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Chapter14.春风十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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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的午餐一如既往地难吃。
靠窗的位置稍稍减缓她的不适，透过窗户俯瞰地面，满目翠绿。气温缓慢上升，新的生命早已等待不及，争先恐后宣告春天的来临。
看着它们仿佛连空气中都充斥着青草混泥土味，涩而清醒。
不久前送他们到机场的老齐，趁莫非打包行李的空档，笑嘻嘻地潜到她身边，随意问：“小助理，你觉得一个特别镇定的人什么情况下会紧张？”
“应该是公众场合尿急但没有厕所的情况吧。”
老齐，刚才太含蓄了，重来，“……那你觉得莫非是不是一个镇定的人？”
“是啊。”为什么感觉好诡异？
老齐穷追不舍，“那么你觉得他在公众场合尿急而找不到厕所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不太好回答，大柚托下巴想，按照莫非镇定程度，“他应该会把尿憋回去。”
老齐浑身抽了一抽，原来他在这姑娘心里已经强大到非人类了，这么不接地气，难怪！他嘴角挂
笑，眼神却坚定如千年冰山，“不，你错了，他会一直找下去。”
找……厕所吗？
看起来他在对她笑，而她周身仿若有锋锐长剑一闪而过。
……
啊！烦躁啊烦躁，他想告诉她什么？人与人的对话怎么就不能简单一点呢！
莫非看着她由安静到躁动再到暴动，忍不住提醒道：“我有一个五台山的朋友，最近在收弟子，
要不要考虑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憋着嘴讪讪地放下拼命挠头发的手，怨气十足。
莫非从包里扔出来一把梳子，她一个晃神没接住。
“又在想什么？”如果不是公众场合，他很想给她一记爆栗。
大柚喃喃道：“想你……”
莫非弯腰捡梳子的身姿有一刹那的停顿。
这一刹那的静止，把她彻底从阿拉斯加拽回来。心直口快的结果就是、就是要转移重点，“我是
说，我在想你对于马达加斯加的蝗虫大面积损害农作物，从而引发饥荒这一事怎么看？”
莫非笑，永远有编不完的理由，似是心情很好地说：“你反应倒快。”
“我……”
这句话是赞扬？可承认的话，就说明她是在找借口；不承认的话，好像还是她吃亏。
大柚决定打盹，睡觉总行吧？
莫非心情又好上几分。
——
夜，A市某酒吧。
今天的主题是假寐。
所谓假寐，也是一个说话的机会。参与条件只需一个倾听者和一个叙述者即可。侍者会为倾听者
端来三杯酒，其中一杯含有微量安眠成分。即使喝到正常的酒，倾听者也不允许醒来，除非说话
的那个人喊停。
有什么想说而难以启齿的话，告白、道歉、解除误会……这里就是尽情释放的舞台。
倘若对方没有听见，那许是命中注定。
而她，多么希望这一刻，不是假寐。
“没什么可以说的，我不爱你。”他兴致缺缺，转身就走。潇洒自成一气，从不拖泥带水。
眼角两行泪滑落，悄然无息，狠狠被抹去。
“嘿，你还好吗？”
她抬眸，一个温婉甜美的姑娘。她本就是玩得开的，戒心顿去大半，举起酒杯，示意她还好。
那姑娘也分外自来熟，不等邀请便坐在她旁边，“这儿的人大都是高兴的，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不
开心吧。”
她自嘲地笑笑，“男朋友不爱我。”
“哦。”她会意，握住她的手，“我们算是同病相怜，我的未婚夫离开我三年了。”
她惊愕地看向她。
那姑娘保持微笑，“和我说说你的男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吧。”
……
——
大柚嫌车里太静，顺手打开广播。
低低的，微哑而古典的男声一下子从品质很好的音响里传来，一首《故梦》唱到尾声，他说就这
样去流浪，到美丽的地方……这场故梦里，孤桨声远荡，去他乡，遗忘。
两边的车窗悄悄各开了一条缝，风呼呼地灌进来，后面的旋律听不大真切了。
她思绪缭绕，并没有多大波澜起伏的曲子，却揪得她隐隐心疼。幸而夜风照寒，透气刺骨，把脑
中乱麻拨开点。
转眼，往旁边瞥去。
莫非闭着眼，车里昏暗，唯有几颗按钮透着蓝色微光。微光下，他神色平和，似乎真的在补眠。
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莫非。”她轻轻地唤他，“你打算，这样躲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既然决定离家流浪，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缓缓睁开眼，不一会儿笑靥如常，“你觉得结婚以后怎么样？”
