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16.春风十里（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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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跟你谈谈”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越来越小，像在呓语。
莫非狐疑，“你确定？”
大柚十指紧紧交叠，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他微微笑了笑，“嗯。”
“好，你想要谈什么。”
这么好说话？可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瞬间开始后悔，偏偏话已出口，只好道：“我组织一下语言。”
“……”
车厢里绵柔的钢琴曲像春天里的轻风流水，温和舒畅，勾起无数回忆。
整个过程漫长而短暂，等她组织完毕，车子已经开入车库。
要回到屋里，那个密闭的空间说吗？她呼吸有那么一丁点急促，如果……不太容易逃掉。
“莫非，我们去散步吧。”她征求地望着他。
“散步？”莫非好笑地拍她的脑门，“你清醒点吧，现在是凌晨。”他抬手看看表，“正好十二点一刻。”
可是，明天，不，今天太阳出来的时候，她就一定再没有勇气。她知道她的爱情也许不是突发的，但这样无所顾及的，想要表达爱情的愿望一定是突发的。
“我……”虽然的确像在无理取闹， “我要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呢。”她配合自己重重地点头，确定这话的分量。
自从认识文旦柚以来，这几分钟里她的脸色变化简直称得上精彩。莫名其妙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有一会居然是黑的。
莫非看得出她怪异，但不知道她在挣扎什么。
空无一人的广场，很安静，听得到微风掠草拂地的声音。
广场四周树立着一排一排不长不短的管灯，颜色由深蓝转浅绿，由浅绿转玫红。
他们走得极慢，散步真如饭后消遣一般。
大柚好几次转头看到他的侧脸，灯光映射，忽明忽暗，他的脸也在夜色中浮浮沉沉。
她脑海中忽然又涌现无数过往的镜头，或清晰，或模糊，全都是他的身影。
还需要说什么呢？
撕开那层覆盖灰尘的薄薄窗户纸，真相如此明了。
她驻足想想，其实动物确实活得比人类坦诚许多，纵使看起来高大凶猛如小黑，亦会在见到主人时扑倒摇尾巴。
行动表达胜过千言万语。
莫非走了两步发现旁边少了个人。
他折回去，似乎已经磨光耐性，“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哦。”她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本来是有些话，但现在不需要了。”
“嗯？”
“站着别动。”
他果真不再动，光影之下，眸中似有细碎的星在跳动，就像在等待一场精彩的演出。
在她觉得自己会做出更出格的事之前，两手叠加挡住他的视线，迅速踮起脚在他脸颊左侧轻吻。
颊似锦，唇如火，一触即燃。
莫非承认，他惊喜又震撼，但下一秒，情绪被牢牢地克制住。
她放下手，对上他忽然沉静如水的黑眸，顿时手足无措，如自言自语般小声询问：“现在，我的地位可以和小黑一样了吗？”
莫非不置一词，看着她头颅越来越低，就像在审判认错。想起她曾迷迷糊糊说过不相信“他喜欢她”的理由，的确会没有信心。
几年以前莫非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事：黑大帅醉酒后口不择言，天花乱坠地描述莫非喜欢的女人类型，形象气质与文旦柚大相径庭。
与一个醉酒的人争论什么呢？莫非当然懒得理他，不置可否。文旦柚许是当了真，但这只是其一。
别的理由，是她自己也没发觉的，她在下意识地逃避。此刻他终于明白，其实她是连自己都不相信。
大柚头皮发麻，良久的沉默让她连最后一丝信心都快消磨殆尽。
莫非一手轻轻托了托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表情十分为难道：“不行，我感受不到。”
好挫败。
脸庞划过他的手指，她的头又不由自主地往下，声音像隔着远山空空地传来，“不行也没关系，那你可不可以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走掉？如果一定要走，可不可以告诉我去了哪里？如果一定不能告诉我，我就……”
“怎样？”
完全看不到他眼里的促狭，大柚下定决心，无赖道：“我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哦？”他仿佛还没尽兴，戏谑道：“包括洗澡睡觉？”
大柚脸红了红，这个话倒是很能激起她的斗志，脸皮也厚了两斤，豪放地抬头，“没错，包括……唔……”
