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44、第三十九章 红梅殄（3）

　　“我想华原很可能就是被蓝染唤醒的。”樱井薰把古书递还给冬狮郎：“所有的队长都可以自由出入禁|书区，蓝染当然也不例外。”

　　冬狮郎点了点头，却一时没作声。《灵界秘史》这本书他已经先翻看过了，关键的内容其实也就那么几页，很快就能看完。只是这其中包含的线索……却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捋清的。

　　他记得华原在死前的确说过她效命于蓝染，只是后来产生了什么分歧，以致她潜心策划出达图拉岛上的血案，将蓝染的现世党羽剪除得一干二净。

　　“由此可见，蓝染是知道华原的底细的。”冬狮郎揉了揉太阳穴，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疲惫之色。

　　“有两种可能，一是蓝染读到这本书在先，然后找到了华原自封魂魄的地方，唤醒了她，并与她达成了某种协议，从而让华原成为自己的手下；还有一种是蓝染出于巧合唤醒了华原，之后为了探查她的底细，才刻意来这里找书。”樱井薰一手摸着下巴，一边踱步一边试图理出头绪。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可以确定的是——”心里猛地一沉，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蹦入樱井薰的脑海，话语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华原自苏醒后就一直在为蓝染做事。”冬狮郎替她说完剩下的半句话，肯定了她的推断。

　　“尸魂界的三起灭门案都是华原做的。现世的那一起大概还有蓝染的现世余党加入。”冬狮郎用灵力将古书悬在空中，修长有力的手掌向前轻轻一推，隔空将书回归原位：“前不久我去问过泷川，他说，这些案子中所用的术法，他曾经从一本禁术典籍上看到过。但那已经是千年前他任灵官时的事情了，他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那本典籍，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失传了。”冬狮郎倚墙而立，几缕银色的发丝顺着耳际垂下，眼里的光泽似乎黯淡了一瞬。

　　“也就是说，线索又断了？”樱井薰没好气地笑了笑：“蓝染这个王八蛋，害我白白加了多少班……最好别给我遇到他，不然我——”

　　“线索并不是没有，只是……”冬狮郎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点复杂，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们得去一趟城西的驯兽场。”

　　“驯兽场？”对于冬狮郎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樱井薰很是不满，她撇了撇嘴：“队长，你干嘛一脸同情的看着我？难道我胆小的连驯兽场都不敢去了嘛？不就是养了几头老虎狮子幻——”
　　“等——等等，”樱井薰脸色突然有点发黑，她结巴了几下：“幻，幻兽？队长你是说要去那个养了六七头幻兽的城西驯兽场？”

　　冬狮郎瞥了她一眼，刚刚是谁极度不满他的视线，还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什么都不怕的？

　　樱井薰捕捉到了冬狮郎的这个小动作，很显然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她狠下心来，一咬牙道：“去就去！不就是几头幻兽吗！我是不会怕的！”

　　“樱井，”冬狮郎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可以不必去的，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若叶一族叛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十年，静灵庭虽然对外宣称已经抓住所有元凶，然而在中央内部的绝密档案里，这场叛乱却因为还存在着几处疑点成为了长期未结案件之一。绝迹许久的上古异兽因为若叶一族而重返世间，但驯养的方法又随着若叶姐妹的死去而丢失了，于是这些幻兽只好被永久囚禁在监牢里，并且由……一向精于幻术的五番队掌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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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我来吧，”樱井薰轻轻的将精铁所铸的钥匙从冬狮郎掌心拿过来，咔哒一声捅进钥匙孔扭开门锁，随即伸手去拉门：“入队合宿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就算有再大的后遗症，也都该好了。”

　　冬狮郎却突然抓住了她开门的手腕，铁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缝，再也不动了：“我不是说那件事。”

　　若叶香织的那场叛乱不论在谁看来都绝对是一件轰动一时大事。更何况是樱井薰这样置身其中的人。而且，樱井薰当时还是个资历尚浅、天资不足、刚刚入队的小队员，可就是这样的她，不仅和若叶清流有过命悬一线的搏斗，还亲眼目睹了众多同伴瞬间疯傻，自己却束手无策。

　　饶是再乐观、心性再好的人，都不可能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心里还没留下丝毫创伤。只不过，冬狮郎很了解，樱井薰并不是一个这样胆小怕事的人，他真正担心的在于……

　　“现在的你，”他直直的对上她的目光，眸光透着一股冷冽，认真而严肃的道：“已经不能抵御幻兽的幻术了。”

　　“啊？”樱井薰显然并没反应过来冬狮郎在说什么。

　　“合宿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不受幻兽影响的人，我开始以为这是因为你抵御幻术的能力极佳。但真正的原因……我直到最近才明白过来。”他的声线低沉而冰冷，但似乎已经比从前柔和了些：“幻兽施展幻术时会让人看到自己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但当时你——”

