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43、第三十八章 红梅殄（2）

　　“队长，我回来啦。”樱井薰一脚踹开公寓大门，就看见了收完东西坐在沙发上的冬狮郎朝她投来的鄙视的眼神。

　　“樱井，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的板着脸：“不要破坏公物。”

　　“队长，我可没有破坏公物，”樱井薰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这个公寓是静灵庭拨给你的，所以不是公物。”

　　冬狮郎皱了皱眉头：“事情办完了？”

　　“嗯。”樱井薰点点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自己的房间拖出了行李：“队长，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冬狮郎双手抱在胸前，转头打量了她几眼，看得樱井薰有些发怵。

　　队长今天好像有点……怪怪的？

　　“队、队长，”樱井薰一边干笑着一边搓了搓手：“你这么看我我会很不自在的。我的东西真的都收好了，连松本前几天送来让你批改的一大摞队务都帮你收好了。”

　　说完她手一指墙角那几大摞用红色尼龙绳捆好的文件：“队长你放心，我已经和收废品的招呼过了，我们走的时候只要把它们扔到门口，他就会来收的。”

　　“至于费用嘛……”樱井薰看着冬狮郎额角渐渐暴起的青筋，终于还是吞了吞口水，把那句“他已经提前预支给我了”咽了下去。

　　冬狮郎默不作声地继续盯了她一会儿，面色有些阴郁。良久，他才道：“你真的想好了？”

　　樱井薰一头雾水：“啊？什么想好了？”

　　冬狮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如果你想留下，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原来是这样……樱井薰总算明白冬狮郎今日为什么看上去怪怪的了。

　　“队长，”她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你不会是以为我还喜欢泷川青叶吧？”

　　“我喜欢他，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樱井薰拍拍屁股，也站起来：“那个作为‘华原千音’的我，早已在上蚀心台的那一刻就死了。现在的我……是你的‘得力部下’的樱井薰。”

　　她眨了眨眼，刻意强调了“得力部下”一词。

　　冬狮郎紧锁的眉头仿佛有一瞬的舒展，面上倒还是毫无波澜。幼时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这样沉稳而又内敛到极致的性格——将喜怒哀乐大多压在心里，教旁人难以察觉。他别过身子，似乎是在特意避开她的目光：“那走吧。”

　　“咳咳，”樱井薰却捕捉到了冬狮郎内心波动的那一瞬间，毕竟相处了数十年的光阴，她已经足够了解他。

　　眼见着冬狮郎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樱井薰赶紧拖好行李站在他身后，不怀好意的咳了两声：“队长刚刚，是在舍不得我吗？”

　　话音未落，樱井薰就看见面前的银色背影仿佛有一瞬的僵硬。她得胜般地勾起了嘴角，拽着行李想要绕到他身前去看看他的表情：“队长？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害羞啦？快让我看看嘛。”

　　“樱井！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前方的银色身影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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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樱井薰两手一松，怀中厚厚一沓文件“咚”的一声落在冬狮郎面前的桌上：“这是你要写的结案报告书。”

　　冬狮郎则继续静静地埋头处理着队务，没搭理她。

　　“哎，回尸魂界才没几天，怎么静灵庭分配的任务就来了……”她一边叹气一边试图目测出这叠纸的厚度：“唔……我觉着，队长室库存的砚台该是不够用了吧……”

　　“樱井，其实——”冬狮郎终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竟然难得的有几分惋惜之情：“这些文件是该你写的。”

　　“啊？”樱井薰按捺住惊讶地想跳起来的冲动：“这么多？我怎么编的出来？”话音未落她又赶紧捂住嘴，面色微赧：“咳咳，我是说，这个案子时间跨度很大，很多细节我都记不太清楚了，怎么写的出来呢……”

　　“案件还没彻底结束，这些你先写着。”冬狮郎放下笔，把她抱来的空白报告书推到她面前：“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所以，”他站起身来，经过她身边的同时从宽大的羽织袍袖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樱井，现在跟我去收尾。”

　　“哦……”樱井薰垂眼看着忽然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腕，然后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队长今天，好像有点反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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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离魂境吗。”冬狮郎带着樱井薰在大灵书回廊重重书架间穿行，终于来到了禁|书区门口。

　　“当然记得，”樱井薰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华原出云那张被黑色符咒布满的脸：“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也就她干的出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知道开启离魂境的咒术？”冬狮郎迈入禁区，视线匆匆扫过里面排布的十分密集的书架，沉声道：“只有以血为引，并用自己的魂魄来承载咒术的力量，才能打开离魂境。先不说一旦境破，施术者会随之魂飞魄散；就算术成，对施术者的身体造成的消耗，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起的。”

