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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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菊寿先去西院放了东西，女儿青青也跟着去了，这会儿一并过来了。
没想到这丰腴的王氏能生出这样一个弱柳扶风的闺女来！青青梳了个双丫髻，垂发下露出一张嫩白的小脸，眉眼细细，身上穿了件半新的齐腰襦裙，远远走来，倒像是哪家的闺中小姐。她微微抿着唇，面上再无其他表情。
李二丫瞄了几眼青青，又看了看自家姐妹几个清一色的短衫打扮，唉……
李家虽然殷实，但也是乡下农家，没那么多讲究，大家同坐一桌，挤得满当当的。
早饭是稀粥、白面馒头，配了些自家腌制的咸菜，乡下人家都这样吃。张氏起先不知老三一家会这么早回来，就准备了自家和周老太的量，这会儿人一多就不够吃了。
“贵儿呐，慢些吃，不够娘再给你做！别人不给你吃的，娘不会饿着你。到底是猫生猫疼，狗生狗疼，靠不得别人！”王氏夹了个馒头放平贵碗里，又给闺女夹了个。
李菊福看了一眼王氏，面上没有反应，只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粥。
“那我再去煮些面条！”张氏脸上尴尬起来，搓了搓手道。
李二丫发现，这李菊福一家挺有趣的，夫妻两个紧张起来都喜欢搓手，这身体的本尊紧张的时候也喜欢用手指绞衣角。
“记得加两个荷包蛋，小孩子家家的，正长身体的时候。”周老太提醒。
“哎哟，还是娘心疼孙子哩！”王氏笑道，“怪不得贵儿和青青两个孩子，一路都念叨着奶奶呢！大嫂既然都要去煮了，就多加个呗，我家青青身子骨儿弱，也该补补哩~回来路赶得急，瞧这小脸儿白的，平贵都心疼她姐呢~”
“娘，你看这……”张氏习惯了看周老太的脸色行事，做事前必要征求周老太的意见。
周老太看了王氏一眼，才点头道，“那就多煮一个。”
张氏得了令，正要去厨房，却被李二丫拉住了。依着本性，她是不愿意搭理这些事情的，奈何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总觉得多出一份责任来。
“婶婶，我看这怕是有些不对哩！咱家奶奶人好，自己舍不得吃都留给孙子孙女，我们做晚辈的哪有不感激孝顺的道理？贵儿和青青是该吃得，但我看，咱奶奶才应该是头一份儿呢！娘，你赶紧再加两个给奶奶！”
那王氏听了李二丫前半句，正想回嘴堵她，没想到李二丫却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倒是不好开口了。
只听得李二丫又侧过头对弟弟顺儿说：“顺儿，平时爹都教咱们要孝顺，你可要好好记着！”
平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又有些迷茫的样子，“二姐，婶婶说贵儿长身体要吃鸡蛋，顺儿没得吃，那顺儿是不是不会再长高了？”他捧着碗，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顺儿成了小矮子，奶奶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这娃娃真是个妙人！
“别胡说，顺儿想吃就叫你娘煮两个罢。”毕竟是孙子，周老太虽然不喜李菊福，对李平顺这个长孙还是有几分喜爱。李二丫刚刚那话虽然她听着舒坦，但是因着退亲一事，周老太着实不喜欢二丫，对着大房的几个丫头也没什么好脸色。她眉一拧，看到李二丫那怪异的发式，暗嗤一声，果然丑人多作怪！
吃罢早饭，仍旧由张氏收拾桌子、碗筷，大丫在一旁打打下手，顺儿出门找村里的小伙伴儿疯玩去了，李二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三丫在她旁边里有些生气的模样。
“二姐，你不生气吗？奶奶真是偏心得很！”三丫气鼓鼓地说。她长得眉目清秀，这样鼓着腮帮，显得十分可爱，“唉，我怎么同你说这个呢，咱娘、大姐和你，从来都不晓得怎样生气！”她人小鬼大地惆怅起来。
李二丫用手指头戳她的脸颊，“谁说我不生气呢，不过是觉得跟他们置气不值得罢了！来，别生气了，给二姐笑一个！”
“二姐，”三丫在李二丫面前晃晃手，“我觉得你现在说话有些奇怪，跟以前不一样了……”莫非是呛了水，坏了脑袋？？
“是吗？”李二丫笑得神在在的，踱着步子回房间去了。她这发式实在有些格格不入，这会儿自己都看着有些别扭起来，还是好好练习着，以后争取弄得不那么突兀。
李二丫不知道，此时老三家也正在议论她呢。
“二丫跳了回河，倒变得嘴巴利索起来了。”王氏说，又撇撇嘴道，“年初还说她脸圆、能吃，是个有福气的，要当秀才娘子，结果人家一中了秀才就不要她了，有什么福气？现在还少不得要连累咱家青青的名声！本来还弄不得这么大动静，结果跳了河，我在娘家都听到了动静，倒不如甭救起来，去了干净，还落得个好名声！”
“你这婆娘，怎么说话呢？”李菊寿吼她，“说到底，她是我大哥家的丫头，是我的亲侄女，有你这样当婶子的吗？外人都还要救她一回呢，你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当我傻啊，到外面去说？我不就在家里唠叨两句，你这么凶做甚？”王氏道，“我看还是我家青青好，生得齐整，娇娇弱弱的，惹人喜欢，这才是要配好人家的呢！大房家的二丫头，这辈子怕是毁啰！”
