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15、第十章 结案

　　混混头子躺在水泥地上，只觉得今夜的星星尤其多、尤其亮，以致于有点晃得他眼花缭乱的。
　　他刚才是想收拾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来着，可是他挑衅的话音还未落，自己人就已经先倒下了，他甚至没看到那小子什么时候出的招、出的是什么招。
　　那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肚子上首先传来一阵疼痛，然后是肩膀、手臂、大腿、小腿……眼前的世界刹那间天旋地转，而短短几秒后，他就两腿一软倒在地上，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模糊，他看不到后续的场景，但他可以清晰的从耳中传来的、他手下的哀嚎和沉闷的倒地声中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在昏沉中闭上双眼，意识重归于混沌。他的其他同伙也同他一样，横七竖八的躺在路上晕了过去，给他们的这一天添上一个糟糕的收尾。

　　<<<
　　“还有哪里受了伤？”华原崴了脚走不了路，冬狮郎只得将她打横抱起来。他并没看到她在刚才的混乱中还受了什么伤，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
　　华原出云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这个救了她的银发少年稳稳的心跳，想起他刚才救自己的情景，再也敛不住藏在心底已久的爱慕情愫，她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满足的摇了摇头：“队长，我没事。”
　　“刚才……谢谢你。”

　　夜巡时会出这样的茬子，的确都是她的错。她觉得最近这条街道上都没出什么事，才降低了戒心。更何况，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就算偶遇上一两个因醉酒或心绪不佳而闹事的人，她自己来摆平也是根本不在话下的。
　　只是她今天运气不佳，偏偏碰上这么一伙存心要来找她的麻烦的人。如果不是冬狮郎及时出现帮了她的大忙，她还真是不敢想象后果会怎样。
　　她向来镇定，却还是在被混混头目制住的时候吓得麻了双腿，以致于冬狮郎走过来告诉她没事了的时候，她竟觉得腿脚像灌了铅似的不能挪动分毫。
　　面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华原出云面红耳赤，强迫自己迈出步子。只是依然隐隐发麻的腿却不能完全听由她使唤，外加脚上一双九公分的高跟鞋，她一不留神没站稳，扭伤了脚踝。
　　“还能走路吗？”冬狮郎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然后蹲下来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华原一手靠在墙上借力以保持平衡，她试着活动踝关节，却立刻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她今天竟然这么失态。
　　皱了皱眉，她咬紧牙关决定忍着：
　　“没事的队长，我可以自己回去。”
　　身侧蓦地袭来冷冽的气息，未等她反应过来，身子便已经被他抱起。
　　”你伤的不算轻，我送你回去。”他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不带一点温度，可动作却沉稳中带着温柔，教她格外安心。
　　因为他是她爱的人。

　　这些年来她苦苦寻觅的人，多少个梦中那一道朦胧的背影，还有曾经错失他的悔恨。她窝在他的怀里偷偷的笑，她果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一定是他，不会有错。

　　<<<
　　“你这几天在家里静养，警署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约莫十分钟后，冬狮郎将华原送到了家门口。
　　华原此刻只恨自己住处太近，令她没能在冬狮郎的怀里再多呆上一刻。
　　他送她过来的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事，譬如她刚入队时队长便称赞她能力极佳；譬如队长时常拿自己和樱井薰比，并且一脸无奈给樱井薰指出她们之间的能力悬殊；再譬如队长总是放心的将队务交给她；再譬如樱井薰离开尸魂界的十年里他们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知道这几十年下来，队长是欣赏她的才能的。
　　她长得很漂亮，从来都不乏追求者，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她？
　　倾慕冬狮郎的人不占少数，他对她们都不予理睬。但华原相信，那是因为她们都还不够出色。
　　她聪明漂亮又能干，难道几十年的光阴都还不能换得他的一颗真心？
　　更何况，她这样的女人，有几个男人会忍心拒绝？
　　特别是今晚她遇险是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以及他对她的关怀，更让华原坚信，现在正是她表白心迹的时机。

　　冬狮郎看华原盯着他不言不语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以为她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但他已经没必要在此多留了，于是便准备转身离开。
　　哪知华原却在他即将转身的那一刻猛地抓住他的手，冬狮郎惊讶的回过头来，而她竟伸手拥抱住他。
　　“队长……”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双手用力的抱紧他：“今天谢谢你。”
　　“没事。”冬狮郎出声安抚她，他从来没见过华原这个样子。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成熟干练，坚强自立的没话说。
　　但他有些奇怪，今晚的事情虽然比较危险，但也不至于将她惊吓成这样。
　　他素来是个聪明人，心里很快便有一个解释浮出来。嘴角掠过一抹苦笑，那是一个他不喜欢、也不愿听到的理由。
　　他希望最好是自己猜错了。
　　“队长……我……”华原顿了顿，表白这一类的话，她其实还是有些难以开口。
　　冬狮郎一只手在她背后轻轻拍了拍，想要告诉她没事了，不必再害怕。然而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樱井薰，他虽然总是说她懒散又办事效率低下，可是她成天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她似乎从来没有害怕过，也没有担忧过什么。
　　至少他没见过。

