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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此生执念 ...

  •   一场秋雨使原本还算暖和的天气有了初冬的凉意,雅西怕冷,提前拿出了冬衣。厚厚的毛衣捂的人浑身暖和,心也跟着暖和了几分。
      凌书祁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也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她觉得又回到了从前,一个人倔强的活着,不同的是,他在她的生命里种下了一份希望,她的孩子,成为了一份最甜蜜的负担。

      屋漏偏逢连夜雨,雅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字的那一天,尚雅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一场火灾给了刚刚有所起色的尚雅沉重一击,好在火势扑灭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勘察火灾现场后,初步断定是线路老化和工作人员用电不当造成的,火灾的善后工作和尚雅的危机,让父亲急的焦头烂额,父亲多次叫上凌书祁,在书房里商谈至深夜。
      一家人都在为尚雅的危机担忧,包括雅西,好在凌书祁没有将他们离婚的事告诉父亲,父亲也没察觉到两个人的疏离,依然把希望寄托在了凌书祁身上。
      雅西有口难言,在凌书祁摊牌之前,她不忍心将父亲最后的这一丝希望打破。
      她想,尽管她和凌书祁离婚了,但以她对凌书祁的了解,他还不至于坐视不管,所以她也就没有对父亲坦白。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寄期望于凌书祁,希望他能扭转乾坤,为尚雅再解一次危机。
      但尚雅的事还没解决,雅西却意外得知了另一件让她震惊的事。
      那天,父亲的身体被这几日来的疲劳压垮了,崔医生来家里给父亲做了检查,还好并无大碍,但嘱咐父亲一定要好好休息,不可再操劳。
      雅西送崔医生出门,出门下了台阶,崔医生才停下脚步,表情沉重地看了她两眼,雅西隐隐感到了不祥。
      “崔叔叔,我爸他到底怎么样了?”崔医生和父亲是多年的好友,加上母亲身体不好,经常要去医院,崔叔也是她最熟悉的一位长辈。
      崔叔又沉默了片刻:“雅西啊,我每年都给你爸爸安排健康检查,你爸工作忙,压力大,应酬又多,这几年他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太好,我劝他早点退休享享清福,可他就是不听。”
      顿了顿,“雅西,你知道你爸他为什么要这样拼命吗?”
      她怎么会不知道,可知道她又能怎么办?
      崔叔越说越气愤:“你爸是个老保守,只知道这时代变了,思想却跟不上,他要再那么拼命,不顾身体,我也不管他了……”
      “崔叔叔,”雅西知道崔叔的心意,也知道他不会真的不管父亲,“我爸他怎么样了?”
      “目前问题不大,不过再这样下去,以后就保不准了。”然后从包里取了父亲的体检报告交到她手里。“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你爸妈,照目前的报告看,只要你爸注意修养,定期检查,不会有大碍。崔叔希望你能说服你爸爸,公司的事你就和素雅商量商量,最好是不要再让他操劳。”
      “崔叔,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雅西目送崔叔离开赵家,一个人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直到有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来家里拜访父亲。
      在这之前,她知道这个人,有一次听林妈提起过。自从那人到了家里,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母亲和父亲把客人请进了书房,然后就房门紧闭,一个小时后,母亲送客人离开,然后又回到书房,关上了房门。
      午饭过后,律师来了家里,三个人又进了书房,房门又紧紧的关上,同时嘱咐谁也不许打扰。
      雅西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她担心父亲,离婚后第一次打电话给凌书祁,问他父亲是不是已经想到了解决尚雅危机的方案。
      果然,要解决尚雅的危机,要么尚雅关门歇业,要么有新的资金注入,前者父亲根本不会答应,后者,就要父亲让出至少一半的股份,这同样会要了父亲的命。
      律师今天来家里,多半是父亲已经做出了选择。
      雅西想了想,要林妈准备了些水果,她端着果盘站在书房门口,半晌后才推门而入。
      她听到律师说:“董事长,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会尽快帮您把事情办妥,希望赵翰文先生能早日出来。”
      母亲听到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后喊了一声:“雅西,你怎么进来了?”
      父亲随着母亲的视线看着她:“谁让你进来了?”
      两个人的态度更加加深了雅西心里的疑惑。
      “爸,赵翰文是谁?”
      “他是爸爸的朋友。”父亲看了律师一眼,“辛苦了,你先回公司吧。”
      律师欠了欠身,没再说什么,跟着母亲离开了书房。
      雅西再问父亲时,父亲推说累了,马上回了房间,并叫人不要再去打扰她。
      赵翰林,赵翰文?
