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一章 红梅殄（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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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狮郎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睛有点花。
虽然颈后的血咒时不时的随着他视线灼热一下，来提醒他谁是真正的樱井薰，他脑子里其实还是有点混乱。
他还是不知道樱井薰究竟打算做什么，因为她和他说的第二句话实在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她说：“队长，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白了，这其实就是一句废话。
一句彻头彻尾的废话。
两个樱井薰挥舞着斩魄刀在石室里踩着瞬步打来打去，倒是把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的晾在了一边。
果然，蓝染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要拿弱者先开刀，一步一履，都要确保万无一失。
时机还是没有到。冬狮郎抓着斩魄刀的手再度握紧，背上层层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襟。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血咒的主人失去意识或死亡，那么血咒也会随之破解。到时候凭他一人对付蓝染的镜花水月……他的胜算，其实不大。
他其实完全可以就此冲进去，直接对着那个假的樱井薰劈上一刀，直接把蓝染的灵体打散成灰烬。只是……
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他，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樱井薰表面上是个一天到晚不学无术、吊儿郎当喜欢偷闲的人，但若真要认真起来时，她却是个心思十分缜密的人。
毕竟她也在现世的警署混迹了十多年，那种地方，没有点实力是呆不下去的。
她布的局，不会这么简单。
所以他现在，还暂时不能加入战局。而他在一边观战，也会令蓝染有所提防，至少他能够一定程度地掌控局势。
“蓝染，打了这么半天了，你怎么还不解放斩魄刀？”先前站在右边的樱井薰猛一挥刀，却被对面的自己用刀架住：“是不是，不知道始解语啊？”
“始解语？真是笑话。”另一个樱井薰也不服输，她手上再一使劲，两把刀的位置随之后移，几乎就要挨到对方的脸上：“你连我斩魄刀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一旁听到这话的冬狮郎却是怔了一怔。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樱井薰的斩魄刀叫什么名字，更别提见过她始解斩魄刀的样子。
樱井薰从前在真央上学的时候，出于院规，的确总是将斩魄刀带在身旁，不过鲜有拔|出来的时候。后来她进了十番队，那时尸魂界已经平静了数十年之久，她便常常连刀也不带了，就那么扔在队舍里，落上一层灰了都懒得去打理。反正她总是和冬狮郎一起去办案，有他镇场，基本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至于这里面具体的缘由，冬狮郎是最近才知道的。
因为前一世将全部灵压都渡给了泷川青叶的关系，她魂魄重生后灵压极低，调动起来也比常人吃力许多。因此，她能够使用斩魄刀已经较为勉强了，始解的话，更是支持不了多久就会将灵压耗尽，并没什么实质的用处。
他从前只知道，她的灵压就一名死神来说，的确是低了不少。不过并没想到，渡灵压直接对她的灵脉造成了损伤，灵力在体内的周转不顺，自然也就愈发难以调动。
冬狮郎盯着僵持不下的两个樱井薰，她们刚刚已经过了数十招了，虽然樱井薰说最近她的灵压恢复了一些，不过，体力应当快要撑不住了。
两把斩魄刀碰撞，发出尖锐的刺啦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形势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冬狮郎的瞳孔猛地收缩——先前站在右边的“樱井薰”此时已将对方的斩魄刀打飞，而那把打飞的斩魄刀，竟是直直冲着自己而来！
砰！
他抽出冰轮丸来招架，却也被那飞刀上传来的力度震得往后退了一步。
毋庸置疑，这绝对是蓝染的手笔。
可是究竟是夺刀还是被夺刀的一方出的手，却又难以判断了。
失了刀的樱井薰被另一人步步紧逼，一路倒退，眼见就要退到冬狮郎身前。
“蓝染，你再往后退也没用，”右边的少女微微一笑：“你始解不了我的斩魄刀，如果再执意模仿我，就只能发挥出这种级别的威力了。”
左边的则继续一路后退，也笑眯眯地道：“我偏不始解，反正始解了我也打不过你。”
她说着说着突然转过身去，脸朝向冬狮郎，眸光一闪。
冬狮郎立时感到后颈传来一阵灼热，然而眼前的少女却瞬间抬起了手——先前被打飞的斩魄刀竟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手中！
于此同时，他看见她身后的另一个樱井薰也朝他奔来，薄唇轻启，用口型朝他说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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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之中站了三个人。
冬狮郎和先前站在左边的樱井薰面对面而立。右边那个则紧跟着这个左边的站在她身后。
他们三人，站成了一条线。
这场面看起来恼人又混乱。
“你们……不，不可能……”站在中间的少女唇角流下了一抹鲜血，她的身体从前后被两把斩魄刀贯穿，血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冬狮郎紧紧捏着冰轮丸：“蓝染，你已经输了。”
“不，我还没有……”少女的容貌开始扭曲，身体也发出咔咔的响声，骨骼渐渐变大，很快便恢复成了蓝染的样子：“你们怎么可能识破……我明明已经用镜花水月……反转了血咒的效果……”
真正的樱井薰轻笑了一声，拔出了斩魄刀，鲜血溅了她一身：“我知道呀。蓝染队长这么聪明，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在你面前玩的那些小把戏，能逃得过你的眼睛。”
“我画的血咒，的确是能够区分真假的我，”她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几块血迹：“但你的镜花水月能够改变人的五感。想必要让队长将你当作真正的我，也不难吧？”
“只要让队长看到你时感到血咒灼热，就行了。准确的说，只要反转血咒对我们二人产生的冷热效果就行了。”樱井薰有些嫌恶地扫了一眼衣服上沾染到的蓝染的血迹：“但这不重要，我只要队长在最关键的时刻，能认出我就行了。”
是以，她在蓝染要向冬狮郎下手的最后关头，用口型给他说了三个字：
相信我。
这恰好是樱井薰耳语给他的第二句话：“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其实对此也只有七八分的把握。但是对上蓝染这样的敌人，除了赌上性命放手一搏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在冬狮郎读懂了她的暗号，这才能制服蓝染的灵体。