　　“这样禁中之禁的咒术，她究竟是从哪里学到的？”冬狮郎抬眼在一排排书架上扫视，眉头愈发深锁。

　　樱井薰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所以队长带我来这里，是想找到离魂境的出处吗？”

　　“我确实也想不到她会有什么机会能接触到这样的禁术，而且……我还有几件事情一直没能想明白。”樱井薰转了个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开始和冬狮郎一起找书。

　　“我最近闲下来的时候……整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樱井薰顿了顿：“华原出云她，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妹妹，虽然我对她并没什么感情，但是她就这么魂飞魄散了，我总归……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你并不欠她什么。”冬狮郎淡淡的答了一句，同时伸手抽出了一本破旧的快要散掉的书： “反而是她让你吃了许多苦。”

　　樱井薰的脚步突然停滞住了，她微微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被头顶的微弱灯光勾勒出来的银白色人影，一片寂静中，哗哗的翻书声格外清晰。

　　没错，她清晰地记得，在泷川被囚之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曾特地打着喝茶的名头来找她说话，同时含沙射影地告诉她唯一能救泷川的法子就是去灵界偷禁|书，然后将一身灵压渡与他。

　　她救人成功后，自己的灵压一分不剩，在灵子密度极高的灵界虚弱到寸步难行。华原出云却用药物封住了自身的灵力，骗过了泷川青叶，取代了她的位置。

　　她在灵界的牢狱里度日如年的时候，华原出云却在准备婚礼。

　　手中突然被塞了一本书，樱井薰回过神来，发现冬狮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本书里记载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冬狮郎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碧绿的眼眸似一汪潭水，静无波澜，却又深不可测。

　　樱井薰捧着书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其实很想告诉冬狮郎，自己魂飞魄散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其实并不怎么好奇。只是，她轻轻的抚摸着古书的封皮，这上面还残留着队长的余温，还有……蓝染的一点微弱灵压。

　　今天的队长着实有些古怪，直说蓝染翻过这本书让她调查一下就好了，非要绕那么个大弯。

　　樱井薰忍不住笑了一下，想不到队长也有这么别扭的时候。

　　冬狮郎给她的书叫做《灵界秘史》，详细地记载了灵界发生的许多大小事件，其中包含了许多不能被公之于众的秘辛。这本书的价值，是二十年前樱井薰随手借来的那本写满八卦和野史的《灵界异闻录》所根本不能比的。

　　樱井薰哗啦啦一下直接翻到对应的页数，禁|书区的灯光实在是幽暗，她小声的抱怨了一声，只好把脸凑得更近一些。

　　“唔，原来我死了以后，华原出云被泷川给拒婚了呀。”她皱了皱眉头，泛黄的书页上墨迹却清晰，并未因时间的淘洗而褪色分毫。

　　书中记载，第七任灵官泷川青叶天资极高，远超前几任灵官，被当时所有人寄予了厚望。他上任后不久的确成功地树立了威信，下达的指令也都明确而有效。只是，他曾坚持提出过几项诸如废除灵界与尸魂界往来禁令之类的提议，却都因遭到灵宫中其他人的强烈反对而被否决。再后来，这位灵官便闭口不提这些想法，只是时常出入灵界的禁|书区。所有人都对此不以为然，以为他只是想修习一些强大的禁术来让自己更加强大，毕竟灵官位高权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历任灵官之中也不乏有这样做的人。然而，短短几个月后，泷川青叶突然消失了。

　　再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影，而他也因此成为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灵官。

　　“他应该……是在书里找到回魂术了吧……”樱井薰自言自语道：“然后就去……”

　　——去花了一千年，来重塑她的魂魄。

　　命运还真是弄人啊。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当年被第七任灵官拒婚的那位女子，自觉颜面无存，竟然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施术封住了自己的魂魄，就此沉睡了下去。”

　　这还真是华原出云的作风。

　　她这么做，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醒来之时，可以淡忘这些过往吗？

　　樱井薰突然觉得很可笑，她这个妹妹害她蹲了苦牢，自己却什么都没捞着，只好自封魂魄，是还指望着醒来之后再捞一把？

　　而她醒来之后又口口声声说爱着冬狮郎，明里暗里地继续给自己添了不少堵，气焰远比从前嚣张百倍。

　　樱井薰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书合上：“队长，”她慢慢站起身来，朝几重书架后的那个清冷身影走去：“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