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红颜/综]羡玉》水荷澹澹

15、第 15 章

　　从天牢回到寝殿，一路上，柴玉瑾不发一言。
　　段常德跟在柴玉瑾身后，看着李君羡扶着她的背影，心里也五味杂陈。
　　眼看着快到寝殿，柴玉瑾依然没说话，李君羡又是数次欲言又止，他上前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郡主，您中午的药还没喝呢！”
　　李君羡忙道：“你还病着，总得按时喝药。”
　　“段常德，你去煎药吧。”支开开段常德，柴玉瑾指着花园里一处亭苑，道，“宫里闷，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去那处坐坐吧！”
　　五月的天，日头下虽有几分热，但荫下却还有些许凉意。
　　柴玉瑾风寒未愈，不禁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玉瑾，我——”
　　柴玉瑾问：“既然走了，为什么不走远一点？”
　　“什么？”
　　“那日，我在山谷里，听到你喊的话了。我以为，你们该远走高飞的。”
　　“你也在？”
　　“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李君羡越发听不懂，“什么准备？”
　　“准备好你会认为是我向九哥告发了你们的去处。”
　　“你不会。”李君羡的语气甚是坚定，“我相信你不会。”
　　虽然李君羡相信她，但这份坚信还是让柴玉瑾有些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是玉瑾。”李君羡道，“我曾经把剑架在你的脖子上，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柴玉瑾愣住。
　　她其实是生气的，气李君羡因为武媚娘辞官，又因为武媚娘决定留下，更气李君羡为什么不远走高飞，而把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可是此刻，她听到李君羡说“这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的时候，却突然鼻子一酸。
　　好像，所有的委屈一下子有了出口。
　　“玉瑾？”李君羡见柴玉瑾的眼角隐隐有了泪光，不禁慌了，“我、我说错话了？”
　　柴玉瑾深吸一口气：“没有，是我……是我想岔了。”
　　她以为李君羡心里只放得下武媚娘一个人，却原来，她这个妹妹，至少还是有一些分量的。
　　“想岔了什么？”
　　“我以为你会怪我的。”
　　“你是为了救我性命，我怎么会怪你。”李君羡安慰她，“只是，你与我的婚约，玉瑾……你放心，他日我一定——”
　　柴玉瑾知道李君羡要说什么，打断道：“不可能了，如果你不是我的郡马爷，皇上的表妹夫，他日，有心人还可以借此作文章。”
　　“长孙大人可有办法？”
　　“守丧三年之事，已是长孙大人帮忙，皇上才同意的。”
　　李君羡此时也没有办法，他拍了拍玉瑾的肩膀，只好道：“是我连累你受委屈了。”
　　余光里，柴玉瑾看见了萧淑妃的身影，她顺势靠在了李君羡的怀里：“君羡哥哥，我明白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但有一句话，纵使你不爱听我也得说：武媚娘，已经是武昭仪了。”
　　“我知道，”李君羡轻声道，“我知道的，玉瑾。”
　　“虽然赐婚的旨意没有公诸天下，但萧淑妃想来定是知晓了，”柴玉瑾看到萧淑妃向自己走来，提醒道，“以后，还请君羡哥哥记得我们的婚约。”
　　李君羡已经听到了远处有脚步声，想来是位宫妃，他没有回头，虚虚地扶住柴玉瑾，从他身后的角度看，仿佛是两人紧紧相拥。
　　待萧淑妃走近，柴玉瑾才面带羞色地从李君羡怀里抬头：“淑妃娘娘。”
　　李君羡也行礼道：“臣参见萧淑妃。”
　　“起来吧，”萧淑妃挺着肚子，“听说先帝为你俩赐了婚？原来李将军还是未来的郡马爷呀？”
　　“听说淑妃娘娘今天出宫了？”柴玉瑾难得地露出自己脾气不好的一面，“淑妃娘娘腹中的龙胎月份已足，不好好留在宫里修身养性，难不成，是去看看你昨夜的成果吗？”
　　“我出宫看看热闹，怎么，不行吗？”
　　“看热闹？人头落地、献血满地的场面，原来对淑妃娘娘来说只是一场热闹吗？”柴玉瑾面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满是寒意，“就是不知，这样血腥的场面，是否是龙胎想见的？亦或者，娘娘才是最想见的人？那要不我去和九哥说说，待娘娘生产之后，送娘娘几出这样的场面？”
