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何书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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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4号放寒假，又补课补了两星期，一个月的寒假只剩下一半了，这一半里，白莲还要分出一半去老家过年。
白莲老家在另一个镇上的白家村，村里百十来户人家都姓白，据说都是同族。白雪松和孟菊似乎和那边闹过矛盾，十几年没去拜过年，不过每年都把白莲送去一星期，缓和一下两边的关系。
厚厚的雪地，每踏出一步都会发出细碎的声音。白岁兰心里不太高兴，走得慢吞吞的，而白莲却满脸期待，恨不得跑起来。白岁兰看着白莲，她穿了一件亮橙色的夹袄，在人来人往中很是显眼，白里透红的脸在大红围巾的衬托下，越发显得俏皮可爱。白岁兰有些郁闷，姐姐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期待见我就好了。
一番嘱托后，白雪松送白莲上了汽车，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托给司机，就带着白岁兰往回走。
白岁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周身都弥漫着“我不高兴”的气息。白雪松觉得好笑，弯腰将她抱起来，托在肩上。
“兰兰，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也会让你去的。”
视野忽然变得开阔，白岁兰紧紧抱着白雪松的头，心里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兴奋，只觉得郁结的心情一下子都被扫荡没了。她低头看着白雪松浓黑的眉毛和英挺的鼻子，呆呆地点头，又想起白雪松看不到，便从鼻子里憋出一声“嗯”来。
白莲不在的日子似乎平淡了很多。白雪松和白莲都不爱开口，孟菊说来说去没人应也觉得没意思，三人只好围着暖桌边吃东西边看电视。
就这样到了第三天，1月的末尾，一个不速之客冒着风雪来了——白雪松和前妻的女儿，何书慧。
据前世的白莲说，白雪松和前妻沈云芳是在何书慧4岁的时候离婚的，那时白雪松问她跟谁走，何书慧说跟妈妈，于是白雪松就一个人离开了。一年后白雪松跟孟菊结了婚，再一年后就有了白莲。
刚看到何书慧的时候，白岁兰还以为见到了重生前的白莲。太像了，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轮廓，乍一看去完全就是一个人，可再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像。虽然一样是剑眉大眼，却比白莲秀气很多，气质也温婉如水。她嘴角带笑，眉眼弯弯地问白岁兰：“你是我妹妹吗？”
白岁兰被这一笑晃了神，下意识地想说“是”，又想起白莲，觉得别扭，便看向白雪松求助。
白雪松面无表情。
孟菊连忙活跃气氛：“是书慧呀，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你父母还好吗？”
“都好，”何书慧笑得宠辱不惊，“他们让我带了点东西来。”
说着，将两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了孟菊。
孟菊客套地推拒：“来就来，自家人还带礼物做什么。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做，来，坐暖桌边等着。兰兰，过来陪你姐姐说话。”
白岁兰不动，白雪松摁灭香烟，起身去了厨房。
孟菊讪笑：“我们去给你准备吃的，先坐吧，兰兰，过来。”
“不用麻烦的，”何书慧亲昵地搂过白岁兰，“让妹妹陪我逛逛吧，好久没来看看了，我要待到过年呢。”
孟菊脸色僵硬了一瞬。
何书慧把礼盒放在桌上，带着不情愿的白岁兰，顶着飘飞的细雪出门了。
两人走得很慢，从居民区到空旷的市集街，过了河堤，走过盖着大棚的田埂，一路无言。
何书慧凝视着广袤的田地，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化成了一棵树。
白岁兰只好陪她站着。
细雪静静地飘下，落在鼻尖，融成细小的水珠，将白岁兰小小的鼻子冻得发红，白岁兰正要揉揉鼻子。一双温暖而干燥的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脸。
“回去吧，是我不好，你都冻僵了。”
白岁兰看着何书慧，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要她陪逛街，却不走街道，到了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害她受冻，又偏偏那么温柔体贴，让人讨厌不起来。
回到家，孟菊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着她们了。
一番客套过后，又是一阵相对无言，几人沉默地吃菜，气氛有些尴尬。
孟菊用眼神示意白岁兰，指望她能活跃下气氛，可白岁兰活了两辈子也做不来这种事。她拿着筷子，努力回忆小说里的情节：这种时候，我是该讲笑话，还是给何书慧夹菜？
不等白岁兰想好，一块糯米糕被放进了她碗里，抬头，是何书慧流露出关心的脸。
“兰兰，多吃点，糯米糕你应该喜欢吧？”
白岁兰皱眉——这人抢了我的工作，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兰兰？我和你很熟吗？
好不容易挨过吃饭，孟菊去给何书慧铺床，白雪松跟着一起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大眼对小眼。
看着白岁兰不自在的样子，何书慧“噗嗤”一声笑了，“兰兰，你还没叫过我‘姐姐’呢？不好意思吗？”
白岁兰终于开口说了今天第一句话：“为什么对我这么亲近？”
“因为......我一直想要有个妹妹，”何书慧伸手去摸白岁兰的头，白岁兰偏了下，没躲掉，“带我去院子好吗？那里应该种着很多花吧。”
院子里的确种了很多花，不过现在开放的只有一株瘦弱素心梅，它的黄色的花朵很小，香味却浓郁醉人，弥漫了整个院子。
何书慧走到一个大水缸前，盯着里面枯萎的荷杆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问白岁兰：“你是哪株？”
“啊？”
“这里有这么多品种的兰花，你是哪一种？听说你是春天生的，应该是这株春兰吧。”何书慧指着一盆吊起来的兰花。
白岁兰拉着她的袖子把她带到一个拐角：“是这个。”
那是一株怪异得难以形容的植物，茎杆十分巨大，呈倒圆锥状，唯二的叶子有一米多长，像两条巨大的绿色腰带霸道地盘踞在地上，以它为中心半径两米内没有其他植物。
何书慧很惊奇，摸着它厚实的叶片问：“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植物，也是兰花的一种？”
“不是兰也不是花，叫百岁兰，和松树一样是裸子植物。”
“有什么特别的？”
“据说是世界上最长寿的植物。”
“原来如此，”何书慧理解了，她看着白岁兰，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你爸爸真爱你。”
为什么要说“你爸爸”？
“你知道吗？我和你姐姐一样，也是8月生的，那时睡莲开得正好，你爸爸就给我取名‘白水莲’，寓意‘美丽而圣洁’。”
白岁兰直言：“有点俗。”
“不是有点，是很俗吧？”何书慧笑着低下头，“可这是爸爸最喜欢的花。”
看着何书慧用和白莲相似的脸做出伤感的表情，白岁兰感到很不舒服。上一世白岁兰没见过何书慧——大概她来的时候自己又生病躺医院了，这次即然遇见了，那她好歹也要做点什么，毕竟这个人也是自己的半个至亲。
记得妈妈说过，何书慧的继父对她很好，生母却对她满不在乎，加上沈云芳爱乱花钱，一家人因为这个过得比较拮据，现在何书慧在上大学，相当花钱，那么，何书慧这次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白岁兰低头思考怎样说得委婉些，想来想去还是直接问了：“你缺钱？”
“是的。”何书慧直视白岁兰，眼里有惊讶却不见丝毫羞恼。
“我可以帮你一点，”白岁兰见她不生气放下心来，斟酌着开口，“你也要帮我。”
“好啊，你要我做什么？”
没有怀疑没有戏谑，也不问缘由，何书慧的表情再自然不过，仿佛一个不到9岁的孩子说出这种话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个人太奇怪了，白岁兰心想，我帮她真的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何书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