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相思一砚》叶绯

16、第十一章 启幕（1）

　　海风裹挟着极浅淡的咸腥气味扑面而来，落日余晖将遥远处的海面染红，天际偶有一两只海鸥飞过，翅膀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樱井薰收回靠在栏杆上的手臂，转头微笑着道：“队长，我们进去吧，晚宴要开始了。”

　　距离轰动全国的空座町灭门案结案已过了半个月，局里的领导都说此案的顺利进展与整个刑侦组的辛苦努力是密不可分的，还特此批了他们全组人的休假申请。
　　在熬过无数个不眠不休四下奔波的日夜过后，任谁都会想放松一把。这是人之常情。
　　向来冷面至极并且隐约透露出些许工作狂倾向的泷川组长也在休假一事上格外宽容，甚至还提出了全组人一起度假这种令人不由得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建议。
　　只是当所有人都整装待发的时候，泷川青叶却迟迟没有现身，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轻描淡写的说他有事不去了，不过会有一个人来顶替他的名额。
　　这个人自然就是并不隶属于空座町警署的——日番谷冬狮郎。

　　休假的目的地定在了太平洋中的一个小岛上，旅游的一切事宜由组里的成员——秋山铃美一手包办。
　　“Creme de Cassis，谢谢”
　　调酒师动作极为娴熟，很快便将鸡尾酒推至樱井薰面前。
　　樱井薰拿起酒杯微抿了一口:“队长，我记得你好像不常喝酒。”
　　这艘航往V岛的游轮内部被布置得十分大气奢华，冬狮郎将视线从不断朝他招手叫他回去用餐的组员身上收回，这才对上她的目光颔了颔首。
　　樱井薰的脸颊上浮起两片红晕，她的酒量不怎么好，而且一喝就上脸。她再度示意调酒师：“Frozen blue margarita，谢谢。”
　　交错的灯光与玻璃辉映出迷幻的画面，樱井薰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看调酒师在轻快的音乐中快速的调制好一杯又一杯的鸡尾酒。
　　她将盛着幽幽蓝色液体和碎冰的酒杯推到他面前，眼神仔细扫过他全身将他打量了一遍：“冰冻蓝色玛格丽特。”
　　“队长，我觉得这很适合你。”
　　冬狮郎向来不喜欢饮酒，但既然她都把酒杯递了过来，他也只好无奈接受。
　　樱井薰端着一杯Kir Royal，她懒洋洋的趴在酒台上，双眼透过杯子注视着那一抹暗红色：“队长，我觉得我心理素质真好。”
　　“在经历了那么多杀人案以后，我竟然一点也不排斥这种颜色的酒饮。”
　　他用余光看见她嘴边挂着的那一丝顽劣的笑容，心里早已猜到了她下一句要说什么：
　　“就算这样，我也不会给你涨工资的。”
　　她转过来苦着脸看着他：“队长，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他的心情倒是略有些轻快，伸手指了指她的杯子：“你什么时候学的法语？”
　　樱井薰将所剩不多的酒一饮而尽，神色间有些得意:
　　“我其实还会德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
　　冬狮郎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哎队长你别走啊，虽然我是瞎说的但是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她靠在台边噙着笑着看向那个渐远的身影。
　　“你还没答应给我加工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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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狮郎回到餐桌边，秋山铃美很热情的招呼他过去。
　　他看在所有人都情绪高涨的份上不便拒绝，于是便在她身边落了坐。秋山铃美是个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人，在男性居多的警署里尤其有魅力。
　　冬狮郎记得她，结案的前一天她曾来过电话。

　　“啊，大家都到了呢。”樱井薰从吧台那边走过来，脸上酒精引起的红晕已经消退。她扫了一眼餐桌，发现只有队长身边还剩下一个位置。
　　“可不是吗，我们就等樱井法医你一个人了。”说话的男子是在刑侦组里负责物质鉴定的西浦岩太，三十来岁，正处于男人最事业有成意气风发的阶段。
　　樱井薰浅浅的笑了一下:“看来我得先给各位赔个罪了。”
　　她侧开身子，一名身着黑色西装马甲配白衬衣的服务生端着红酒走了上来。
　　“82年的拉菲。”
　　樱井薰走到队长身边坐下，示意服务生可以开始倒酒了。
　　“樱井小姐这个赔罪礼可是太贵重了。”西浦岩太脸上先是有些惊异，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朝她优雅的一笑，神色间带着一种男人的成熟魅力。
　　“我听说西浦先生对酒很有研究。”秋山铃美的声音传来，樱井薰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来她就坐在冬狮郎身边。
　　“不过是因为个人兴趣而略有了解而已，说是研究那就是言过了。”西浦岩太端起酒杯，姿态颇有些风雅。

