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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五章 蚀心(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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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狮郎皱了皱眉头。这个八婶不知道泷川青叶受了怎样的处罚,他却知道。而且,他大概还猜到,樱井薰那低灵压的体质是缘何而来……的了。
约莫二十年前,樱井薰曾经托他去找朽木白哉要来了一本灵界异闻录看,打借来后便常常赖在队长室看书,时常一边嗑瓜子一边自言自语地感叹:“灵界的律法怎么这么严,没想到居然比山本那个老头子还刻板……”
泷川青叶既然是下一任的灵官继承人,又犯下如此大错,恐怕是要上蚀心台了。
“失去了大半的灵压?”耳边传来小绘的惊呼:“那他还能通过考核吗?”
“哎,泷川一族法纪森严,即便泷川青叶比他的其他同辈优秀的多,可出了这样的事,也不能免刑啊。”妇人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满桌的点心被她们吃的差不多了,而她的故事也快讲到了尾声:“泷川青叶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再受考核,很可能会有性命之虞……”
冬狮郎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指尖在桌面上轻叩,蚀心台上……其实也还是有好几种刑法的。最重的一种是魂飞魄散,而泷川青叶所受的,应当算是最轻的了。
“呀!”粉衣少女仍是紧紧握着茶杯,完全没注意到茶水早就凉了,一张粉嫩白皙的小脸皱做一团:“那这可怎么办,他当不上灵官啦?”
“瞧你想的,”妇人笑了笑,“这事啊,很快传到了大小姐耳朵里。听说她后来便悄悄去了灵界,偷看了灵界禁|书,找到昏迷中的泷川青叶,将自己的所有灵压全部都渡给了他。不过,她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可是,她耗尽自己灵压救了泷川青叶,为什么出嫁的却是二小姐?”小绘坐在八婶膝上,这个故事绕来绕去,她有太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紫衣少女倒是抢先开了口:“大家族中的事情,可不是几句话说的清楚的。灵界戒备这么森严,那华原千音纵使灵压再高,也不可能顺利取得禁|书学到渡灵压的秘术吧?”
八婶拍了拍小绘的头:“阿晴说的没错,这其中还有许多曲折,是我们打听不到的。你们都还小,这些事情,听个大概也就罢了,还是不要深究的好。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挥一挥手:“小二,结账。”
几名妇人很快带着少女们离开了,茶馆里的热闹气氛似乎因此减了几分。
冬狮郎终于还是没忍住,捏碎了第二个杯子。因为,那妇人不肯告诉孩子们的真正内情……他立马就想到了。
古往今来,家族为了荣耀和利益,总是会牺牲许多人。而樱井薰,不过是做了两大家族互利之路上的弃子。泷川青叶既然是不世出的人才,甚至有望超越前几任灵官,泷川家又怎么舍得放弃他?想必是族中长老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认定是樱井薰拖累了泷川青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让人把消息“走漏”给她,给她铺好“偷偷舍身救治泷川青叶”的道路。完事儿了再把她抓起来关进牢里。毕竟“丢卒保车”这一招,千百年来都是屡试不爽、为各大家族所钟爱,何况连静灵庭在最腐朽的时候也这么做过,若叶一族就是最鲜明的例子。
他猜测,泷川族中大概派人与华原家秘密取得了联系,告诉他们,舍弃一个女儿,就能换取另一个女儿嫁过来为妻的机会。
刚才的妇人也提过,这门亲事结的门不当户不对,就是因为有这些利益关系在其中了。不过,泷川一族表面许诺的好,真正能不能以妻子的名义风光出嫁,那可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樱井薰现在已是戴罪之身,就算明日订婚时改妻为妾,华原家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因为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捏紧了手中的斩魄刀,冬狮郎决定去灵界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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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不哭?”冬狮郎快步穿梭于灵狱里漆黑的通道上,听见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声音,带着不留情面的讥讽:“你为他耗尽周身灵力,他却置你于死地而不顾,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可笑之人……。”