      雅西越想越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她问母亲,母亲闭口不言,在赵家得不到答案,她只好另想办法。
      事实证明雅西的猜测是对的,她从公司的档案里查到,赵翰文曾经是公司的高层,二十几年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公司,从此之后,关于赵翰文的所有材料都被父亲封存了,她能查到的只有这么多,还有就是,赵翰文是父亲的亲兄弟,也是她唯一的大伯。
      顺着这条线索,她还得到了一个令她无法面对的事实。
      赵翰文出事那天,母亲被送进了医院,当天生下了一个女儿,那女孩就是父母的第一个女儿,也就是赵素雅。
      赵素雅既是母亲所生,那么,之前从雅宁那里看到的那份亲子鉴定又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她只得出一个结论,赵素雅是母亲的亲生女儿,鉴定报告就不可能是赵素雅和母亲的,那么,雅宁和凌书祁都骗了她。
      雅西没有勇气再去质问雅宁或者凌书祁事情的真相,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面对父亲和母亲,她如果真的不姓赵,那么她是谁?又从哪里来?

      赵家出事后,雅西注意到,母亲的朋友曹一丹经常来家里,除了关心母亲和担心尚雅外,曹阿姨还愿意出资帮助尚雅,收购父亲一半的股份。
      有一天晚饭过后,曹阿姨突然独自一人跑到后院去找她,小院里只有她们两个人,雅西心事重重,没有留意到曹一丹目光里隐藏的关怀和担忧。
      曹阿姨说话有些迟疑,边说边看着她:“雅西,刚才饭桌上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还在为尚雅的事担心?”
      雅西叹了口气:“曹阿姨,尚雅是我爷爷和爸爸一辈子的心血,如果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不说爷爷,就是爸爸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雅西,我听你父亲说,你很聪明,还很有想法,他有意要把尚雅交给你,看来对你期望很大。”
      雅西没想到曹阿姨很少来一趟家里,却对赵家的事这样清楚。
      她笑了笑:“我爸说的?”
      曹一丹点点头。
      “我不过是靠着我爸的关系才进得了尚雅,我姐比我能干多了。”
      “你是因为素雅,所以才一直拒绝接手尚雅?”
      “她比我能干,更比我有资格。”
      “我想你爸有他的想法,他这么决定一定是觉得你比素雅更合适做尚雅的接班人。”
      “曹阿姨,莫非你今天是来当我父亲的说客的?”
      曹一丹眨了眨眼,俏皮的一笑:“你爸呢是个很固执的人,他不会白白接受我的帮助,所以我想收购他的股份。但我对酒店投资并没有兴趣,我想把股份交给你。”
      雅西惊讶地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跟你母亲的感情胜过亲姐妹,我呢,膝下无儿无女,你们姐妹三个中,我跟你又特别投缘,如果你愿意,我想收你做我干女儿,这些股份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曹阿姨!”雅西既惊讶又迷茫,“我没听明白。”
      “我想帮你父亲,所以我决定收购他手里一半的股份入资尚雅,但是这些股份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很喜欢你,我想收你做我干女儿……”
      “为什么是我?”雅西还是想不明白。
      “我觉得我们很投缘,我膝下无儿无女,恰好有这样一个机会,我帮你父亲,跟他要个女儿,就算他还了我这个人情。”
      雅西觉得太突然,虽然想不明白,但是过后她又想,父亲是绝对不会放弃尚雅的,如果要让出一半的股份帮尚雅度过这一次危机,由曹阿姨来收购比任何人收购都要好,这样父亲也不用再找凌书祁帮忙,她也就不用再欠他一个人情。
      可是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曹阿姨为什么找她而不找素雅?
      可曹一丹的解释又合情合理,出发点和目的都很明确,又或者真的是她多心了。
      但一个奇怪的念头突然在雅西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坐下来,静下心又重头理了一遍,使得那个念头得到了她更大的怀疑。
      雅西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窗帘,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慌了神。
      如果赵素雅和母亲有血缘关系,那素雅之前拿去医院做的亲子鉴定就不可能是素雅和母亲的,如果雅宁和凌书祁都没有欺骗她,那就有可能是雅宁弄错了头发,如果雅宁骗了她,那……,那就是说,她和母亲没有血缘关系。
      她可能真的不是母亲所生!
      雅宁到底会不会骗她?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再做一次鉴定,这一次,她偷偷拿走了父亲的一支牙刷。
      结果大概要一周后才知道,而吴以深和何西的婚礼也将在一周后举行。
      这两件事同时压在雅西的心头,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她的顾虑,她的害怕都让她拿不定主意,这个时候,她想见凌书祁,于是她开车去了凌家。
      凌书祁不在家,从阿姨和凌予芮的态度,雅西知道凌书祁并没有公布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
      她突然很感激他,至少此刻,她不必急着离开凌家,她还可以在这里等他。
      凌予芮看她心情不好,给凌书祁去了电话,挂断电话,凌予芮吞吞吐吐地说:“嫂子,我哥他这两天有事不回来,他让我送你回娘家。”
      雅西没理予芮,一个人上楼回了房间。
      予芮不明缘由,喊着:“嫂子,你不回去吗?”
      不回,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安静一会儿的地方,她才不走,如果凌书祁不回来,她刚好待上几天。
      回到房里她就躺下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开了壁灯,柔和的灯光褪去了黑暗带来的几丝恐怖。
      可能是肚子饿了,她老远就闻到了香味,然后听到了凌书祁的声音。
      “醒了刚好,起来吃点东西。”
      雅西以为凌书祁不回来,所以看到凌书祁端着小碗出现在房间里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凌书祁看了她一眼,把小碗递到她手边,她接过小碗,一口气把粥喝了个精光。
      他皱着眉心看她把粥喝完,终于忍不住问她:“出什么事了?”
