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45、第四十章 红梅殄（4）

　　“好久不见呀，日番谷队长。”白色衣角的主人嘴角上扬，负手站在石室的正中。

　　额角的青筋刹那暴起，冬狮郎咬牙：“蓝染！这件事果然和你脱不了干系。”

　　“我被封印的这么多年里，静灵庭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蓝染的目光扫了过来，打量着冬狮郎：“你们抓的不过都是几个小喽啰，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嗯？”视线再往后扫，冬狮郎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因为灵压太低弱，自己一开始竟没注意到，蓝染轻轻笑了一声：“日番谷队长还真是越来越不济了啊，什么样的人也都敢带在身边？”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尸骨碎裂的声音：“从前好歹还是个副队实力的雏森，如今这个嘛……”

　　他垂下头来看着地上散落的几具白骨，指尖一点一勾，瞬间将一颗头骨狠狠摔飞在石壁上，顷刻四分五裂：“是送来陪它们的吗？”

　　樱井薰横迈了一小步，从冬狮郎身后站了出来，对于蓝染的讽刺她倒是不羞不恼，反而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唔，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蓝染队长吗，久仰久仰。”

　　“哦？这反应可真有趣。”蓝染也眯了眯眼：“不怕我？”

　　“蓝染，废话少说。”冬狮郎暗自握紧了拳头，做好了随时拔出斩魄刀来的准备：“你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这里的幻兽呢。”

　　“日番谷队长这个语气，仿佛是在审问我一样呢。”蓝染懒懒一笑，眼里却闪着寒光：“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反正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他缓缓地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你们觉得我会这么说，是不是？”

　　身后突然响起了吱呀一声，樱井薰和冬狮郎心里均是猛地一沉，回头一看，果然，石门关上了。
　　“你把我们都关在这里，就不怕自己也出不去？”左手掌心的伤口隐隐作痛，血水与汗水混杂在一起，但樱井薰面上还是强作镇定。

　　其实刚刚在外面看到白色衣角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而石室里的森森白骨也再明确不过的指出了幻兽看守们的去处。就腐蚀程度来看，这些人应该死了有十来年了。只是，蓝染究竟是如何处置那些幻兽的，她暂时还没有头绪。

　　“小姑娘，看来你还是没睡醒啊。”蓝染又打了一个响指，整个石室突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地面也开始震颤：“我不是被你们封印了吗？”

　　“樱井，现在你所看到的蓝染，是本体分出的一个灵体，”冬狮郎沉声说：“不论灵体受到多大的损害，都不会对本体受到影响。”

　　“但于此相对，灵体所能造成的伤害也是有限度的。”

　　樱井薰转身又仔细看了看关上的石门，手指合拢捏紧，一阵强烈的疼痛传入脑中，视野似乎清晰了一些。

　　虽然还是看得不甚清楚，但隐约能看见门背后的机括。

　　难怪刚才冬狮郎无论怎么用力都只能推动一半，原来是门背后被设计了机关。

　　这是不是恰巧印证了冬狮郎的话，灵体所能造成的伤害有一定限度，因此为了确保石门能迅速合上，把他们困在里面，蓝染只能通过设计机括来达到目的？

　　整个石室还在轰隆隆的震颤，地面与墙壁的接合处渐渐开始碎裂，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闪着寒光，想要破地而出。

　　“幻兽的幻术现在已经为我所用了，”蓝染轻蔑一笑，眸色却愈发沉暗：“这还是要多亏我那个叛逃的心腹华原出云。要不是她趁着若叶一族的叛乱刚刚被打压，幻兽的看管还不太严的时候，就把我这具灵体偷偷放进来，我恐怕还得多费不少周折。”

　　“你！”冬狮郎抽出斩魄刀指着他：“若叶的叛乱也是你——”

　　“——没错，”蓝染竟然还伸手拉直了衣襟，仿佛眼前的冰轮丸全然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一样：“毕竟我的斩魄刀也是幻术系，如果能把幻兽收来为我所用，应该会很不错。”

　　设计了若叶的叛乱，不仅得到了幻兽，还铲除了其他能够操控和驯养幻兽的人。这样的计谋，果真也只有蓝染想得出来。

　　蓝染向前平伸出一只手掌，四指微微勾起，再度笑道：“华原虽然坏了我的计划，不过，也不算很碍事……”

　　地缝越裂越大，从中透出的白光也愈发耀眼，冬狮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伸出手试图挡在樱井的眼前，想要遮住她的视线：“樱井！闭眼！”

　　可一切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人能防住我的镜花水月，”蓝染再一抬手，手中已瞬间凝出了一把斩魄刀——同那些刚刚从地下升起、围绕在石室四周、众多利刃一起，闪烁着骇人的寒光。

