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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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巫赭是两月前从蒲犁来的京城，后开了家铺子，贩卖当地特色饰物之类的玩意儿，那家铺子背后有几位世家照拂，之前确有走动，意向不明。”一袭烟灰色长衫的男子微微垂首道。
宁采薇敛眸，宋菡在花楼听到的只言片语于她来说并无多少用处，只是那人处置人的手段颇为残忍，难怪宋菡会如此惧怕。指尖抚过眼前这块玉佩的纹路，触感温润，是块难得的好玉，既然这玉的主人非自己所想的那位，倒是可以查一查，“继续留意此人动向。”
“是。”
待人走了，宁兮还有些回不过神，这人是何时出现的又是如何离开的，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究竟错过了什么？将军府任人来去，真的够安全么？
“人一直都在，若非必要不会现身罢了。你出了将军府也会有人跟着，护你周全。”宁采薇瞥见她的神情，叹了口气道。
宁兮一愣，登时两眼泛光地盯紧了宁采薇，眨巴道，“跟刚才那个一样俊么！”
“……”所以刚才担心她不适应是多余的，宁采薇扶额。
外头忽然有人唤了声二少爷，房里的二人微怔过后皆有些不自然，才在宝蕴楼见过，这会儿虽然换了回来，但也难保陆靖乔不会看出什么来。
陆靖乔大步迈入，手里拿着个布包，看也未看地径直在屋里一通找。
“……”主仆二人默。
宁采薇皱了皱眉，被这人忽略的感觉并不是很愉快。“相公，在找什么？”
问话间，陆靖乔脸上一喜，从柜子里翻出一只木匣子，这才看向了宁采薇，从窗子透进来的阳光照在她肩上，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清透的红晕，比起前阵子让人觉得顺眼得多，侧脸此时笼着一层绒绒的光晕，暖暖的让人心尖发痒。
不同于宁采薇此刻意味不明地回视，宁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暗暗想若是姑爷这会儿反应过来是死不承认呢还是把他打到失忆？
陆靖乔莫名打了个寒噤，立马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女魔头看呆了的事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会儿更是察觉到对面两人颇为古怪的视线，僵着身子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主仆一致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看得人毛毛的。
宁采薇闻言一愣，随后笑了笑道，“一日不见，相公你愈发俊朗了。”
陆靖乔眯眼，显然很受用，“没想到你眼神还蛮好的。”
“……”姑爷求要点脸！
“我还有事忙，走了。”陆靖乔摸到手里的布包，面容带上了一抹急色，带着木匣子匆匆走了。
宁兮禁不住抽了抽嘴角，有些不置信，就这样，进门顺了个毛走了？“小姐，姑爷的眼睛……要舅老爷给看看么？”
“不用，这样挺好的。”宁采薇垂眸，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寂寥，淡淡说道。
宁兮看着她倏然起身离开的身影，忽然福至心灵地想到小姐其实是生气了吧？任小姐易容的技术再好，朝夕相对的人总能察觉出些蛛丝马迹的，若不是姑爷眼睛不好了就是压根没将人放在……
等等，小姐手里端着的……好像是夫人这几日一直给姑爷炖的滋补汤？当归鹿茸……宁兮禁不住咬小手绢望，她是该担心小姐羊入虎口呢还是姑爷？
书房，檀木桌上巴掌大的香炉上青烟袅袅，一侧陆靖乔摆弄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拼拼凑凑，时而皱眉，待拼凑齐后才稍稍舒展。从木匣子里取出一把小刀，就着砚底以刀刮细末，钳起小小一块树脂在烛火上烧着，烧融了的树脂用小碟子盛着，和上刮下来的石末，随后在断裂口上细细涂抹均匀，与碎角粘合。
眼前的人专注于修补，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而作，脸上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周身的时光仿若静止，宁采薇站在门口看了许久，久到视线里除了那人再容不下其他。从眼底直入心底，引出心脏不可抑制的悸动。
“没想到相公还有这般手艺。”看到他收尾的动作，宁采薇出声道，今日里的陆靖乔又打破了她的认知，又或者这只是他藏得较深的一面，眉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陆靖乔在她进来时就察觉到了，见她识趣地不打扰自己，只是静静观摩着，带着一丝讶异与钦佩，心底不由生出几分舒坦之意，搭话道，“南贡的歙砚，扔了可惜。”
宁采薇瞧着自己之前看中却无缘了的砚台，眸子微微一眯，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人，在把人看发毛之前开口道，“这般好手艺就连宝蕴楼的师傅都及不上，藏着不觉得可惜么？”
