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0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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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怎么样？”顾蠡半路起身，将叶舒从宫人手中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落座。
叶舒摇了摇头，许是损耗过大，脸色苍白如纸，说不出的虚弱，“外公，我还撑得住。你，不必太担心。”
顾蠡不信，手指搭在她的腕脉处，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脉象紊乱，气血不通，明明内伤这么重，居然还敢说没事儿！
“外公扶你回去歇息。”顾蠡扶着她的胳膊，却被她按住了手背，神情里的坚持，让人既疼惜又不忍拒绝。
顾蠡无奈地停止了所有动作。
这时，北冥的官员却开始叫嚣起来，说什么叶舒手段狠辣，竟当场杀死了他们的二王子，并请嘉明帝为其主持公道，否则必不会善罢甘休。
京城官员们当即怒了！
本来，让一个女人出头，已经让他们倍觉羞耻，如今这个女人还以一己之力夺了对方的性命，别扭之余，也怀着难以名状的敬佩之意。眼见北冥的人颠倒是非黑白无耻到了极点，深藏在他们血液里的愤怒因子顿时窜了上来，撸起袖子跟北冥官员理论。
不得不说，这些文臣酸儒的骂功，还是很厉害的。只不过，叶舒回来后，为了彰显他们的气度，不少人刻意隐藏起了自己的真实属性，此刻好不容易寻到机会爆发出来，哪里又肯轻易饶过那些人？从不遵协议出尔反尔到欺人太甚臭不要脸，一个罪名都没落下，只差没当场问候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叶舒本来在闭目养神，耳听双方吵得不可开交，而嘉明帝也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不觉得皱了皱眉，也不管是否会留下话柄，冷冷呵斥了一句，从袖中拿出之前与穆鹏签订好的协议，勉强睁开双眼，冲北冥的穆雅公主道：“公主，我手中这份协议，可是二王子主动提出要签订的。里面写着：一旦踏上比武台，双方不死不休。敢问，这样的结果，算不算在协议的范围之内？”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北冥的官员脸胀得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心里憋屈的。
陆晨等人忽觉特别畅快。穆鹏估计临死都没想到，他自己挖下的坑，居然把自己给埋了！活该他死不瞑目！
穆雅公主别有意味地看着叶舒，半晌后，才缓缓道：“白纸黑字，愿赌服输，自然是算数的。几位大人也是被冲昏了头脑，还请诸位见谅。回去后本公主自会跟父王说清楚。”
“公主，你岂可……”北冥的官员忍不住惊呼，却被穆雅公主冷眼制止，最后只得悻悻作罢。
待一切尘埃落定，叶舒被顾蠡搀扶着，走出了看台，恰好看到布达在比武台上收殓穆鹏的尸首。她脸色沉静地站了一会儿，不期然对上布达布满血丝而杀气腾腾的双眼，又想起刚才的生死相搏，不由一阵恍惚。
“孩子，走吧。”顾蠡用身子挡住布达狠毒的视线，扶着她慢慢转身，低声道，“穆鹏会落到如此下场，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孩子，以后这种事儿，太危险，不要再做了。”
叶舒心中好一阵愧疚不安。回京后她似乎就没让顾蠡放心过，就连此时走路也要一个老人家扶着，想想都倍觉对不住。她重重点头，一字一顿地保证，“外公，是我太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顾蠡忍不住唉声叹气，“你长大了，外公也老了，很多事情也不跟外公讲了。可是，外公不希望你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哪怕是万分迫不得已。你明白吗？”
叶舒点头如捣蒜，不经意间看到顾蠡的白头发，胸闷难当。
***
北冥二王子死在了比武台上，嘉明帝也没了待在东郊猎场的心思，当晚就带众人风尘仆仆地回了京城，共同商议北冥知晓事实后的应对之策。
而叶舒在那场比试中元气大伤，特意向嘉明帝告了假，在府邸里休养身子。
这晚，使馆里热闹非凡，烛火摇晃在窗纸上，映出几个踱来踱去的身影，同时还可以听到高高低低的争吵声。
穆雅公主眉眼里蕴满了冷霜，对这几个人的争吵已经十分不耐烦，“够了。当初二王子主动提出要签订所谓的生死协议时，你们怎么没一个人出来阻止？现在一个个在这里争吵不休，不觉得太迟了吗？”
那些官员顿时哑口无言。虽然穆雅公主的话不是很动听，但至少说的是实话。
穆雅公主见状，语气却也和缓了些，“几位大人，本公主明白你们的意思。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可若非二王子大意轻敌，又岂会酿成大错，丢了性命？如今说什么，也为时已晚，尤其还有那一份屈辱的协议。咱们人少势弱，又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想要找罪魁祸首报仇，也并非易事。为今之计，唯有收殓好二王子的尸首，并尽快赶回北冥，等候父王的旨意，方为上策。你们觉得呢？”
