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全传（GL）》文白

41、第三十七章

　　操吴戈兮披犀甲
　　志威猛兮守城邦
　　守城邦兮月清明
　　望美人兮天一方

　　大战过后的夜晚，伤兵营外堆起了高高的篝火。一群士兵围着篝火堆，边唱边有节奏的跳着军舞。
　　剑戟轻挥，踢踏昂扬。火势旺盛的篝火堆外，全副武装的士兵们齐整合拍，迎月威舞。
　　“欸，你也去试试？”几轮舞后，其中一位小个子士兵摘下头盔，来到外围的休息区，用手肘碰了碰身边安稳坐着的老兵，边鼓动唱道：
　　“望美人兮～～～天一方。”
　　小个子士兵诡秘一笑，与天上的月亮相映生辉，让老兵差点儿产生错觉，以为眼前身材娇小的男儿便是那唱词中天一方的美人。
　　“咳，闻公子。”收回错觉，老兵往旁边让了让，笑道，“你那‘天一方’的心爱姑娘，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啊？”
　　“是啊是啊，闻公子，给我们讲讲呗。”
　　逮到好的起哄时机，旁边的几个士兵一齐凑了过来，不等被问者开口搪塞，便推波助澜的开启了军舞之外另一个诱人的话题。
　　享受着士兵身份的闻公子——天香轻然一笑，面对着四周一圈的好奇目光，悠悠回道：“伊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缘。踏云乘风飘然至，翩翩明洁月中仙。”
　　边说边伴奏着挥起手臂，在众士兵“好美”的感叹声中望月沉迷。
　　“踏云乘风飘然至，翩翩明洁月中仙……”
　　“——元帅！”
　　忽然传来一声带了敬意的叫声，还在沉迷中的天香猛然一惊，放低视线看去，便看到了面前不知什么时候降临的翩翩冯绍民。
　　而自己的手，正不偏不倚指着对方。
　　望着正微笑看着自己的冯绍民，迅速收回手的天香淡定掩饰着刚才的尴尬：“元帅大人，可是有兴致来一起跳舞？”
　　谁知，不待冯绍民回答，身旁一向说话直率的老兵便抢先道：“跳舞多没劲——元帅，闻公子刚才可是在跟我们讲她心爱的姑娘哩！说是‘伊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缘’，啧啧……哎哟，我说闻公子，你干嘛一直拿脚踢我？”
　　天香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把老兵埋了。
　　对面的冯绍民却是微妙一笑。“哦？如此，我倒是要好生听听了。”
　　于是，片刻前还悠然描述着“心爱姑娘”的闻公子，一时间忽然大窘，惹得身旁本来就疑惑不解的老兵更加的莫名其妙，眨巴着眼睛一会儿望望窘迫的闻公子，一会儿望望对面眼睛带笑的俊美元帅。
　　“……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最终从闻公子口中吐出的话很有些勉强，却是很快就得到了逆转。
　　“啊，我有个好主意，我们轮流讲出自己心爱的女子，不辜负这难得的良辰美景，如何？——元帅大人，你一定有兴趣参加的对吧。”
　　忽然心生一计的天香也微妙一笑。然后，不等三军主帅开口，便迅速拉拢起民心来。
　　“大伙儿想不想听元帅讲心爱的女子？”
　　“……想！”
　　整齐响亮的回答。观望着犹豫了一会儿的士兵们见元帅并无要发怒的迹象，便立刻急切表明了对当朝公主的无限好奇。
　　“——元帅，公主一定美若天仙吧。”
　　“——是啊是啊，元帅，给我们讲讲公主吧。”
　　喂……
　　顺利转移了众人注意力的天香又窘了。虽说这既转移了注意力、同时又暗含了某种试探意味的计策可谓一箭双雕，但昭然被士兵们毫无异议的默认着“公主就是元帅心爱的女子”，天香还是窘迫不已。
　　但很快，被众人投以热切期待目光的元帅驸马爷就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绍民心中，公主比任何天仙都要美。”
　　驸马爷顿了顿，目光停留在对面颇有惊讶之色的军医身上，微笑道：“这种美光华万丈，却是自然天成，仅仅靠近、便觉已是万般的幸运……”
　　专注聆听着的士兵们都还在脑海里构想着光华万丈的公主殿下，他们口中亲切的闻公子已经悄然红了脸。
　　……
　　篝火边，一轮新上场的士兵继续着胜利之夜的庆舞。在这仍旧动荡的日子里，彼此微妙试探的两个人都没有进一步的相认行动，只是围坐在分享心爱之人故事的人群中、适时微笑着对望一眼。