　　樱井薰心满意足的看着西浦岩太和秋山铃美就此开始闲聊。她总算把话题转移给了别人。
　　正准备拿起刀叉开吃，她却注意到身边冬狮郎的神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她问。
　　冬狮郎将视线从西浦岩太处收回，脸色却暗了几暗：“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一次集体旅行吗？”
　　他将声音压的很低，樱井薰立刻明白过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这趟旅行其实是泷川的提议。”他见她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便开始和她解释，况且，这是她作为刑侦组成员、他的重要部下所必需要知道的事。
　　“他怀疑灭门案与刑侦组的人有关系，所以安排了旅行，想借此将所有人集中起来，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他是希望从某个人身上找到破绽？”樱井薰用叉子戳起一块土豆放嘴里，完了还不忘拿餐巾揩了揩嘴角，神态自然，仿佛在谈论什么日常的琐事。
　　冬狮郎点点头：“但是流魂街护卫队那边临时有些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所以我就代替他来了。”
　　樱井薰切了半天也没能成功的把pizza切成小块，索性直接用手将一整块都拿起来：“嗯……筹备了这么久自己还没去成，泷川刑警真是有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悲剧情怀……”
　　冬狮郎一时语塞。他有的时候真想知道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她一面说一面继续和pizza做着斗争：“现世这桩灭门案的确很奇怪，肯定有人做了手脚。不过……既然队长你都这么说了，那半个月前抓的那个犯人……其实是个幌子？”
　　“嗯。”冬狮郎也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毕竟他们这个环境人多眼杂，他总不能摆出一副谈公事的严肃样子来。
　　“那人也是个死刑犯，只是换了个罪名而已。”
　　“华原知道这件事吗？”余光里瞥见华原，樱井薰突然发现她好像正在看自己。
　　“我想泷川应该和她说过了。”冬狮郎显然也察觉到了华原的目光，她正巧坐在他们俩对面。
　　“难怪她明明不是刑侦组的人，却也参加了这次旅行，原来是因为任务需要。”
　　“这倒不是。”一小口红酒入口，浓郁而醇厚的香味瞬间盈满唇齿，饶是冬狮郎这种不爱喝酒的人，也分辨的出这的确是珍品：“华原之所以在这里，是秋山铃美邀请来的。”
　　樱井薰知道华原出云喜欢冬狮郎，而且虽然她对自己的态度不好不坏还算正常，但她总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不太喜欢自己。
　　樱井薰觉得那也许只是她的错觉罢了，她不想恶意地揣测任何人。
　　她哦了一声，然后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各位慢用，我先去甲板上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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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井薰靠在栏杆上。
　　夜幕已经降临，漆黑的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船下海浪传来水花迸溅的声音。
　　杯中的红酒一口一口地渐少，冷冽又清鲜的海风吹到她只穿着一条单裙的身上。她觉得仿佛有些冷，可酒下肚中，心又很热。
　　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暖。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她承认这些天她的心情都不太好。

　　稳健的脚步声渐近，樱井薰扭头，看见冬狮郎一身休闲装，也端着酒杯到了甲板上。
　　“队长？”不呆在餐厅里观察那些人的举动，他这是出来喝西北风的？这次轮到樱井薰摸不清对方的心思了。
　　冬狮郎没有说话，他走到她身边来，淡淡的瞥了她手中的酒杯一眼。
　　“队长，虽然今天这支82年的拉菲是我请的，但我其实还是很穷的，工资还是应该要涨的……”她很快就读到了他眼神中的意味，遂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
　　冬狮郎还是没说话。一瓶酒顶上她好几个月的工资，他虽然长期呆在尸魂界，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
　　“我结账的时候刷的是泷川青叶的卡。”她脸上流露出不满意的神情：“谁叫他明知道我不是凶手还关我一个星期的。”
　　“既然他的卡在我手上……”樱井薰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刷爆就太对不起他了。”

　　甲板上的灯光不算亮，但已足够让冬狮郎看清她绯红的双颊。她说话的语调偏轻快，情绪似乎也随之而变得好一点。
　　他觉得樱井薰自从在警局被拘留了一个星期后就有点怪怪的样子，但又说不清是在哪里。
　　酒精的作用通常会使人们变得比往常更为胆大，这是不论醉或不醉都通用的法则。海浪伴随着船身微微的摇晃，将她心头那一点不知因何而起的焦虑感一遍遍的抚平。可她一想到在空座町警署度过的漫长一周，还是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的喃喃自语:
　　“灵界的牢狱，真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地方。”

　　那里阴冷又潮湿，还有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而她竟然都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