听她这么一说，在场几人纷纷点头称是，当即向穆雅公主告辞，准备回北冥的相关事宜。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穆雅公主才松了一口气，捏了捏手掌心冒出的冷汗，至今仍觉后怕不已。
她正坐着闭目养神，忽觉身边的气息诡异而森冷，抬头一看，整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声尖叫咽下去，“你……你怎么没有半点声音就走进来了？大胆，居然敢乱闯本公主的房间！！”
那人不是谁，却是穆鹏的贴身侍卫布达。他面布寒霜，阴鸷的眸光直直盯着穆雅公主，冷声道：“听说公主打算息事宁人，提前回北冥？”
穆雅公主定了定心神，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你这是什么意思？来兴师问罪吗？以目前的处境，除了提前回北冥，还能如何？”
“那二王子的死，就这么算了？”
“不然呢？”
“公主，你可别忘记了，二王子身首异处，大仇未报，回去后你也脱不了干系，无法跟王上及大王子交代。”
穆雅公主眸光微闪，抿了抿唇，仔细斟酌后，不由得放低了姿态，“本公主从来没想过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可是，目前咱们脚下踏着的是别人的土地，难保嘉明帝或者其他人不会起别的心思。为今之计，唯有赶紧回去，静候父王的指示，才是最明智的！布达，你是二王子的贴身侍卫，想必也不希望二王子不能入土为安的，对不对？”
布达冷冷审视着她，似乎想要分辨出她的真心和假意。奈何，穆雅公主脸上满是哀戚与不安，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转身走了出去，出入之随意，直令人发指。
穆雅公主恨恨咬牙，眸光如锋刃般毫不留情地剜着布达的身影，好久才平复下心里的怒气。
***
子夜时分，天幕黑沉。一道黑影飞快地穿行在黑夜中，往驿馆飞去。
明天旭正坐在楼外楼二楼厢房的窗前饮酒，敏锐地察觉到夜色中的异常，不由得探出身子，朝那黑影望去。若非他长年练武目力极佳，估计也无法窥见这黑影的存在。
陆晨拎着一壶酒进来，见状问道：“怎么了，我的二公子？你又发什么疯了？”
“你喝完酒就回去。我先走一步。”明天旭也不理会陆晨的大呼小叫，身子从窗子跃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一路上，明天旭与那黑影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既不会被对方发觉，也不让自己丢了对方的踪迹。最终，那黑影闪身消失在了某座院落里。明天旭翩然落地，看着伫立在眼前的使馆，若有所思。
而那黑影落在使馆的偏僻角落后，一路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避过使馆里的耳目，最后悄无声息地进了一道门，摸着黑走到床边，在床头的椅子上落座。自始至终，身姿轻盈如燕，落地无声。
微弱的月光下，隐约映出那人清丽绝尘的容颜，赫然便是本该在府中休养的叶舒。
“你居然来了？”穆雅公主颇感意外，连忙披衣起身，走到门窗边警惕地查看了一遍。等到把帘幕都放下来，才坐到叶舒旁边的叶子上，看着她道，“我以为，你会在府中好好休息的。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语气中，却是透露出一股熟络。
叶舒掂了掂手中黑色的蒙面巾，挑了挑眉，不答反问，“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受点委屈，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不过，习惯了就好了。”穆雅公主无所谓地笑笑，话锋却突然一转，眼神随之变冷，“现在且让他们先嚣张着。总有一日，我会一一讨回来的。”
叶舒瞥了她一眼，就着微弱的月光，可以捕捉到她眉眼间溢出的戾气。她眸光微闪，忽而不动声色道：“你也别太大意。据我所知，现在北冥的大王子穆鲲已经知道穆鹏死去的消息了。”
穆雅公主脸色微变，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层嘲讽之色，“呵……消息倒是传得挺快的。不过，应该与我关系不大。提出要与你亲自比试，还签了协议的人，可是穆鹏那个傻子！就算穆鲲想要寻人发泄，进而怀疑到我身上，那也是没有证据的。而且，跟随前来的几位官员都看得清清楚楚，是穆鹏挖坑想要把你埋了，最后却葬身于自己的杰作里。”
叶舒唇角轻扬，语声清澹，“话是这么说，却不可掉以轻心。穆鲲可不是什么善茬，尽量不要与他正面冲突。还有，如果可以，你回去后就让你那父王送你弟弟到京城来吧。”
穆雅公主霍然起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0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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