“陈家不是退亲还没成吗？”
“上次是因着二丫跳了河，陈家才走的，现在二丫没事了，又背了个不好的名声，陈家还不更得退了？人家现在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见着官老爷都可以不跪，我们平头老百姓哪里斗得过哟！大嫂啊，有得哭呢！”王氏一面说着，一面有些幸灾乐祸。
张氏为人虽然软弱但是厚道，在村里有几分人缘，倒是王氏因为嘴上功夫了得，又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不大得村里人的喜欢。她同张氏是妯娌，平日里少不得被人拿来比较。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踩张氏的机会，她自然是乐意的！
“唉，我同你说，虽然是亲侄女，但咱也不能为了她得罪秀才老爷，知道不？”王氏扯了扯李菊寿的衣袖，叮嘱道。
“这个，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前几日让大哥看了好几日铺子，今天我去替他。”
“哎哟，你傻啊！”王氏嗔道，“没瞧着今日老大买了好些东西回来吗？你去了镇上，那好东西还不进了别人家的肚里！”
“不是还有你和平贵、青青在吗？”
王氏掸了掸裤腿上的碎屑，脚下已经堆了一地的瓜子壳，“反正听我的，今日就别去！闺女被退了亲还有脸买好东西，倒让我们家的去店里当值，凭什么？”她一拍大腿忽地站了起来，“哎呀，你说老大家哪来的买肉钱？不会是藏了私房钱吧？不行，我要跟去跟娘唠叨两句。”
“家里的钱都在娘的手里……怕是前两年大嫂当的嫁妆钱吧？”李菊寿皱了皱眉头，“那一年，大嫂当了不少银子！”
“哼！”王氏将头一扭，翻了个白眼，“偏她嫁妆多！嫁妆多又怎样，家里早就死绝了！一个克死兄弟，一个克父克母，真是烂锅配烂灶！”
李菊福买了四斤猪肉，又买了两条鱼，称了些豆腐。他赶路急，回来得挺早。将吃食交给了张氏，又去正院里跟周老太打了声招呼，去西园里看了回老三家才落座。
张氏在院子里摘扁豆，他一边织前几天没有织完的箩筐，一边同张氏说话。
“平顺他娘，我今天回来时遇着了好些熟人，都向我打听二丫的事情……唉……事情这样拖着不行，早日把陈家的叫过来了了吧！”
“我也这样想着呢……不过，你说陈家的会不会回去之后又想通了，那咱家二丫不就不用愁了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依我看，早日退了是好事，现在就嫌弃二丫，要是过了门，还指不定怎么糟蹋咱姑娘呢！今日老三家也回来了，索性就定了明天让陈家的过来，到时候有个什么，老三家也能帮忙说说话。”
李菊福折断了手里的竹篾，叹了口气，发现李二丫正站在院门处，也不知来了多久。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怕女儿听到陈家多想，眼里露出担忧来。
“爹，娘，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只是明天让陈家过来，我觉得还需要做些准备才好。”李二丫顿了顿，琢磨着如何说才显得不那么突兀，“第一，虽然当初我同陈振兴定亲，一无聘书二无证人，但是退亲却关系到整个李家的名声，如此需要一个能代表李家的人来。这个，要麻烦爹去请了太叔公过来坐镇。”
“第二，当初是由媒人来提的亲，中间的事她最清楚不过了，应当把她也找来。”
“第三，当初定亲时，陈家纳了糯米、鸡蛋、公鸡等礼，这个也需要早点清点出来，省得到时候被人说道。”
“第四，还要麻烦爹明天把陈家的族长也一并请过来，两边都有族长在场，省得倒是说咱李家欺负人。”
李二丫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斯文”了，没想到李菊福仍然一脸震惊地盯着她。
还好她早同张氏打过预防针，连说辞也都有了。故而，李二丫清了清嗓子，四周环顾了一圈才凑近李菊福耳边，把早先同张氏说的那番话又同李菊福说了一遍。
“这，这……竟有如此离奇的经历？”李菊福有些懵，他仔细地打量了李二丫，见李二丫面上一片坦荡之色，没再继续说话，也不知心里信了几分。
“二丫他爹，我觉得二丫说得有道理呢！”比起李菊福，张氏已经有些开始适应李二丫的变化了。
“嗯……”李菊福思考了一阵，“我觉着有理，那就这么办吧！待会儿我就去一趟叔公家。叔公上了年纪，我们做晚辈的还要麻烦他，唉……二丫莫怕，万事有爹在！”
当日，李家又杀了只鸡，做了顿丰盛的大餐，但是李二丫吃得兴致了了。她惊奇地发现，这个时代，居然葱姜蒜之物……去不了腥味的鱼头豆腐汤，着实让人酸爽！！！
李二丫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身体本尊有关陈家的记忆再整理了一遍，又旁敲侧击了李菊福和张氏，心里默默地成型了一个方案，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派上用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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