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无用的心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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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文中学是偏重文科更多一些的高中，但是整体实力比一中要差。孙文嘉当初没看上榆文中学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嫌弃它的操场太小，更别提什么室内体育馆了。不过，榆文中学虽然在硬件设施上差强人意，但还是聚集了一些喜欢排球的笨蛋。
就好比孙文嘉眼前这位。
“哟，文嘉。好久不见，个头还是那么精悍。”
“找揍啊你！”
“别那么小气嘛。既然是被称为心脏的男人，就要拿出点儿气度来。”男生热络地用右手圈住孙文嘉的脖子。
“小嘉，这是谁啊？你们认识？”杨旭捧着一包零食吃得正开心，用油乎乎的手指指着那个圈着孙文嘉脖子不放的男生。
“我是陆贺，榆文中学一年级的排球队长。孙文嘉初中时期的主攻搭档。”
“唉？我还以为只有赵晓声是孙文嘉的搭档呢。”杨旭舔了舔手指。
“孙文嘉、赵晓声和我轮在前排的时候，可是初中最强的传攻组合。你别看文嘉和赵晓声的配合好象不需要互相提示，其实，还是有小动作的。对吧？”陆贺的手在孙文嘉的脖子上又勒紧了一圈。
“放手放手。勒死老子了。”孙文嘉好不容易从陆贺的胳膊下面挣脱了出来。
“集合！”一个胖乎乎的年轻女人在排球场中间高声喊。
她就是贾零，第一中学排球社团的指导老师。标准的球类白痴，但是对学生的社团活动很是热心。私底下，鲁理直接叫她零姐。
“今天是第一中学排球社团和榆文中学排球社团的一场练习赛。”贾零拍了拍鲁理的脑袋，“这是第一中学的排球队长，鲁理。”又拍了拍对面陆贺的脑袋。“这是榆文中学的排球队长，陆贺。我呢是第一中学排球社团的指导老师贾零，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我。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吧。我回办公室了。”贾零扭着健硕的臀部，晃晃悠悠地走了。
孙文嘉扫视了一下今天的体育馆。别说，虽然只是一场练习赛，但是第一中学和榆文中学都来了一些人。有男生，但冒似女生居多。
“篮球社团今天也来蹭场地。”赵晓声说，“不过既然是排球社团的练习赛，他们只能使用少半个场地打球。”
“唉？李翔俞也来了？”孙文嘉指着场地边缘坐在板凳上玩儿手机的一个男生问。
“你才发现？杨旭今天会被当成自由人上场，所以要有人能在前排替换他的位置。咱们社团本来就凋敝。如果这种社团活动还不积极，不知道会被队长怎么对待。”赵晓声打了一个哆嗦。
“是么，明明没有什么干劲的。”
“毕竟学校要求学生必须参加一样社团活动，如果文科男生再加入一个文学部或者广播部不是很逊吗？”
“还说，还说！”鲁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赶紧给我站好。”孙文嘉吐了吐舌头站到了五号位。
今天的裁判依旧是昊鹏，他朝两位队长点了点头，表示准备比赛。首先是对方发球，威胁不大。排球顺利地经过一传，来到了孙文嘉的手上，几乎没有思考，孙文嘉就将球托给了赵晓声。
已经起跳的赵晓声突然发现，陆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自己的对面，伸手就轻松地拦下了自己的进攻。
“有效拦网，榆文中学得一分。”昊鹏示意下面的同学翻分数牌。
“文嘉，你这种第一次传球就一定要传给赵晓声的坏习惯难道还没有改么？”陆贺笑道。“抱歉啊，先拿到一分。”