　　皇家有子嗣出生本是大喜之事，便是没有大赦天下，也断没有在当日处决犯人的先例。若是当真这么做，搞不好就有流言兴起，说萧淑妃这一胎不详，一个自出生就和吉兆无缘的皇家子嗣或许没什么，但若是命里带凶，即便是个再天资聪慧的皇子，也和太子之位无缘了。
　　萧淑妃没敢再嘴硬，生怕柴玉瑾真的去和李治说什么。
　　她今日出宫的事情固然瞒不住李治，但她去了刑场这件事情，她是恨不得李治不知道的。
　　“淑妃娘娘，”柴玉瑾看萧淑妃的神情里满是不甘，也不客气，“听说，皇后的人选九哥已经决定了。不知道你和王贵妃，谁能让我叫一声嫂嫂呢？”
　　“陛下有主意了？”萧淑妃喜形于色，“真的？”
　　“是真是假，淑妃娘娘去问问陛下不就知道了吗？”柴玉瑾感觉到李君羡不认同的眼神，却故作不知，“不过九哥顾念着淑妃娘娘怀着龙胎，怕你受不住刺激，所以暂时先不说。”
　　萧淑妃彻底被吊起了胃口，恨不得自己片刻之间就到太极殿，问个究竟。
　　“淑妃娘娘看起来还有事，我就不留着和您说话了。”柴玉瑾拉起李君羡，“君羡哥哥，你送我回去休息吧！”
　　“好。”
　　留下萧淑妃一个人在原地，柴玉瑾带着李君羡回了自己的寝殿。
　　刚一进去，段常德就迎了上来：“郡主，药煎好了，一直给您温着呢！”
　　想到那药的苦味，柴玉瑾忍不住皱了下眉：“知道了，端上来吧！”
　　“这么苦？”
　　李君羡是知道玉瑾怕苦的，但这些年她越发成熟，也很少表现出怕苦的事情，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掩饰住自己的心情，面无表情地一口闷掉。
　　他不至于以为这是柴玉瑾不怕苦了，但一直认为是她长大了，比以前能吃苦了。
　　段常德道：“郡主，温水和蜜饯都已经备好了。”
　　待东施把药端上来，柴玉瑾皱着脸，深吸一口气，仰头憋着气，喝完了碗里的药。
　　“水。”李君羡将装着温水的碗递给她，待她漱口之后又把蜜饯递到她手里，“我一会就去太医院问问，看能不能不影响药性换几味药，好让你喝起来不那么苦。”
　　“舅舅从前最爱教导我良药苦口，怎么到你这里，换药也行了。”柴玉瑾虽然话里不赞同，但神情却写着欣喜，“只不过若是能减几分苦味，倒确实叫我喝起来也不至于这么——难熬。”
　　虽不至于把喝药和挨酷刑相提并论，但喝药这事，的确是在柴玉瑾心中排在前几得可怕。
　　“你呀——”李君羡有时候会觉得比起武媚娘，柴玉瑾少了几分属于年轻女孩的活泼和生气，似乎，她在这宫墙里呆久了，早就习惯了宫里的规矩，束缚，隐藏，深沉。她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藏得严严实实，就像这宫里说她倾心自己的传言一样。初听之时，李君羡不是没有犹豫过是否要与柴玉瑾说明自己只把她当妹妹的心思，可玉瑾的表现，去让他不断怀疑，这传言究竟是哪里空穴来风，玉瑾对他，何曾有半分男女之情？
　　想到这，他不禁看了一眼躬身立在柴玉瑾身后的段常德，似乎，这位曾经的御前之人来到玉瑾身边之后，倒是让她自在了几分？
　　见李君羡的目光落在段常德身上，柴玉瑾问：“怎么了？”
　　“段公公在你这，怕是有些委屈吧！”
　　柴玉瑾不解：“委屈？”
　　身体上的不适让想来聪慧的郡主也难免一时没有反映过来，倒是段常德自己道：“李将军言重了，咱家从前虽在御前伺候，却也都是宫里的下人，听陛下的。如今陛下登基，咱家能得郡主赏识，留在宫里，保着体面和荣华，已是大幸，怎么会委屈呢？”
　　“过几日我身子好些了，便会去昭陵，到时候段常德自然会跟着我同去，君羡哥哥不必担心。”
　　柴玉瑾笑着又道：“只是昭陵清苦，段常德年纪大了，我倒是打算挑几个新进的宫人，让他收个徒弟好好教教。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时候等人挑好了，君羡哥哥也帮着掌个眼，别是心思狡诈之辈。”
　　柴玉瑾都这么说了，李君羡便也不再多言。他虽然有不解和担忧，但柴玉瑾宫中的事情，他又着实不好插手干涉。
　　关心了几句，李君羡终是离开去复职值守。
　　待李君羡走远，段常德轻声道：“李将军倒是比之前关心郡主，假以时日，郡主必能得偿所愿。”
　　得偿所愿？
　　段常德这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只是……原来段常德也这么以为吗？
　　柴玉瑾若有所思，有些传言她听说了，只是不好否认也不好解释，便当作从未听过。
　　现如今，连段常德也这么以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