      听到这一句话,雅西忽然间明白过来,她只是因为想见他才来的这里,而不是因为她有话要找个人倾诉。
      她仰起脸来:“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他看了看她,没再说话。
      夜色越来越浓,房间里的空间格局很大,雅西和凌书祁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眺望月色,一个人在书桌前埋头工作,仿佛毫不相干,各忙各的,又像彼此干系着,想到了一处。
      雅西先开口打破沉默:“后天你有事吗?”
      “公司最近事情很多。”
      默了会儿,她“哦”了一声。
      她又说:“吴以深好像后天结婚。”
      夜恢复了几秒的沉静,他仿佛是不经意的“哦”了一声。
      她换了个坐姿,而后问他:“你会去吗?”
      凌书祁始终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文件,稳如泰山地端坐在那里:“到了那天再看。”
      “我们一起去吧。”
      “不合适。”
      她的睫毛动了两下:“我一个人去不合适。”
      他终于抬起头来,不带丝毫感情地说:“我和你,去一个就够了。”
      她不再说什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后来,她就在沙发里睡着了,她又梦到了吴以深,梦见他穿着正装,打着领结,挽着何西的手一同步进婚礼的殿堂,而她,就在婚礼现场的某一个地方,她看得见在场的每一个人,却没有人发现她的存在,她像极了一片空气,再不会被人重视。在所有人的掌声与祝福中,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她的世界,她的眼泪一颗跟着一颗,无声坠落。
      原来,吴以深结婚,她会这样心痛绝望,原来,看着深爱的人和别人结婚,就如同在自己心口插上一刀子,血淋淋的伤口,只有自己知道那有多疼。
      以深,以深,吴以深!……
      他听不见!他听不见!
      吴以深!
      就当吴以深带着他的新娘踏上红毯时,他却在茫茫的人海中一眼找到了她的身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从遇见、重逢,一直到爱上他,都好像是老天安排好了一样,他们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彼此。
      “雅西,雅西……”
      他丢下了他的新娘,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说他一直在等她,他说,他相信她一定会出现,他说,他是故意的。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嫁给我。”
      她拼命的哭,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明白,她心里的答案是:我愿意。
      “你走了,何西怎么办?”
      “你爱我,何西怎么办?”
      何西怎么办?她能伤害那个把以深带回她身边的女孩吗?她能不受良心谴责,跟他白首偕老吗?她能让他,背上骂名,被他的朋友唾弃吗?
      她不能!
      她向后退了一步,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她就是曹一丹,要收她做她干女儿的曹阿姨。
      一觉醒来,天已经透亮,从床上爬起来,雅西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这一觉睡的比不睡还糟。
      下了床,她看到沙发上熟睡的凌书祁。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棉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然后下了楼。
      等阿姨起床的时候,她已经把早饭准备好,熬了白米粥,从冰箱里取了些现成的粗粮,简单的准备了个小菜。虽然不丰盛,但已经拿出了她的看家本事。
      雅西想,这辈子大概是跟厨房无缘了,从小到大丰衣足食,要吃什么向来不用自己动手,也就养成了她的娇惯。其实,她还真希望自己烧的一手好菜,这样,高兴的时候,能给喜欢的人烧上一桌子菜,也觉得是一件极幸福的事。
      如今,她已没了这番心情和兴致,因为她喜欢的人,从此就要娶她人为妻,与另一个女人执手此生了。
      想着想着,她又红了眼眶,什么时候起,她的情绪已经到了不受她控制的地步,伤感说来就来,心情说变就变,突然一转念,想到腹中的孩子,又觉得是怀孕的缘故,于是吸了吸鼻子,把早饭端上了桌。
      凌书祁很给她面子,喝了粥,吃了小菜,没有嫌弃不好吃,也没有说一句好吃的话,他吃了很多,只是一直不说话,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等凌书祁上班去了,雅西回到房里,窝进沙发里看着窗外的天,她又想起了昨夜的梦,跟着想起了吴以深。她从包里取出那张鲜红的喜帖在阳光的背影里看了又看,说不清此刻的心里是番什么滋味,有点酸、有点涩、也有点高兴,想哭、同时也想笑,喜怒哀乐,她似乎仅在这一刻之间全尝了一遍。
      上天真爱同她开玩笑,她离了婚,吴以深便要结婚了,一切大概是命中注定,她与他总是走不到一块儿去。
      吴以深结婚,她是不会去的,一个人,她想去也不能去。
      将喜帖塞回包里后,雅西又呆呆地发了会儿愣,脑海里忽地一闪,记起了某些东西,猛地从沙发里立起来,心也猛地快跳了一拍。
      她和凌书祁离了婚,就是分了手,从此就要各过各的,她来这里要求他陪她一起去参加吴以深的婚礼,那算怎么回事?她赖在这里逃避现实,又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她立马拿起包离开里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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