　　——我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已经被回魂术封印起来了。

　　樱井薰恍然大悟，难怪当初第一次笛声响起的时刻，她的眼前只有一片白雾，而耳边却能回荡出几句灵狱里那个狱卒讥讽她的声音——那毕竟是她前世的心结。

　　冬狮郎见她神色了然，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了，于是接着说：“之后我与若叶香织交锋的时候你也没有受幻术影响，也是同样的道理。第一次的笛声是为了让人回忆过去，而第二次的笛声效果更强，能够直接还原最令人痛苦的场景。”

　　“没想到用在你身上，效果却反转了。”祖母绿的一双眼眸古井无波，冬狮郎仍旧维持着握住她手腕的姿态，音调平平：“因为你根本没有那段记忆，幻兽根本还原不出来场景，你反倒一点影响都不受。”

　　“但是现在，你的记忆都找回来了。”他收回手来，定定的望着她：“你还要去吗？”

　　樱井薰怔愣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前的这个人，眉目俊朗，冰冷却又温柔，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她身边，哪怕是刀山火海，还有哪里是她不敢去的？

　　“队长，你想多了。”她手上用劲一拉，铁门发出难听的刺啦声，她却弯了弯嘴角：“我当然要去。”

　　“队长去哪里，我就要和你一起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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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这样坚定的樱井薰，冬狮郎竟微微失了神。是有多久，没再见过这样的她了？

　　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打打闹闹喜欢乱来的样子，要紧的关头却总能够认真起来。她就是这样在十番队里陪伴了冬狮郎数十年的。

　　“幻兽的灵压并不低，”冬狮郎替她扶住铁门，先一步走了进去：“跟紧我。”

　　“恢复记忆以后，我的灵压好像开始渐渐恢复了，”樱井薰淡淡一笑：“虽然说要全部复原是不可能了，不过只要能有原来的三四分就行。”

　　——只要我不再是你的包袱，就足矣。

　　幻兽最为最危险的异兽之一，被看守在驯兽场的地下室里。哪怕是队长级别的人物，都必须像中央递交申请，审核批准后才能进来。

　　“还没到地下室就已经这么吵了吗，”樱井薰捏了捏被兽吼弄得发麻的耳朵：“真不知道这里的看守是怎么活下来的。”

　　“很简单，”冬狮郎一手举着烛台，沿着漆黑的甬道走下台阶，缓缓道：“他们都是聋子。”

　　末了，又补充一句：“因为天天在这里看守幻兽，听力渐渐下降，久而久之就失聪了。”

　　“啊？”蜡烛的光线忽明忽暗，樱井薰扶着冰冷而潮湿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听到冬狮郎这话，差点一个没踩稳直接滚下去：“那我们这些来访者怎么办？就没有别的措施吗？”

　　冬狮郎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确认她的安全，随即又扭过头去，说：“没有。”

　　“静灵庭还真是小气啊，”樱井薰撇了撇嘴：“要是我的耳朵从此不好使了，我就天天坐到四十六室门口去弹琴给他们听。”

　　穿着白色羽织的身影仿佛在黑暗中歪了一瞬。

　　“这些事情总得有人做的。”冬狮郎叹了口气，其实里面的看守他也认得几个，其中一个还是和他同一时期毕业的，如果不是留在了这里，如今恐怕也是个副队级别的人物了：“看守幻兽需要一定的实力，毕竟不是外面随便找个耳聋的人来就能完成的。”

　　总有人要牺牲自我的。

　　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不论听了多少遍，都还是觉得残酷。

　　黑漆漆的甬道终于到了尽头。

　　他们面前是一扇紧闭的石门。

　　这石门是用杀气石制成的，因此任何需要用到灵力的东西都对它不起作用。

　　冬狮郎把油灯递给樱井薰，自己则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修长的两指夹住画满密密字符的符纸，他闭上眼默念了几句鬼道，然后啪的一声将它贴在石门上。

　　符纸上的黑色字符突然流动了起来，同时发出微金的光芒，像水流一样在纸上转动，每转一圈就往外扩散一点。不到半柱香时间，整个石门上都已经爬满了泛着金光的字符。

　　冬狮郎转头看了樱井薰一眼，眸中映出漆黑幽深的甬道。而樱井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咔——咔——咔——

　　石门本就厚重无比，再加上极少使用，饶是冬狮郎也费了不少劲儿才能推动。

　　然而奇怪的是，在门达到半开的程度之后，无论冬狮郎再怎么用力，也在不能推动分毫了。

　　冬狮郎看着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头。

　　“队长，可能只是这扇门年久失修——”樱井薰话说到一半生生停住了，因为她看到半开的石门后——有一抹白色的衣角。

　　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樱井薰下意识地抓住冬狮郎一边的衣袖，咬了咬嘴唇，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队长，在进去之前，请先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