大柚瞪，征求她的意见干啥？身为局外人，“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行了，不用问我的。”
说完以后觉得更不对劲。
“哦。”他好似无所谓地扬眉，突然乖顺得像只绵羊。
不过说起来她一直有个疑问，“H市离A市这么近，你在H市金融界又不低调。他们居然找不到
你？”
他表示赞同，朋友保密工作做得好，外加和投资一样的道理，风险与机遇共存，越危险的地方就
是越安全的地方。
大柚语气堪堪忧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被找到怎么办？你是不是又要搬走了？”
“是吧。”一句话云淡风轻。
“那、那你会告诉我去哪吗？”
他蓦然想起早晨老齐的嘱咐：女人啊，大多缺乏安全感。习惯单身生活后，她们也会困惑，是不
是该接受另外一个人打破她们内心的平衡。追人嘛，不能太急。
他岂会不懂，爱情这个坑要挖的循序渐进，要待她发现，入坑深矣。
老齐又说，你亦可以试探试探，不管用什么方法，你总得让她直面内心。
直面吗？
是时候，给他们彼此一个机会了。
“不会。”他答得毅然决然。
不可思议，“为什么？”他们关系那么铁。
莫非心一横，“文旦柚，生命中有很多过客，你是小学毕业问为什么还是初中毕业问为什么？”
……
过客。
所以她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吗？
……
车子越行越远。
“文旦柚，你开错道了！”
“……”
他低声浅笑，“我明天又不走，你紧张什么？”
“你闭嘴。”
——
隔两天，大柚在家刷网页。张晓语挖土回来，一脸荡漾地敲开她家门。
“你看我今天有什么变化？”她期待地朝她大呼。
大柚托着脑袋仔细看三秒，皱眉道：“你没化妆。”
张晓语“啪”一巴掌遮住脸无力低头，接着愤然抬头，叫嚣道：“跟苏老三一个反应！我今天贴
了多眼皮啊！”她眨眨眼，“看不出来吗？”
是啊，她直截了当，看不出来。
“哼。”张晓语把一小瓶泥土重重砸在她桌上，“送你。”贼兮兮地笑，“据统计，这些土下埋
葬着520具尸体，数字很吉利啊。”
哪里吉利？分明瘆的慌！
张晓语嫌弃地摆摆手，“唉，不用怕啦，我给自己带回来那瓶底下有1314具嘞。”
大柚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假的吧。”谈恋爱的女人智商真的会降低？
前者翻翻白眼，“不懂艺术！不过你要是真害怕，不如放到楼下先生那儿好啦。”
“不放。”大柚斩钉截铁道，她现在很生气。
“咦，这是咋的？你俩平时不是好得能用同一条姨妈巾吗？”
一个抱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张晓语，“你真恶心。”
张同学不幸中招，不恼反笑，“不要生气嘛。”她掏掏口袋，掏出一瓶五彩砂砾，“这是附赠纪
念品，一共五百二十颗，也给你啦。”
大柚，对于张同学频繁送五二零感到恐慌，“你不会是双性恋吧？”
她不以为意，动身在房子里找地摆放两个小瓶。对着彩色砂砾小声叨咕，“你谈个对象搞得我毫
无节操，事成定要好好敲一笔。”
“这瓶放你床头好啦。”张晓语摇摇装砂砾的瓶子，“放心，里面没有尸体。”
“……”
大柚随她捣鼓，继续刷网页。刷学校官网的时候，在最左下角研究生报告专栏里看到了自己名
字。
她点进去看，果然不是她写的那篇。
若是放在几天前，她一定会兴冲冲地跳到楼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然后美滋滋地等着老板发福
利，分给他一半。可现在，她越看越扎眼，越看越难受。
是啊，没有为什么。小学毕业也好，初中毕业也好，都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天
下无不散的宴席，舍得也罢，不舍得也罢，总要散落天涯，各走一方。
她以为，他们不是战友但好歹是多年饭友，原来在他心里不过和路人甲乙丙丁没有区别。
可笑的是，连篇文章都和他扯上关系。
大柚当即决定和老板说实话，反正迟早要断联系，干脆从现在开始断掉好了。
一刻钟后。
老板驳回了她的请求，婉言劝她，“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好的文章应该和大家共享，你就当
做是我帮你修改过的啦。哦，记得好好休息。”
大柚推开电脑和手机，怎么会这样呢？不是应该被骂一顿才对吗？她有种地球好危险没办法生存
的感觉。
她一把抓起桌上钥匙，刚好张晓语从房间里出来。
“咦，你去哪？”
“去绝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Chapter14.春风十里（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