　　守城邦兮月清明
　　望美人兮——
　　在近旁
　　……

　　已是后半夜，突突营地的主帅营中仍旧亮着灯。
　　就在不久前，主帅哈托王子挑选了几名身手敏捷的武士悄悄潜入妙州城下，试图在黑夜的掩护下、凭借几名轻功不凡的武士暗中打开妙州城门，从而一举攻入妙州城中。
　　埋伏在妙州城外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待命。岂料当借力的绳索一钩上妙州城墙，就立刻引发了城上连绵不绝的响铃声，不知又触动了冯绍民布置的哪一处机关……
　　冯绍民！
　　一想到昨天的那场狼狈战役，哈托王子就恨得牙痒痒的。那站在城楼上、轻易就将他的数百支飞箭收服的冯绍民，让他素来勇猛的士兵们彻底被震住——甚至在撤回营中后，士兵之间还流传着冯绍民乃神仙下凡身有灵光的惊人消息。
　　——然而，如果此时有人以仰望的姿态告诉冯素贞这个“惊天”消息，冯素贞定会无辜一笑，然后悠然告诉对方那其实只是反光仪投射了太阳光的缘故。
　　……
　　“兄长。”主帅营内，突突族的另一名将领因齐公主最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们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哈托王子望了望面前一身大红戎装的妹妹，顿了顿后点头道：“你去确认下，地道何时能通到城内。”

　　自那次大规模攻城的举动无果后，突突人似乎改变了战略，不再强行攻城，而是每天派一队士兵在城下轮番叫喊，叫喊着诸如“冯绍民是缩头乌龟”之类能惹怒对方出城对战的挑衅之语。
　　“不必理会。”
　　每当城内的士兵忍不住请求出战时，他们总会得到主帅淡然一笑的温润雅语。仿佛城下被谩骂着的完全是一个毫不相干之人，而城下卖力发出声音的叫喊者，只是在为颇为枯燥的守城生活增添一丝别样的乐趣。
　　但士兵们还是愤愤不平，总会莫名比主帅本人还要介意挑衅者恼人的聒噪，仿佛那聒噪简直是对心中某种神圣的亵渎，让人难以忍受。
　　“放箭！”
　　实在无法忍受时，他们便会用力拉开长弓，隔着城墙如此发泄。
　　而另一些时候，当他们由于某种契机去找亲切的闻公子拿药、并自然而然的倾诉起内心的不平以及想要出战的愿望时，那位多数时候活泼嬉笑的闻公子便会极为笃定的微笑着告诉他们，应当按照元帅的指示行事——因为，他们的元帅冯绍民，值得百分之百的信赖。

　　士兵们的情绪就这样被默契配合着的温润雅语与笃定微笑安抚着，为着最终的胜利而耐心等待。
　　敌强我弱的不利局势已经扭转，士兵们想要正面对决的愿望也在逐日积攒着，为着最后的战斗积累更猛烈的斗志。
　　至于等待背后更为深远的意义，身肩三军重任的主帅冯素贞始终清醒的明白：妙州虽然城池坚固，但城外却没有护城河，极易遭到敌人地道战术的突袭。
　　为了彻底免除后顾之忧，在最后的决战之前，必须首先解决这个极为关键的安全隐患。

