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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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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刷刷往后退,车子里有股淡淡的血腥气,肖倾宇眼睫毛抖了抖,似要醒来。
贺薇心里一跳与他拉开了距离,纵然是身处这种境地,他依然气度高华,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世的无双公子,对比得别人要低微到尘埃里。
贺薇只觉得心里恨意要溢出来一样。她长出了几口气,不再去看肖倾宇,转头望着窗外。
那时候……那时候她也是出生名门让人羡妒,可如今!
都是肖倾宇……都是他!
若不是他,方君乾怎会弃她不顾!若不是他,贺家怎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她所受的苦楚,定要他千倍万倍偿还!
车子猛然停住。
贺薇被一晃回过神来,道:“怎么了?”她语气里带着些还未完全褪去的偏执疯狂与怨毒,面对阿拉法特又另带着些傲慢与瞧不起。她出身高贵,阿拉法特这样的人在她看来是贼寇,下等人,本就不配与她坐在一起。
阿拉法特眯着眼看了她一眼,贺薇被他眼神里隐隐的嗜血吓了一跳,闭了嘴没再说话,幸好阿拉法特看起来也不屑与她计较,晃了晃手臂,冷笑了一声,道:“医药箱,不然贺小姐自己来开车?”
他不止手臂,腰侧也被肖倾宇打中血流不止,这样还能开车走这么远,也实在是体力非凡。
不过现在也已到了极限——这里前面有家大商场,人来人往,显然不是停车的好地方。但是要绕近路,如果再拖下去不知道会生什么变数。
贺薇把医药箱递过去,阿拉法特拿绷带和止血药做简单处理,贺薇皱着眉打量外面,不时催促他几句。
外面有些嘈杂,肖倾宇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他身上麻醉剂的药效还没下去,又生着病发着烧,一醒来就感觉全身无力,只有手指勉强能动一动。
阿拉法特眼光斜过去看见他的动作,牙齿咬着绷带打了个结,笑道:“无双公子醒了?那我们也该走了……”
贺薇一转脸,果然看见人已经醒了,对阿拉法特低低道:“别废话了,快走!”
肖倾宇却突然眼神一正,直直看向窗外。
另两人下意识地随他目光看过去——
外面商场大屏幕上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昨日□□提名、现任军事委员、平城军区司令员方君乾中将退出竞选。”
随着这句话播出的是方君乾反转面前桌上自己的名牌,一手扣下去,对镜头浅笑点头。
“我认为周子华同志更能胜任这个职位。”他说:“此次会议后,我将与我爱人赴国外结婚。”
前半句还算正常,后半句一出,全场都愣了愣,这样的场合怎么说起私事来了,还特地说去国外……
知情者却是齐齐额角一跳!
就听他道:“我爱慕肖倾宇部长已久,肖部长职务缠身一直不得空,这次难得清闲。”
他笑吟吟说完安然落座,留下一群呆愣的人大眼瞪小眼。
爱慕……肖倾宇部长?!
电视直播一言不差记录下来,听在千千万万人的耳朵里,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闹翻了天。
当真是一语惊天下。
这边肖倾宇虽不能动,眼神却是震惊的,半晌他闭了闭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人……当真是,痴了心了。
车子又发动了,阿拉法特的语气不知是讥讽还是什么,他笑道:“我一句戏言现在倒成了真,无双公子真是好福气!你死后我也一定会把尸体还给他,别辜负了人家一番痴情。”
肖倾宇没有说话,却是贺薇冷笑了一声:“难为你恶事做尽到现在倒有了几分善心!无双公子气性儿可大的很,当人家稀罕!”
她从方君乾说“与爱人结婚”时手就攥得死紧,嫉妒得几乎要发狂,恨不得立时就将肖倾宇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想想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开这种会手机是必须要关机的,中途也不得离场,不过方君乾明里暗里事情太多,以防万一手里另有通讯器,倘若这个通讯器有消息了,那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他落座没多久通讯器就震了震。
上面只有几个字——公子失踪,严。
他手掌瞬间握紧,然后笑着跟身边人说了几句话,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严恪人是听到方君乾退出竞选的消息后与肖倾宇联系的,然后就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找了那个载肖倾宇的司机,司机只说送人到西园墓地之后就走了,别的不知道。他又火速派人去墓地看,发现了地上打斗的痕迹和几滩血迹。
不远处林子里发现两具尸体,墓园外有车辆行驶不久的痕迹。
方君乾看了尸体,沉声道:“阿拉法特。”
“去查贺薇!”他道:“他们走不远,让人封了这边,调猎鹰来,给周子华电话,一寸一寸翻地皮也要给我找到!”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在说这几句话,说完后一脚狠狠踹到旁边的树上,那树咔嚓一声,竟要被踹断。
肖倾宇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四周不透光亮,似乎是地下室。贺薇在他旁边拿着几支试管调配着什么。
麻醉剂的药效已褪去一些,他动了动手指,感觉自己要坐起来还是有些困难,于是索性不再动弹,免得打草惊蛇,暗地里蓄力握紧了掌中金线。
阿拉法特在一旁用酒精灯将匕首消毒,猛地剜出手臂中的子弹,子弹“叮”一下落地,他倒吸一口气将手臂重新包扎。做好这一切后他走向贺薇,拿起桌上的试管摇了摇,笑道:“都说无双公子聪明绝顶,看来贺小姐也不遑多让,懂的可真多。”
贺薇听他拿自己与肖倾宇比,冷笑了一声道:“这药凭他肖倾宇多聪明也解不了,研究所那群人几十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你不是要折磨他吗,这药正好。”
玻璃试管里浅色的药剂在灯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线,阿拉法特“啧”了一声,道:“最毒妇人心,我比起贺小姐来可是差远了。”
阿拉法特一向崇尚的是血腥暴力,他纵然做了许多年恐怖组织头领,但终究是局限在小地方,哪里接触过这些奇奇怪怪的药物。但他也知道,许多时候,这些药要比炸弹枪炮更折磨人。
他转头看了一眼肖倾宇,灯光照得他脸色愈发苍白,也更衬得头发乌黑眉目清绝,想到那些东西要用到这样一个人身上,心里倒有了几分舍不得。
贺薇像是察觉到他的心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听谁说你第一眼见这位无双公子的时候起了些心思?喏,现在人在那儿,你要干什么可方便的很。”
阿拉法特听她这么一说倒真心里一动,往那边走去。
贺薇嗤笑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耳边留意着那边的动静,满怀恶意地想——方君乾不是爱你清贵么?遭受了这样的事,看他还是不是像从前一样待你!