　　“队长，我喜欢你。”她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一切，她都是那么的喜欢，喜欢得到了骨子里。
　　冬狮郎听到这话心里先是一惊，然后缓缓将她推开。
　　果然还是被他猜中了。
　　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她随即抬起头，羞怯的望着他，漂亮的眸子动人心魄。
　　他知道她长得美，可她却不会是他的那杯茶。
　　祖母绿的眸子里减了几许冷意，被拒绝的滋味不好受，只是他的感情她迟早得看清：“华原，抱歉。”

　　她的脸上写满惊诧，不可思议的盯着他，喃喃自语：“不……队长，你怎么会是不喜欢我的。”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曾经拒绝过我一次，可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我。可是这一次，你不应该是拒绝我的……”
　　“我以前没有拒绝过你。”冬狮郎皱了皱眉。这的确是华原第一次向他表白，要不然他刚才也不会惊讶了。
　　虽然以前也想到过华原对他的心思，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他还是觉得太过突然。
　　华原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她陷入了半晌的沉默，然后又蓦地抬头：“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
　　“难道你还是喜欢樱井薰？”眼里泛起水汽，她渐渐变得很不冷静，情绪开始急剧的起伏:“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你爱的还是她？”
　　“为什么不是我，我哪一点比不上她？樱井薰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为她费心？”眼泪终于决堤，夜风吹的她的发丝有些凌乱。

　　与此同时，心里有一个声音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告诉她：
　　那个人骗了她，那个人没有兑现他的承诺。
　　而她失去的爱情，就该由摧毁他的一切来补偿。

　　她疲惫的靠在墙边，低低的抽泣。那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仍旧萦绕在她的身边，但这一次，却只能令她黯然神伤：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华原，你是一名很出色的死神。”
　　“你会遇到你爱也爱你的那个人。但那个人不是我。”
　　他用冰凉的手指替她拭干了泪水，然后叹息似的拍了拍她的肩，消失在了微凉的夜色中。

　　<<<
　　冬狮郎第二天一早就到了警局，听说华原出云请了几天的病假。
　　他无奈的摇摇头，她昨天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那也许是因为她一时太冲动失了理智。
　　他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恢复成平常的样子。

　　隔得大老远他就看见樱井薰顶着两个明显无比的黑眼圈朝他走过来，途中还朝隔壁审讯室里的泷川青叶翻了一个白眼。
　　“队长，我要辞职！”她挺直了腰板站在他面前，一副理直气壮的神色。
　　“我解释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凶手，他们非要把我扣留一周！”
　　“扣留一周也就算了，还给我戴上手铐！”
　　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冬狮郎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我这几天和看守小哥打牌输了多少钱吗！”她瞪圆了双眼：“就是因为我戴着手铐不方便，每次都被他们偷看到牌！”
　　冬狮郎突然觉得自己又一点也不同情她了。

　　“谁叫你自己要打牌的。”冬狮郎看着她的黑眼圈，心里突然又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樱井薰的愤怒表情刹那间全部烟消云散了，她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那个……我和看守小哥约好了，释放我的前一天要好好打一场牌庆祝一下……”
　　还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敢情就是自己手痒所以才熬夜打了个通宵，说什么庆祝这些鬼话，实在是差劲的不能再差劲的借口。
　　“樱井，你应该知道尸魂界的规矩，死神一旦在现世有了工作，静灵庭就不再支付工资了。”
　　“啊？”她垂下不久的头又立马抬起来，眼睛再一次瞪得滚圆：“队长！你这么对我你忍心吗！难道你忍心丢下身负巨额债款的我不管吗……”
　　冬狮郎挑了挑眉：
　　“刚才是谁说要辞职的？”
　　“啊……没有。”她讪讪一笑，一脸狗腿的表情：“这么好的工作，傻子才会去辞掉呢……你说是不是啊，队长？”

　　正巧这时泷川青叶从审讯室里出来了，尾随他的两名警员押着一名埋着头的犯人。
　　这人穿着囚服，蓬头垢面，皮肤黝黑。樱井薰想要仔细打量打量他，但却因他低着头而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她有些不满的收回视线：
　　“这么一个人就把我换出来了，我的身价居然这么低。”
　　泷川青叶听到这话，不免觉得好笑：“既然樱井法医这么觉得，不如我再关你几天？”
　　“你想得美。”樱井薰再次朝他翻了一个白眼：“我跟你这种低智商低情商的生物没有办法交流。”
　　泷川青叶的身量比她高了许多，因此她说这话时不得不仰起头来。他看在眼里，觉得她这样的姿态有些好笑，又微微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泷川刑警。”冬狮郎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同冬狮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径直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走吧。”冬狮郎伸手在发呆的樱井薰眼前挥了挥。
　　“呃……哦。”她回过神来，快步跟上他：“我们回家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