“呵，没想到你灵压虽然不济，脑子却还算灵光，”蓝染将头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转过来盯着樱井薰。
啪！他又打了一个响指。
“可你们还是算漏了一点……”蓝染的灵体此时已十分虚弱，可他竟然还是笑着的：“你们现在杀死的，不过是我的一个灵体而已……”
“真正要走向死亡的，是你们。”
地面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震动。
又有什么东西要破地而出。
这一次，不是闪闪的利刃，而是——一株遒枝劲节的盛放梅树。
“红梅殄，”他的四肢已经开始淡化，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蓝染嘴角绽出一个笑来，声音仍是瘆人的平静：“这可是灵界的禁术，是我准备要送给三界的礼物。你们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就提前送给你们享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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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的术法美是美，”樱井薰盘着腿坐在松软的土壤上，一手捶着发酸的肩膀，看着飘落的几瓣梅花，发出了一句由衷的感叹：“就是太浮夸了。”
冬狮郎额角的青筋又跳了两跳。
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蓝染的灵体在死前发动了灵界的禁术——红梅殄。他不仅让一株盘根错节的巨大梅树拔地而起，还将石室的冰冷地面化为了一层厚厚的松软土壤。
土克水，这样的环境竟然对冰轮丸的能力产生了巨大的限制。
冬狮郎在试过许多次后终于相信了残酷的事实——冰轮丸竟然连始解都不能完成！
“队长，原来蓝染的目的是这个，”樱井薰无聊的翻着泥土，扳下一截树枝在地上划着圈，掌心传来隐隐的痛楚，她虽然咬紧了牙关忍住，神色间却已是十分疲惫。
“嗯，”冬狮郎颔首：“他想要颠覆三界，做三界的主人。”
“我好像也知道那几桩灭门案的起因了，”樱井薰揉了揉眼睛，努力打起精神，“蓝染是在试验这种禁术的效果，以便以后可以广泛施行，覆灭三界。”
“红梅殄应该是以梅做引吧。从名字看来，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难怪死的那几家门口都种了梅花。”
“禁术发动以后……人的身上会起一块红斑，死状……”一个场景在脑海中浮现，樱井薰反感地皱了皱眉头：“很凄惨。”
她又伸手摸了摸脖子，扭头问坐在身边眉头深锁的冬狮郎：“队长，你看我这里是不是……”
冬狮郎没等她说完，就一把揽过她，将她轻轻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侧过脸去，不看她颈后那一抹触目惊心的红色，瘦劲的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有办法出去的。”
“队长，你不用安慰我，”樱井薰伸开手掌，掌心躺着一道深已入骨的伤痕，血迹干涸不久，显然是新伤：“红梅殄是从体质最弱的人最先开始发作的。”
“我之前……为了避开蓝染的镜花水月，用术法放了血，封住了自己的视觉，画了新的血符做眼，已经耗费了我不少的力气。”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冷的气息，虽然身体疲惫不已，樱井薰却感到很心安。
她偷偷再闻了闻，想要记住这道香气。她很清楚，自己这具身体，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你做的很好。”冬狮郎轻声说。他很少有安慰人的时候，因此这一类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几分生硬。
“我早就见过蓝染的镜花水月了。”他闭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令他永生难忘的那一幕，他用冰轮丸……一刀贯穿了雏森的身体。
然而，也许是百年的时光将痛苦洗刷掉了，内疚虽然还在，但他已经不怎么难过了。
“樱井，你的局布的很好。”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像是在哄小孩子：“如果不是你，我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樱井薰轻轻地笑了两声，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平日里她总是将他气得炸毛，还真是难得有这么温顺的时候。
也许是因为，他们是真的到穷途陌路了吧。
脑海中虽然盘旋着一个想法，那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是时机还未到，樱井薰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去抓。
毕竟，稻草可以救命，也可以压死骆驼。
没错，如蓝染所说，他们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这也是冬狮郎坐在这里没再有动作的原因。
冰轮丸因为属性受克不能始解，鬼道的力量不足以破除咒术。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承认，冬狮郎很清楚，他们已经到了绝境。
他自己因为灵压丰沛、体质强健，红梅殄一时对他还起不了作用，然而樱井薰却……
他垂头看了看怀里的她。
她的呼吸在一点一点弱去。
“我验尸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先死的是小孩、老人，随后才是中年人和青年……”樱井薰一字一句慢慢地说，气力似乎不太足：“最近我恢复了记忆，我去灵界偷禁|书的时候……依稀是见过红梅殄这种术法的。”
“队长，”她摸了摸他的脸颊，眼角微微泛红。思来想去，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她看着冬狮郎冷峻的侧脸，终于决心要伸手试图抓住那根稻草，不论它究竟是救命还是夺命：“你不会有事的，我会让你出去……”
“也会让你……带我出去。”樱井薰的胸口起伏的厉害，颈后的红斑色泽也越来越深。
她的眼角落下了两行血泪。冬狮郎心里一惊，面上却强装着不动声色。他想开口叫她再坚持一下，她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竖在他的唇前，示意他先别开口。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樱井薰擦掉脸上的血迹，却看也不看：“风险很大，最多只有五成把握。”
“我会尽量……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她哽咽了一下，没有说下去，而是又摸了摸他的眼睛，指尖异常的冰凉：“你该知道的，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呢。”
“队长，你先去拿我的斩魄刀……”她指了指一边被横放在地上，沾满蓝染血迹的长刀，断断续续地说：
“那把刀，叫做问情……”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一章 红梅殄（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