耳边脚步声渐近,肖倾宇一动不动,看起来真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阿拉法特一只手伸过来,呼吸有些不稳。
这样的一个人……容颜、智慧、风采,均是他平生仅见。
这样的一个人……身上干干净净。
若能把他拉进泥污里……
他伸手去拉肖倾宇的衣襟,已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挂着一丝残忍的笑。
他正等着衣衫撕裂的声音响起,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去想象那画面,耳边却突然扬起一道疾速的风,与此同时他听到一道冷冷的声音。
“找死。”
阿拉法特在反应过来后迅速伸手格挡,却已经被缠住了脖颈,连带着他的手也被捆在了一起,手上剧痛,一样东西飞出去,却是他的两根手指。
鲜血飞溅了一脸。
金线锁喉,他痛得颤抖了几下就被缠得更加厉害,于是他再不敢妄动。这东西委实太过锋利,若不是肖倾宇此刻全身无力,只怕他的脑袋也要被削下去。
肖倾宇半支着身子,冷冷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阿拉法特被他震住,他还是小看了这位无双公子。他也是个人物,手指被生生削掉还能硬撑着笑,另一只手慢慢抬起来,脖子上又是一紧,他忙道:“别……无双公子……咱们有话好商量……”他把手举起来摇了摇,示意没有武器。
肖倾宇的手仍攥着金线,慢慢放了下去。
——阿拉法特暂时被他唬住,他却清楚刚刚那一下过后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下去,现在手臂连用力拉紧都做不到,这样下去迟早会露馅。
只好能拖多久是多久。
贺薇早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也被吓了一跳,看到地上的那两根手指之后便有些不敢上前。她手里还拿着一支注射器和一根装着药剂的试管,显然药已经配好。
她边打量肖倾宇边慢慢将药水抽进针管里,试探道:“公子醒了?”
肖倾宇看了她一眼,道:“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否则我杀了他。”他声音有些虚弱,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却让人觉得他真的下一秒就会至阿拉法特于死地。
阿拉法特低声喝道:“给他!”
贺薇却后退了几步,笑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死了,我照样可以对付他。”她说罢顿了顿,眯着眼道:“无双公子,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我下的药剂量那么大,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阿拉法特,挣开他!”
阿拉法特没动,似乎在衡量是不是真的如贺薇所说。
“快啊!”贺薇大声道。
阿拉法特试着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拉金线,金线一紧,却没再往里勒。
他果然没力气了!
见阿拉法特挣扎出来,贺薇在心里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是猜测,若阿拉法特真能逃开那是最好,若不能……那也是他的运气太差。
她冷笑一声走上前去,晃了晃手里的针管,对肖倾宇道:“你不是要这个么,我现在就给你。”
肖倾宇眼神一冷。
就听她接着道:“这可是好东西……”她把针筒举高,看着里面的液体,眼神有些痴迷,“我在研究所呆了整整一年,才拿到这么一点。”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看向肖倾宇,随后又笑着自己答:“在古代的时候,哦,和你一样名字的那位无双公子,就是死在它手下。”
阿拉法特抱着自己的手皱眉道:“什么东西?”
贺薇转过脸去,“很久以前,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上穷碧落下黄泉,昔日百毒郎君余月研究出来的一种毒,聊盟公主毅飞莼将浸了这种毒药的匕首刺进了无双公子肖倾宇的身体。
于是那位惊采绝艳的男子虫咬蚁噬受尽苦痛,然后合目长眠。
这药,与下这药的人,皆毒辣至极!
肖倾宇听说过它,不只听说过,在千百年以前他自己就切切实实受过那样的痛苦。
生不如死。
贺薇继续道:“不过我们现在改良了这药……”她弹了一下针筒,“90%的主药,10%的□□。”
“六十摄氏度加热再冷却。”
“注入后……”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肖倾宇,“毒品的药性放大,每三天瘾发一次,没有□□的再次摄入,你会加倍感受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折磨。”
“余月真是个天才。”她笑道:“一千年都没有人能研究出它的解药。”
“所以,”
“无双公子,好好享受吧。”
贺薇疯了。她眼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理智与人性,当初肖倾宇看得很准,催眠师把她内里的神经质放大了无数倍,她在成功掳走肖倾宇后最后的一分清醒也被恨意深埋,她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可是肖倾宇的最后一丝力气用在了阿拉法特身上,现在几乎是一动不能动。
他只有眼睁睁看着贺薇手里的针管扎上他的手臂,冰凉的液体慢慢流入血管。
针管按到尾的时候外面传来声响,像是无数人跑了过来,然后“嘭”的一声门被踹开,光亮涌了进来。
还有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