　　而这一天终于在一个月后到来。
　　“撤牛皮纸，上鼓风囊！”
　　负责守卫内城的吴将军在听到侦查地下响动的士兵汇报后，迅速作出指示。
　　此时，妙州城内用于侦听地下响动的众多幽穴都传来了参差不齐的声响，地下的行动声传于覆在幽穴上的牛皮纸上，击打出数倍于原声的鼓噪声。
　　收到指令的内城士兵们训练有素的撤除了发出声响的牛皮纸，同时架上鼓风囊，将草料燃烧后产生的浓烟全部压入幽穴中，送入与幽穴连通的地道里。
　　“咳，咳咳，咳咳咳……！”
　　不多时，地下便传来猛烈的咳嗽声，随之便陆续有忍受不了浓烟的突突兵从地道中费力爬出来。
　　如同待宰的羔羊般，从地道中有气无力爬上来的突突兵一露面，就立即被早已等候着的守城士兵们半途截杀。守城士兵们以逸待劳，凭借地利优势将半隐半现的敌人严密包围起来。
　　地道口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烟雾不时散出来。守城士兵们继续谨慎包围着所有地道口，耐心等待着敌人的自投罗网。
　　一阵凉意袭来，地道口内突然射出了几十发旋转暗器，迅疾向着四面八方攻击开来。
　　“盾牌！”
　　守城士兵在将军的指挥下迅速转为守势。暗器激撞过厚实的盾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如此对峙过数轮之后，突突兵以暗器开路，在付出沉重代价后渐渐从地道中冲了出来。冲出了地道的突突兵人数并不多，但其任务并不是战斗，而是——不惜一切代价从内部打开妙州城门，为城外攻城的大队人马铺路。
　　此时，非常明确敌军地道站目的的守城士兵也变了战术，采取两层包夹阵形稳稳将入侵者控制在地道口附近小范围的场地内，不让入侵者靠近城门。
　　妙州城内，围击与突围的战斗打响后，地道里突然冲出了一批不同于突突士兵装束的黑衣武士。甫一冲出，黑衣武士便分成了两队，分别朝着城门和伤兵营的方向飞跃而去。
　　守城士兵的包围依旧紧密。身手敏捷、轻功卓越的黑衣武士却孤军冲出了包围圈。城门方向，包围圈的空缺很快便被城门两侧的后备军填补上，用以阻挡严密防守后的漏网之鱼。
　　“放箭！”
　　早有准备的守城门后备军列队开射，将飞跃于空中的部分黑衣武士击落下来。
　　但其他黑衣武士仍是一路冲杀，突破层层防线，以最快的速度逼近着妙州城门。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眼看城门触手可及，却冷不防从城楼上疾速飞下一名将军，身披暗黄战袍，疾风骤雨之势挡住了他们——
　　“赵廉颇在此，谁敢胡来？！”
　　老将军横剑威立于城门中央，凛凛的胡须昭示着久经沙场的善战。黑衣武士怔了片刻，再次冲了上去，与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对决起来。

　　伤兵营方向，冲破了包围圈的四名黑衣武士已经和守护着伤兵的天香打了起来。当其中两名黑衣武士不知不觉中殒命于孤身一人战斗的小个子军医时，为首的黑衣武士才意识到，在制定战略的整个过程中，他们都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闻军医竟然会武功。
　　——“东方军队的核心人物有两个，其一是他们的元帅冯绍民，另一个，便是一直激励着伤兵士气、进而提升了整个东方军队士气的闻姓军医。此次地道突袭，你们若不能成功从妙州城内打开城门，也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闻军医！”
　　临出发时，公主殿下曾如此吩咐过。但因齐公主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闻军医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武艺高强。
　　虽然以一敌四并不能稳占上风，却灵巧穿行于四人之间，进退自如。并最终利用武士们出手快狠的特点，让两名同时攻击自己的武士因来不及收手而互刃殒命。
　　只剩下两名黑衣武士时，天香的招式明显轻松了起来。远远望去，一身江湖游侠打扮的公子仿佛在借助两名黑衣对手表演着武术美学，时而迅捷利落，时而悠然轻扬，让众位本来担忧着闻公子安危的伤兵们忍不住喝彩起来。