　　“你们已经被我的斩魄刀——镜花水月包围了。”蓝染提着刀缓缓朝他们走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人能逃过我的镜花水月的控制的。更何况，日番谷队长，你早已见过它始解的样子了。”

　　“怎么，日番谷队长？看你的表情，你似乎还有些事情没能想明白？”

　　冬狮郎将手中的斩魄刀握得更紧，一双手骨节愈发分明，甚至能看见几根暴起的青筋：“蓝染……你明明只是一个灵体，你怎么可能……”

　　“啊，原来你在想，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超过我作为一具灵体的能力范围了，对吧。”蓝染继续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顺手挥了两下斩魄刀，仿佛是在热身。

　　“这可就多亏了幻兽了。”

　　“你！”冬狮郎已是怒极。

　　的确是他大意了。明明在迈进石室的那一瞬就已经做好了万分的警惕，要提防蓝染发动镜花水月，尤其是不能让从未见过镜花水月的樱井薰……

　　他实在是没想到蓝染竟然能让斩魄刀吸收掉幻兽的力量，错误的估计了他这具灵体的能力范围，所以才……

　　余光瞥见樱井薰握紧双手站在自己身边，嘴唇微抿的认真模样，冬狮郎心中的那抹焦虑仍是挥之不去。进来之前，她告诉自己的那个方法，实在是太冒险了。

　　“唔，”樱井薰伸手拍了拍冬狮郎的肩膀，竟好像是在安慰他：“队长，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觉得幻兽应该已经被镜花水月给吃掉了，所以一具灵体也能发挥出这么强的威力，”她突然靠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队长，要不我们还是琢磨一下怎么跑路吧？”

　　虽然樱井薰有意说的很小声，但在只有三人的寂静石室里，这话还是传入了蓝染的耳朵里。

　　“哟，日番谷队长，你身边这位小姑娘可真是不成器啊，”蓝染将斩魄刀竖在身前，合上双眼：“不过，我却觉得她的眼光很独到呢。”

　　“你们的确打不过我，可惜，也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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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花水月发动了。

　　石室中霎时漫起一片白茫茫的雾霭。

　　“你们二人之中，从谁先开始呢，真是令我难以抉择啊，哈哈……”蓝染的笑声若隐若现。

　　而片刻后白雾消失时，蓝染已经不见了。

　　脖颈背后有一块皮肤正在渐渐变得滚烫，那是樱井趁着拍他肩膀时，偷偷用小指蘸了她的血画的血咒符。这个咒符生效极快，因此，只能在使用的前一刻才画上。这就需要对蓝染发起进攻的时刻有一个准确的预测。

　　预测这种东西，尤其是对手是蓝染时，总是三分靠经验七分靠运气的。

　　他其实还记得樱井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颤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担心她能不能画好符咒。因为，他能感到她心底的恐惧。

　　不是对于死的恐惧，而仅仅是蓝染这个人，给她的窒息般的压迫感。

　　不过，这份担忧仅仅持续了短短一刻就消退了。他实在是很了解樱井薰这个人，她实在是很会隐藏自己，不论心中究竟泛滥着怎样的情绪，她面上却总是可以一如既往的嬉笑怒骂、散漫的令人发指。

　　总而言之，樱井薰画符的动作还算利索，也够掩人耳目。但究竟能不能瞒过蓝染，他们谁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樱井薰这个计划有两处最大的风险，他们已堪堪过了一个。而另一个，是在最后决胜的时刻。

　　冬狮郎眨了眨眼睛，他看的没错，偌大的石室里，站了两个樱井薰。

　　不是雏森桃，也不是润林安的奶奶，蓝染这次变化的人——是樱井薰。

　　“血咒会告诉你哪个是真正的我。”在进入石室前，樱井薰一共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这就是其中的一句。

　　蓝染是个极多疑又极聪明的人。樱井薰这两句话说的简略而匆忙，完全没有多加解释。她相信凭着自己和冬狮郎多年的默契，他会渐渐明白自己的意思。

　　冬狮郎也的确做到了。

　　两个樱井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噗，”左边的樱井薰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你是在等我先说话，是不是？”

　　“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她接着说：“我不说话，你就没法模仿我。”

　　右边的樱井薰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墙边站着，继续盯对面的自己看了半天：“蓝染，你好像很嚣张啊？”

　　“怎么，想跟我打一架？”说完，她也扑哧一声笑了，摆摆手道：“我不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

　　“你这个主意很不错啊，”左边的樱井薰继续说：“不如我们真的来打一架，谁赢了谁就是蓝染？”

　　视线落在她身上，冬狮郎感到后颈传来一阵灼热。另一个樱井薰的声音却幽幽传入耳膜：

　　“你真讨厌，”她眨了眨眼，一脸坏笑的神情令他分外熟悉：“不过，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