赵晓声示意孙文嘉不要在意。
依旧是对方没有任何威胁的发球，杨旭在漂亮地一传之后喊道：“小嘉！”正在孙文嘉准备要去托球的前一刻，身旁突然飞起一个巨大的影子。
“第一中学得一分！”
“那是我的球。”孙文嘉看着表情不痛不痒的张一鸣说。
“噢。”张一鸣点点头，没有过多的反应。
发球权到了一中这边。之后张一鸣的几个大力跳发彻底破坏了对方的一传，再加上鲁理和赵晓声的有效拦网，分差一下子拉到了6比1。可是渐渐地，榆文中学的后排熟悉了张一鸣的发球力度，一传变得稳定了起来。
“打手了！”鲁理在对方的一次进攻中拦网失败，排球在碰了一下鲁理的手指后向后排飞去。
“交给我！”王梁栋跑了几步，接起了被弹飞的排球。“小嘉！”
孙文嘉一边退后了几步，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拦防。一个高个子男生挡在了赵晓声的前面，陆贺则与另外的一个副攻死死地看着鲁理。自己的位置虽然离鲁理更近，但是这样的防守恐怕鲁理也很难突破。不如，传给赵晓声。孙文嘉轻轻蹭了一下地板，将球快速托给了看似没有任何进攻意思的赵晓声。
就在孙文嘉做出反应的一刹那，赵晓声也心有灵犀地动了起来。只是孙文嘉意外地发现，对面的陆贺已经迅速地跑到了赵晓声的对面。
“小心！”孙文嘉托球之后不甘心地喊了一句。
但，来不及了，赵晓声的快攻已经第二次被陆贺拦下。
“文嘉，你以为我和你配合打了几年球了。你在传球之前会有什么样子的小动作我会不知道吗？”陆贺摇了摇头，“你在我面前配合打这种快攻，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孙文嘉无言以对。一直以为自己和赵晓声的配合天衣无缝，但是那些因为习惯而积攒下来的小动作确实存在着。
“我说过了吧？如果在高中的排球场上再次相遇，我一定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还是拿出点儿真本事吧，文嘉。”
孙文嘉知道，一直以来自己都太依赖赵晓声了。依赖他的快攻，依赖他的配合，也依赖他的人。如果没有赵晓声的话，如果有一天赵晓声也像陆贺一样站到了球网另一侧的话，自己还能打得了排球么？
“没事，没事。打起精神来！”赵晓声揉了揉孙文嘉的脑袋，“我和你的排球可是拿16年的生命打出来的。”
“你落地就开始打排球啊？”孙文嘉白了赵晓声一眼。
“成！知道损我就说明还有精神。”
初中三年，孙文嘉和赵晓声两个人并不是同学。赵晓声通过了一所私立初中的入学考试，而孙文嘉的初中则是本地的公立学校。就是在这所公立学校里，孙文嘉结识了陆贺。当时的陆贺白白净净的很讨人喜欢，两个人又兴趣相投，所以立刻成了特别要好的朋友。跟孙文嘉打打闹闹的三年中，陆贺逐渐喜欢上了对抗性不是那么强，但是需要队友默契配合的排球。他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识孙文嘉和赵晓声配合打快攻的情景。没有任何提示，赵晓声就在孙文嘉托球的时候同步起跳，然后将球以超快的速度拍向对方场地。但是后来陆贺渐渐发现，孙文嘉的托球有时候只是单方面的任性，他只要判断出攻击点就会迅速托球，而赵晓声则会顺着孙文嘉的目光找点起跳。换句话说，孙文嘉和赵晓声的配合虽然迅速，但是只要能判断出孙文嘉的进攻点，就能提前拦防赵晓声。那就制造出一个吸引孙文嘉注意的空隙，而赵晓声一定会在那里起跳！
在24比18的时候，孙文嘉和赵晓声所配合的快攻又被陆贺拦下了。这已经是第5个球了，而且这5个球居然全部被拦！只要是和赵晓声配合，没有一个球，没有一个球得分。
“Stop！”实在忍不住的鲁理叫了暂停。
“孙文嘉！到底怎么回事？你是因为老同学心慈手软了么？”鲁理大声嚷着。
孙文嘉咬了咬嘴唇。
“要是再这么给我打下去，就给我滚板凳上歇着！”
