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豆腐 ...
-
是夜，丞相府的书房里,一盏残灯如豆,在夜风中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被风拂灭。顾子恺坐在桌案旁，半张侧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离他不远站着一名年纪相仿的男子，略有些局促地喊了一声大哥。
顾子恺抬眸睨向他，应了声。因他公事繁忙两兄弟倒不常见，还记得老二上一回登门是为了求官，允了个太常寺汉赞礼郎当知足了才是。
“大哥，还是没渺渺消息吗？”顾子铭顶着顾子恺幽深不明的视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家婆娘交代的，硬着头皮开口道，“剩下日子不到半月，大哥……有何打算？”
顾子恺眼神一凛，眸色愈发深沉道，“渺渺出走的事你给我把嘴封牢了，若是走漏半点风声……”
“这您就放心，渺渺的事儿一个字儿都不会往外泄的，我们现下能过的好日子都是靠了大哥您，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渺渺这丫头不懂事，这样子跑出去多叫人担心，咱们不能放开了找，就怕人趁机给溜出了京城，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呐！”
顾子恺闻言下意识地揉了揉额头，这亦是他最担心的。
顾子铭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后开了口，“其实还有个法子，既能帮大哥解了燃眉之急，又能尽快地找到渺渺。”
察觉到对面之人投过来的视线，散发的淡淡威压还是让顾子铭心底打颤，垂眸避开了些继续说道，“要是找不到渺渺，难道大哥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顾子恺收了揉额头的手，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似乎是对他接下去的话起了几分兴致。
“芸儿……与渺渺有几分相似，二人都养在深闺，外人难以分辨。大哥可以先将芸儿接到丞相府教导。要是……在选妃之前渺渺回来了，这事儿自然做不得数，要是没有……那这进宫选妃的就是渺渺，在外的是芸儿。我会让人大肆去找，找到了送回大哥身边，也不会有外人说闲话。”
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意思却是表达清楚了。顾子恺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睨向他道，“我若是不接受，岂不浪费了弟妹的一番苦心。”
顾子铭登时犹如被点中心事般红了脸，这些话是婆娘教的，能说全了已经是不错，被大哥看出来后更添了一丝对她的恼意，不喜那弯弯道道的顾子铭皱着眉头闷声道，“大哥，咱们三兄妹无父无母，自小相依为命，我不像大哥这么有出息，也知道大哥挣来的这份家业有多不容易。我和小妹不敢说能帮上大哥什么，但这些年一直都小心谨慎不给大哥添乱子，却也一直想替大哥分担一些。若溪有一句话说的对，芸儿姓顾，定然是向着顾家……”
“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顾子恺看他越说越激动，出言安抚了一句，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你不说我也有这打算，明儿个让人给接过来，叫什么不重要记得这个姓就成，日后要互助。”
“这是自然！”顾子铭忙不迭地点头，见他重新翻开桌上的折子，想到自己方才那番剖白的话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出声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
待顾子铭退了出去，顾子恺合上了手中的折子，闭目靠向了椅背，烛火摇曳，晃荡一室光影，映照出顾子恺脸上诡谲难测的神态。
老二生性老实木纳，只可惜家里那位却不是个省油的主儿。罢了，只要不去动那不该有的心思，用着也无妨。
“相爷。”突兀响起的请安声使得顾子恺回过神来，掠过一抹精光。
“人找到了？”
那人跪地，抱拳说道，“京城里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不能找的暗中查了，并没有小姐的踪迹，关卡处也说没见过小姐出城，属下怀疑小姐是随着陆靖远的兵马出的城，人……恐怕已经不在城中了。”
顾子恺怔了一下，倏地皱紧了眉头，心中最担心的事被证实。一旦出了京城，要想将人抓回来就更难了，这丫头真是……被自己惯坏了！这事儿压不了多久，与其等着那人问起，不如当断则断……
“多派些人手去找，一定要将人找到！江湖道上的找封于修，什么时候找到人了就什么时候回来。”顾子恺掩着唇咳嗽了几声，受了风寒嗓子有些紧，却不忘交代道，“要找的是老二家的顾芸，听清楚了？”
那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点头应下，只是相爷提到的人……只得禀告道，“相爷，封于修……已经死了。”
“嗯？！”
“封于修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仇家出关的消息，带了几名唐门弟子前去寻仇，谁料技不如人反而死在了那人手上。”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言语之间还是透出一丝不屑。
“仇家？”
“无邪宫宫主云邪。”
那个响当当的江湖名号被顾子恺直接忽略过，对于封于修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悦。当年就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念在其提供的那条消息才招了安以礼厚待。只是没过几年就原形毕现，惹了不少麻烦不说，就连死也死的这么不是时候。
“属下在江湖上也有些门道，疏通下关系也能打探到不少，相爷无须烦恼，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找寻小……顾芸小姐！”那人抱拳表了一通忠心后告退。
书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顾子恺打开桌子里角的一张折子，折子最上头陆靖远三字令他眼睛眯了眯，一封折子下来满是夸赞之意，陆家这代出了这么个全能的人才，生在乱世必然能闯出一番大事业，但在这太平盛世……就不知祸福了。
熄灭油灯之前，顾子恺顺手将那封折子塞在了右侧整齐的一摞里，意味不明地弯了下嘴角，抽身离开。
次日清晨。
宁采薇先去了书房，见陆靖乔趴在桌子上睡得酣甜，地上散着几团纸球，捡起一个打开了看，一串儿的人名后面都画了个叉，有些好奇地挑了挑眉，余光瞥见桌上被他的脸压着一角的纸张上画了个勾。
打劫女魔头的步骤？
“……”
宁采薇毫不留情地拿起镇纸狠狠地拍在了他脸庞，动静惊地某人倏地蹿起，分外惊慌地左顾右盼，迷糊了一会儿后在她身上聚焦了视线。
许是贪凉，陆靖乔身上仅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方才的动作使得衣带有些松了，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结实却线条流畅的胸口，一点朱红因着呼吸起伏而若隐若现，透出丝丝风情，而正主却不自知，带着一丝防备地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你想做什么？”
宁采薇有些困难地移开了眼，扫过略显精神的某处，扯了扯嘴角，回了个嘲讽地的呵呵，想做什么的人看起来不是她好么。
陆靖乔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顿时卧槽了，闪身躲到了桌子后，红着脸不吱声了。每天早上醒来都看到自家小兄弟在跟别人打招呼肿么破，还能好了么，挠墙。
气氛凝滞了一下，最后还是宁采薇开口打破了僵局，“宫里来了口信，说皇太后召我们进宫，你快准备准备。”
陆靖乔拿桌子当遮挡，费劲地伸着手勾屏风上的衣衫，宁采薇见状转过了身，听着后头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想到方才那副画面，耳根子后知后觉地有些发红。
“喂，愣什么神啊，走了。”
直到身旁传来声音，宁采薇才猛地回神，干咳了一声掩饰道，“你真想好了要做古玩？”
陆靖乔一顿，看到地上有被打开的纸团点了下头，“想试一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还是有一点不甘心的吧？就算不被那个人看好，也想证明自己……
“上回我带去的糕点太后喜欢，就赏了不少小玩意儿，你要是开古玩铺子，那些就借给你撑门面。”
陆靖乔闻言眼睛一亮，亮闪闪地盯着宁采薇。他怎么没想到呢，去皇姑婆那儿打秋风什么的可比打劫女魔头靠谱多了，遂立即拉住了宁采薇的手，快步朝门外走去。
宁采薇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握着的手，又抬首看了他一眼，禁不住嘴角一弯，反手握住。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豆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