　　密切注视着各战场形势的冯素贞略为安心的将视线从伤兵营处转向城门，却随即眼神一凛：正与五六名黑衣武士激战的老将军赵廉颇、即将被其中一名黑衣武士的暗器所伤。
　　“——当心。”
　　轻弹出一粒铁珠精确挡掉了已经发出的暗器，冯素贞随即以凌波之势飞跃到了城门处，与老将军共同守卫起至关重要的城门来。虽然天香的安危不容一刻的疏忽，但此时的城门乃第一要务，更是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城门处的对决很快便有了压倒性的结果。主帅冯绍民加入后，黑衣武士们明显紧张了起来，拼命发出各类暗器，却都被传闻中不可战胜的冯绍民轻松化解。

　　砰——
　　伤兵营处不时传来清脆的声响。自从充分意识到“闻军医武艺高强”这个被严重忽视的事实后，为首的黑衣武士便开始了擅长的暗器攻击；而当其中某枚暗器恰巧划过闻军医后方某位伤兵的肩部并擦伤对方、第一次惹怒了一直悠然战斗的闻军医时，为首的黑衣武士似乎找到了对付武艺高强之对手的更为有效的攻击方式——
　　砰、砰、砰。
　　连续几枚射向伤兵的暗器都被闻军医用剑挡了下来。为首的黑衣武士一个示意，与仅剩的最后一名同伴朝着伤兵密集之地同时发射了十几枚旋转飞镖，想置保护伤兵心切的军医于死地。
　　伤兵们还没能反应过来，已见前方的闻公子迅速拉开最近一处的营帐，携裹起所有飞镖拧毛巾般急速扭转，将快速旋转的飞镖牢牢固定于营帐之内，继而猛地出手一掷，出人意料的将已经拧成了柔性棍棒、同时混入了锋利飞镖的营帐抛向两名猝不及防的暗器施放者。
　　“噗……”
　　武功相对较弱的黑衣武士当即吐血而亡。为首的黑衣武士挂了彩，以剑抵地、努力支撑着颤抖身子的站立。
　　……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闻军医！
　　被训练出来的必须完成任务的念头在最后关头填满了大脑，为首的黑衣武士费力的发出了最后两枚暗器——朝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然后漠然看着两道冷风急速飞去。
　　手上只有一把剑的天香来不及多想，迅速掷出唯一的兵器挡下了另一侧的暗器，同时纵身一跃，朝着近旁飞速驶来的暗器扑去，以身挡暗器。

　　“天香——”
　　彻底消灭了城门处的敌人后，火速赶到伤兵营的冯素贞所看到的第一幕，便是天香整个身子扑向暗器的场景。制造这幕场景的黑衣武士刚露出一丝完成任务般的安心笑意，便立即被身后强大的气流贯穿了身体，瞬间毙命。
　　伤兵营外的空地上，刚刚替结发妻子报了仇的三军主帅冯素贞，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横抱起一身男装的昏迷妻子，急速走向主帅营。
　　……