张一鸣在一旁眯缝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笑。这场球，他自己一个人就得了11分。除了发球直接得分之外，其余的进攻都不是与孙文嘉配合的。
这局球，完全让孙文嘉成为了无用的心脏。
“还好，还好。你们还没打完吧？”就在孙文嘉一脸沮丧的时候，身后传来的问话有些耳熟。
“王琰？”孙文嘉有些兴奋，“你怎么跑来了？”
“有球嘛。队长，让我上，一分钟就行。我手都痒痒了。”虽然比鲁理大了一届，但王琰还是对鲁理队长相称。
“屁！你做热身运动了么？”鲁理喷了王琰一脸唾沫。
“我下了补习班是跑来的，两公里，做为热身活动足够了。”
鲁理点了点头。这一轮，自由人杨旭正好轮到前排被李翔俞换下。“先让李翔俞下来吧，你上去打。”
王琰乐颠儿地放下了手中的书包，运动服一脱，下面赫然是一身皱皱巴巴的球衣。王梁栋无奈地笑了笑，帮忙收拾了地上的衣服。
由于王琰的突然上场，现在站在前排的是王琰、孙文嘉和赵晓声，站在后排的则是王梁栋、张一鸣和鲁理。由于陆贺的有效拦网，发球权转到了榆文中学手里。
鲁理稳接一传之后吼了一句，“孙文嘉，你给我接好喽！”
孙文嘉现在的位置处于中间，左面是主攻手王琰，右面是副攻手赵晓声，后面还有一个主攻手张一鸣。这个球应该传给谁呢？虽然王琰在大声地呼叫传球，但是他前面有两个人防守着。而赵晓声前面站着的，好死不死就是陆贺。经过前几次的失败，说孙文嘉对陆贺一点儿都不忌惮是不可能的。张一鸣的后排进攻能力很强，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他好像根本没有一点儿接球的打算。岂止，连看都没看我！还在思考中的孙文嘉，“咚！”地一声，被球直接砸到了脸。
不会吧？球的力气太大，孙文嘉瞬间就感觉有些眩晕。要是托球失误，队长一定会弄死我的。孙文嘉用力睁了睁眼睛，好像，砸到我的不是排球？还没看清那个球的花色，第二个球已经重力加速度再次砸在了头顶。孙文嘉一下子就跌倒了。
5秒之后。
“你没事吧？”
已经爬起来的孙文嘉微微摇了摇头。
“抱歉，抱歉。我们中断你们的比赛了。”
一个好听的男生的声音，可是孙文嘉的脑袋嗡嗡直响。
“你没有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大周末的，医务室有人么？”孙文嘉正了正东倒西歪的脑袋。
“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家伙头很硬的，就算你不砸，他也喜欢用脸接球。”说话的是赵晓声。
“你真的没有事？”对面的男生双手撑着孙文嘉的肩膀，低头确认他的情况。
妈蛋，怎么好像长得比张一鸣还高？孙文嘉想着，但还是首先确认了一下砸向自己的那个不是排球而是篮球。“你别撑着我。没事，没事。球呢？”孙文嘉前言不搭后语地满地找球。
赵晓声忍俊不禁地把排球塞到了他的怀里。“别找了，这儿呢给你。”说完，他抬手摸了摸孙文嘉被砸的额头。“你可真不容易，居然被篮球砸完之后又被排球砸了一遍。”
“笑屁啊。”孙文嘉不满地看了一眼赵晓声。可是孙文嘉的埋怨马上就被一阵阵的尖叫掩盖住了。什么情况？孙文嘉茫然地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但是女生们目光的焦点，并没有投向他这个先后被两个球砸晕了的二传，而是投向了身边的张一鸣，和，眼前这个依旧撑着他肩膀的男生——苏喆。孙文嘉惶恐地退后了一步，试图拉开与苏喆和张一鸣的距离。
孙文嘉悲哀地发现，今天的他不仅是一颗无用的心脏，还是一个矮小的背景。他下意识，死死地，抱住了手中的排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无用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