冬狮郎再次加快了步伐。樱井薰擅用灵界禁术,犯下的是要受魂飞魄散之刑的死罪,她的牢房应该是最里面的那一间。
“他就要娶你妹妹了,今天便是他订婚的日子,也是——你的死期。”男人冷哼一声。
监牢里突然传来一阵叮叮咣咣的锁链声,胡子拉碴的狱卒一手端着酒壶斜斜倚在门口,脸上满是鄙夷之色,他将音量提高了半分:“怎么?现在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没过多久就要行刑了。”
“我不后悔。”黑暗中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冷冷淡淡,听上去却疲惫不堪。
狱卒皱了皱眉头,这个犯人,欺负起来真没劲。算了,还是按照监狱长的交代,先把正事办了再说吧。他往前走了两步,腰上的钥匙哗啦作响:“按照灵界惯例,犯人死前可以提一个合理的要求——”
然而,话未说完,他便扑通一声倒下了。
冬狮郎冷眼看着躺在脚下的中年男人——体格看上去还算结实,没想到却这么不经打,吃了他一记手刀就晕了过去,真是没用。他伸手用刀尖钩住狱卒腰间的钥匙环,轻巧发力,立时将钥匙串挑上半空,然后稳稳落在他手心里。
“是谁?”廊上的烛火烧的很暗,樱井薰瑟缩在一个角上,惊奇地那个平日里动不动就来挖苦自己的狱卒跌了一跤,半天也没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簌簌的金属碰撞声,约莫几十秒后,随着咔哒的一声牢门被打开,可是奇怪的是……她没看见门口有任何人。
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想好的死前愿望到了嘴边又被咽下去。
“你……没事吧。”冬狮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樱井薰身旁蹲下,他本能地想唤她“樱井”,但忽然又想起在这个幻境里,她已不是这个名字了,思来想去,只脱口而出一个干巴巴的“你”字。
樱井薰苦笑了一声:“我都到灵狱里来了,还能没事吗?”她扭头看看四周,不见一个人影:“不过,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来带你出去。”冬狮郎握住她冰凉的手,明明自己离她不过咫尺,却……又好似隔了一个天涯。安抚的话语,他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
冬狮郎叹了口气。他根本不存在于幻境中的时代,是以境中的人都无法看见他。好在,他还能触碰到境中人和物。比如,他能捏碎茶馆的杯子,能打晕狱卒,能抓住……樱井薰的手。
樱井薰感到身边传来一阵温暖的气息,只以为此人用了什么鬼道隐藏了身形,因自己灵压尽失而无法察觉。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曾认识什么人会在此时来看自己。父母不喜欢她的性子,妹妹同她不合,只有一名伺候她的丫头小九和她处的不错,但小九灵力低微,怎么可能闯得到灵界来?当下只淡淡答道:“我逃不远的。灵界戒备如此森严,我走不掉的。”
冬狮郎沉默了片刻。华原出云说,能不能走出离魂境,全要靠樱井薰自己了,如果她承受不了这段回忆,那她就……会被永远困在境中。且不说她不愿意走,就算他顺利地带她回到了尸魂界,她又能怎么办呢?
他需要找到一个打破幻境的办法。
“我不会让你死的。”眼前的少女脸上沾了好几块血污,一头长发随便的披散在身后,冬狮郎心下一凛,抿紧了嘴唇:“你现在可能还不记得我是谁,但是……”
他摸摸她的脸颊:“等我回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
樱井薰抱着膝盖想,那个人说她“现在”还不记得他,是什么意思?他们以前认识?
她伸出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唔,刚刚那人也这么摸她来着,仿佛余温还在呢。她总觉得,那是一个她很熟悉的人。
“操!”门外的狱卒大叔从地上爬了起来,啐了一口唾沫道:“谁他妈从后面偷袭老子!”
樱井薰难得看他有这么狼狈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狱卒张望了半天,没看见一个人影,检查了一下身上,也没丢东西,莫非刚刚是他自己晕倒的?他有些赧然,可能是前些日子往隔壁王大婶家跑的太勤了,咳咳,身体不太受的住。
“说吧,你死前有什么愿望?”狱卒不甘心地一脚踢在铁门上,一时间长廊里咣咣作响,回音不觉,哼,他不服气地想,自己身体明明好得很。
樱井薰看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懒得琢磨,只回答说:
“我要沐浴梳洗,还有,叫小九把我往日里穿的那套蓝裙子带来。”
狱卒此刻一心琢磨着等会儿去哪里大补一顿的事,竟难得地没有讥讽樱井薰,只嗯了一声,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