陆靖乔一怔，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道，“呵……有什么好可惜的，也只是不务正业罢了。”
宁采薇闻言拧起了眉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你既已不争，又何必放弃自己所长。”
砰的一声，意外碰到木头盖子合上的声响骤然响起，陆靖乔怔怔看着对面拧着眉看自己的人，干涩问道，“你……真觉得我可以？”
“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可是我知道你不去做就永远不可以，陆家二少，陆云鹤的儿子，陆靖远的弟弟，而非你自己陆靖乔。”
陆靖乔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心脏的剧烈跳动和胸口的闷塞是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双眸子渐渐泛起神采，凝着她良久道，“好。”
宁采薇弯起了嘴角，看着那块修补好了的砚台道，“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写字作画都是极好。”
陆靖乔谨慎地将修补好的砚台放入木盒中，听到这话抬头看向她道，“你喜欢？”
宁采薇颔首，挨着桌子，修长的手指轻点在了那不染而艳的唇上,一抹淡笑从唇角慢慢漾开。
“哦，原先八十两，补过的就算你五十两，要么？”
“……”笑意戛然而止。
陆靖乔瞅着她面色，放低了些姿态试探道，“要不……三十五两？”
宁采薇嘴角僵硬地抽了抽，不再理会这位不按剧本走的仁兄，转身离开。呵呵……真当她不知道这块歙砚就值三十两么！
“唉，别走啊客官，价格好商量的喂！”看着人走远了，陆靖乔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低声喃喃道，“去哪儿弄点本金，唉。”
路过偏厅，宁采薇脚步略作停顿，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坐在陆云鹤旁边的男子，兵部侍郎文学礼？
“二少奶奶。”一名青衣婢女端着茶盘走了过来，见着宁采薇行了一礼道。
宁采薇微微颔首，忽的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动静看了过去，一名小厮匆忙忙地朝着这边走来，见了礼后往偏厅里走了进去。
婢女见惯不怪道，“今儿都第五趟了，将军府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还是托了大少爷的福。”
见宁采薇轻蹙眉头露出不解神色，连忙解释道，“今儿早上收到大少爷的家书府里就开始来人了，大少爷在峂峪关大挫戎族士气，连胜两仗的消息这会儿怕是都传开了。”
这般说来，也就不难猜出这些人急着拜访的意图了。宁采薇莞尔，有如此良好势头，班师回朝也就指日可待了。只不过……心底仍有一丝不安，雏鹰经了历练飞回雄狮身侧真能安然处之？
同样的问题一门之隔的偏厅里，文学礼问了出口，“老师就不担心雏鹰风头太劲引来上位者的猜忌，得不偿失？”
“陆氏一门世代辅佐君王从未有过二心，陛下再清楚不过，说什么胡话。”陆云鹤瞥了一眼已经退出去的婢女，不满地瞪向自己的得意门生。
文学礼执着茶盅抿了一口，忍不住叹气道，“今时不同往日，老师之前驻守在外，如今又闲赋在家，自然不知朝廷风向。顾相这些年笼络了朝中不少人，渐渐有了派系之分，一些不愿同流的老臣少不得挤兑，受不了打压的告老还乡了，余下的日子也不好过。”
陆云鹤愕然，随即蹙眉道，“顾子恺先前不过一介市井小民，又何来的势力，朝中不乏先皇留下的重臣怎会有他放肆之地。”
文学礼苦笑着摇了摇头，搁下了茶盅正色道，“你也知道先皇早先属意的是谁，留下的哪个不是向着那位的，这些人在先皇驾崩之后就成了新皇的眼中钉，这几年权利也卸得七七八八，全在了顾子恺手里。”
陆云鹤听他说了几件顾相经手的事，眉头蹙得越来越紧，顾子恺出身市井，理应更能体会百姓之苦造福百姓才是，怎还暗中……
“不行，皇上怎么能轻信那种人，我还是入宫一趟。”
文学礼按住了他的手腕，语气颇有些无奈道，“老师，你一生戎马到了该退的时候就别往浑水里淌了，顾相的事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简单，若没有那人的指示他恐怕也不敢那么做。我今儿来就是想提醒老师，当今圣上子嗣单薄，至今未有皇子，而大公子又……怕就怕叔侄之间有了龃龉呐。”
陆云鹤一怔，慢慢坐了回去，揉了揉发胀的额头，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病愈后入宫仁德太后在慈安殿里说的一番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陆氏与皇族要齐心，才能保元涣江山长久。
“……你容我再想想。”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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