　　“天香，天香你醒醒……醒醒啊……”
　　冯素贞第一次如此的惊慌失措，以致在把过脉得出“脉象正常”的结论后，她第一反应竟是自己诊断错误——既然天香仍旧昏迷不醒，那就一定是哪里没有诊断出来。
　　可是、伤口在哪里？
　　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冯素贞开始寻找着暗器刺入的伤口，希望藉此找出天香昏迷不醒的线索。当她正准备褪去昏迷之人的外衣时，却忽然听到一声满足的呵欠声——
　　“唔，一不小心睡着了，刚才好困……”
　　睡醒了的天香一脸“现在什么时辰”的无辜神情，继而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致以歉意的呵笑。本以为对方会立即发火儿或生闷气不理自己，却在下一刻就感到一股温暖包围了自己——极度惊喜的冯素贞已经牢牢将自己抱在了怀里。
　　“天香，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鼻子瞬间就开始发酸，天香本还想挣扎着故作轻松道“欸，不要这么煽情嘛”，却狼狈的刚一见面就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哽咽着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好一阵子后，对方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松开了怀抱。
　　“…对不起，我失礼了。”
　　天香顿时一怔，终于忍不住伸手拎出了“冯绍民”颈项中那根被衣领遮盖住了的红线，那根似乎早被她算准了一定会有的红线。红线的末端，是一枚晶莹通透的玉。
　　甘蔗玉。
　　“——冯素贞，你到底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手抚过带了温度的玉，天香抬眼看似轻松的质问道。却让从成为驸马那日起就一直深怀愧疚的冯素贞无言以对。
　　“我……”
　　“好了好了，刚才我也装死骗了你一回，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天香仍是轻松一笑，轻放回玉后，安抚伤兵似的拍了拍还在愧疚中的驸马的肩。
　　“装死？——你的伤！”
　　猛然反应过来的冯素贞赶紧查看起对方尚不知位置的伤口，却见毫无受伤神态的天香从怀中悠然掏出了一个铜铸护心锁，锁上隐约可见暗器激撞的痕迹。“我可是一开始就算准了用这个护身符来接暗器的——怎么样，本公主聪明吧？”
　　岂止是聪明，而且还反应极敏捷的在听到冯素贞的声音后立马安心的装死，将清除最后一名黑衣武士、保护伤兵的重任交给了让人可以百分之百信赖的三军主帅。
　　望着得意笑着的天香，颇有些哭笑不得的冯素贞总算彻底放了心。“公主之聪明，天下无人能及。”
　　“好说好说，顶多跟天下第一的状元郎冯绍民不相上下。”
　　一席调侃，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冯素贞始终绕不开的心结上。
　　“……对不起，天香，我从来都不是真正的冯绍民……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
　　呆子。——你从来都是啊！
　　这么想着，天香无比认真的说出了那个她历经千回百转后才明白的终极真相：
　　“你是冯素贞，也是冯绍民。谁说冯绍民就不能是女人？”
　　――是的，真正的冯绍民，无关性别。而是一种人格和精神，智慧与情怀，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而名字、只不过是一个用于辨识的代号而已。

　　“我明白了，天香。”
　　收到了对方无比认真的神情所传达的信息，冯素贞也认真回应道。此刻，在经历了落日余晖和月下篝火的微妙试探后，在紧张战争中始终默契配合着的两个人终于正式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坦诚的、没有任何隔阂的心意。

　　“喂，你、你要做什么？”
　　忽然发觉近在眼前的冯素贞竟开始宽衣解带，天香下意识的后挪了半步，脸刷的就红了。
　　——这可是营帐耶。
　　——外面可是有很多人、随时都可能进来耶……
　　冯素贞只是温雅的笑了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悠悠道：“公主，伤兵们都让我奖赏你呢。”
　　卸下铠甲，一身白袍的冯素贞随即恢复成了翩翩驸马冯绍民，再次靠近天香给了她一个更为温暖与柔软的怀抱。
　　温暖的再也不会让寒冷侵入的怀抱。
　　“天香，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冯素贞轻声道。
　　给天香一个温暖的怀抱。这在以前的日子里太过奢侈的事情，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实现。
　　但在下一刻，冯素贞便感到肩上传来一阵抽痛。
　　天香狠狠咬了下去，哽咽着，颤抖着，烙下了无数个刻骨铭心的日子里的无数委屈。
　　“你能这么做，太好了……”冯素贞忍痛微笑道，“天香，让我一直陪伴你吧。”
　　陪伴你，一生一世。
　　……

　　完美破解地道攻袭后，“闻公子就是天香公主”的消息也第一次在军营中传了开来。当一身银白铠甲的元帅驸马爷与“伤势刚愈”、已换了一袭玉白轻纱装的天香公主最终从主帅营中走了出来时，还在消化着震撼消息的士兵们立刻齐整列队，在开阔的营地上浩浩荡荡的集体单膝下跪：
　　“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无比敬意，磅礴之势致予洁然玉立、用生命保护他们的伟大公主，在天地间发出万丈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