问，有些话却先一步脱口而出：“瑞儿有小黑陪着，只是买个菜的功夫不会出什么事。”
　　话音未落，白玉堂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什么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自己就能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是面对认识多年的颜查散，白玉堂也自认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眼神而明白他的意思。
　　而眼前这个男人……
　　御猫，展昭，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祖训要……
　　蓦地想起祖训的内容，白玉堂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展昭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漠然地收回视线，沉默地越过他向大门口走去。
　　白玉堂盯着他的背影足足看了几秒钟，方才脸色平平地跟了上去。
　　.
　　.
　　开封公寓205室内——
　　光芒从打开的窗口飘散进屋子，阴暗的屋子里变得明亮了很多。
　　空气中漂浮着颗粒微小的尘埃。
　　颜料味，潮湿味交织在小小的客厅里。白云瑞揉了揉自己发红的鼻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托着下巴，白云瑞撇嘴：“难闻的气味已经没有了。”
　　“应该是主人方才出手了吧。”小黑歪着小脑袋，看着他答道。刚刚小黑被牵进屋子时就感觉到这个屋子里有没有散尽的怨气，而当主人跟那个大高个儿从厨房里走出来后，那种阴冷的感觉就没有了，想必是主人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是呀，爸比这个人吧，就是这么面冷心冷，可傲娇了。”白云瑞说着痴痴的笑了起来。只见他双手撑着椅子，跳了下来。
　　“小主人？”
　　白云瑞蹲下身子，抚摸着它的皮毛，嘟着水润的嘴唇解释道：“爸比他们应该还有会儿才能回来吧。”刚刚白玉堂跟御猫叔叔拎着泡面出去那架势，白云瑞就晓得自家爸比一定是嫌泡面不营养而要把它们统统丢掉了。
　　不过丢的好。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白云瑞知道御猫叔叔的身体其实不是特别好，尤其现在又拔除怨毒没有多久，更应该吃点儿有营养的，而不是吃泡面。好在自己和爸比搬过来了！御猫叔叔再也不愁吃什么了！要知道爸比的厨艺那可真是一绝呀！御猫叔叔有口福咯！
　　白云瑞美滋滋地想着。
　　“？”小黑享受地任由他的指尖穿过自己的毛发，只是，小主人为很么突然看着自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呢？它刚刚说了什么吗？小黑一脸懵逼。
　　恰在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非常的急促，显得门外的人非常的焦急。伴随着敲门声一起的还有一道悦耳的女声。
　　“展大哥，展大哥，你在吗？！”
　　白云瑞与小黑对视一眼。
　　小黑问道：“怎么办？”
　　“去开门。”白云瑞果断地给出结果，只见他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脚下踩风似的快步跑到门口。在小黑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间的门。
　　“小主人，主人说了……”
　　然而此时就算小黑想说什么，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门外的门已经顺势用力地推开了门。
　　还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来人便冲着屋内欣喜若狂地喊道：“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