后面的话悉数被封。
凭着本能，他轻而易举撬开她毫无防备的齿关，吻由浅至深。
大柚措手不及，仿佛忽然踩到了地雷，“砰”一声炸开，溅她一身的不是火星残壳，而是浆糊。
她甚至感觉到浆糊黏在了鞋底，一动不能动。腿却软绵绵的，像浮在半空中，简而言之，她觉得现在的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
最初的生涩过后，莫非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倒下去。他安安静静地吻着，更像在挑逗和邀请。
她早已没有招架抵抗之力，双手慢慢攀上他的脖子，笨拙回应。
从几时开始，阴风消散，春风拂面？几时开始，月已皎洁，轻纱褪去？又是几时，夜色渐白，晨曦微露？
就这样吧。
一半月光，一半曦光，静静笼罩着相拥的男女，揉碎时光和天地。
就这样吧，总有一年春，要赐予他们大礼。
“你、你、你……”她又羞又恼断断续续不可名状。
他猜透她的心思，光明正大执起她的手，像牵着一头总算属于他的小羊，笑意盈盈道：“你什么你，你早该知道，我不会陪每一个半夜三更发神经的人出来散步。”
“可是……”
“没什么可是，有些话本来应该我说，倒没想到你这么离不开我。”他话里尾音小小上扬，喜悦溢于言表。
这个调，怎么那么……大柚走了一阵，恍然大悟，“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走？”
莫非当然不会承认，那可亏大了，“走不走看情况，但是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他好心地提醒她，“寸步不离小姐。”
“……”
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刚走回楼梯口，大柚开始紧张。难道真的要跟着他看他洗澡睡觉？现在的心境和原先肯定不同，与其研究莫非，她宁可去研究据说所到之处就伴随着死亡的美洲狮。
可是要怎么说呢？他就是故意的，连开门都没放开她。第一次发现，这样熟悉的门锁“咔哒”合上的声音，听起来竟如此毛骨悚然。
莫非二话不说拽着大柚到浴室，瞧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松了松手上的劲，“慌什么，洗个澡而已，又没让你观察美洲狮。”
“……”她一手抠住墙，“呵呵”一笑，“那你去吧，我在门口等着就行。”
他好脾气地松开手，“成，到时候可别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
“其实我身材还不错。”
“……我知道啊。”想想不对连忙补充，“那个，你穿衣服很好看。”
莫非点点头，靠在她耳边，用极具诱惑的低沉喑哑嗓音发出邀请：“不穿衣服更好看。”
如果大柚的手是铁做的，墙壁早就被抠出好几个洞了。
太过分，哪有人要求洗澡被看光的！
按照一般推断，她一定会喷鼻血，然后一定会变成两个人一起洗，然后第二天她就长针眼，太恐怖！
大柚盘腿在地上打坐，一副死活不起的流氓样，“我不喜欢光明正大地看，我喜欢偷窥。”
莫非很是了然，“原来坐在门口是想偷窥啊”的表情，让她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终于等到莫非离开她的视线，大柚迅速站起来爬回自己屋，笑话，傻子才喜欢偷窥。
但是现身份心态和以前不一样，光明正大地看……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大柚泡在自己的澡缸里，闭着眼舒舒服服地躺着，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突然，“咔”地一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明显感觉到一股与室内温度不同的风进来，大柚抓起一旁的浴袍滚成球砸过去，不想被那人稳稳地接住。
“我明明锁门了。”她整个人沉下水，只露一个头在外面，难以置信地说。
“你的确锁门了，但钥匙挂在外面。”莫非得意洋洋地朝她扬起手中的两枚钥匙，发出“叮叮”碰撞的声音。
大柚知道什么叫“到时候别后悔”了，对于“你不看我我就看你”这种理论，她只想说，节操都是浮云，且看且珍惜。
反正左右都吃亏，她发现此刻的情绪，居然不再起伏。正如某天早晨，他指着她的领口说Your Triumph一样，她都懒得再装回去。
浴室里水汽弥漫，光线氤氲。
眼眶渐渐被热气浸淫，相知、相伴，原来已经那么久。
她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莫非犹豫，心想这丫头准没安好心，俯身坐在浴缸边缘。
水上漂浮着一些泡沫，她的身姿若隐若现。
莫非下腹忽然窜起一股邪火。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16.春风十里（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