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新一点点旧》菲非菲

6、挥手再见

　　（1998年，多伦多，4月）
　　又一次从梦中醒来，不明白最近为什么总是梦见他，难道是因为太思念的原因？抬头，时钟停留在清晨5点半，窗外的天仍是黑的，路灯的影子斜斜地躺在地上。猛然，灯边杵着个人，李翔？他为什么在？
　　清晨的空气是清冷的，即使穿着厚厚的睡衣，仍有些哆唆。
　　\"李翔，你怎么在这？\"
　　\"我想来见你。\"半个月了，他没有见过她，他一直在思考，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他的心已经飞去她那里了，所以，他必须跟着他的心。
　　\"我在这里。\"微笑。
　　\"我们从新来过，我有信心。\"
　　\"我没有信心。\"微笑。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
　　他现在握着她的手，那双手是暖的。在这样一个清冷的早晨，让她有些觉得温暖。又想起佳的一句话，要给自己机会。
　　\"我们要试吗？\"微笑。
　　\"要。\"伸手蒙上她的眼睛，\"首先，你要学着不要对我微笑，每当你想对我微笑的时候，你都要问自己，是否你的眼睛也在笑。\"收回手，意料之中，他看到的是一双空洞，冰冷的眼睛。\"我会让你的眼睛微笑。\"
　　亏欠……
　　（1997年，高三，5月）
　　5月的台北，气温已经攀升至30度。只有夜晚是凉爽的。晚自习结束，夜菲就被芳旖叫住。
　　\"夜菲，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微笑，陈宁很喜欢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那是嫉妒的声音，不由得惊慌。
　　\"陈宁理科很好，我想和你换个座位。\"方旖用企求的语气，\"好不好啊？夜菲，我听说你毕业要去国外读大学了，考国内的大学对你来说无所谓，可是对我很重要，所以……\"
　　\"好。\"打断方旖，\"没有问题，明天就换吧，我去和老师说。\"
　　\"太好了，谢谢夜菲。那我走了。BYE\"
　　\"BYE\"夜菲就这么呆立在原地，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开始后悔，最后，她告诉自己，没什么，该放了，她累了。一个声音在她脑中出现，你爱他。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眼泪不听话地跑出来。

　　\"早啊，陈宁。\"放下书包，方旖坐在陈宁的旁边，\"今天开始，我就坐在这里，请多关照啊！\"
　　\"你？为什么？谁同意换座位的？\"
　　\"老师同意的。\"随后，假装地说到，\"夜菲昨天去跟老师说，不要和你坐了，因为她很讨厌你。所以老师就让她和我换。\"
　　\"哦……\"一丝痛苦闪过，原来她讨厌我！一抬头，看见夜菲，二人同时瞥开眼，原来他（她）真的讨厌我。
　　切断了最后一丝联系的夜菲，开始微笑，班中时时可以听到她大笑的声音，她参加一切的活动，她变得容易亲近，而这些在陈宁的眼中看来，她离开了他，所以快乐。

　　\"菲菲，你最近很快乐。\"佳笑着问。
　　\"是啊，很快乐。你知道为什么吗？\"看着佳摇头，\"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很快乐。\"
　　\"菲菲……\"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不用担心，我很快乐，你没有看到我在笑吗？这些天我一直在笑，笑得我脸都抽搐了。\"没有预兆地抱着佳，\"佳，我还有二个月要走了，我会想你的。\"
　　\"你自己都说还有二个月，干吗现在那么感性。\"佳好笑地说。
　　\"是啊，一想到要离开你，我就开始难过……\"
　　背后传来的抽泣声，令佳惊慌失措，\"菲菲你……\"
　　\"不要问为什么。\"
　　\"……好。\"紧紧地抱着夜菲，\"今天星星很大，很漂亮，北边那颗特别耀眼，不知道是什么星座……\"
　　一个数星星的女孩，一个哭泣的女孩。
　　（1998年，多伦多，4月）
　　一个星期前，一部关于一艘100多年前沉船的电影，风靡了多伦多，讲述一个虚构的爱情故事，据说可以催人泪下，情节感人之深，由此，热恋中的男女都不应该错过次片。
　　坐在漆黑的影院，听见JACK对ROSE说：YOU JUMP，I JUMP。周围的女子开始哭泣。一个失误，船撞上了冰山，哀乐响起，人们开始奔跑，哭喊，船开始下沉，ROSE开始唱歌，JACK的尸体慢慢下沉，整个影院哭声一片。黑暗中，李翔有力地握着夜菲的手，感觉冰冷。
　　电影总是要结束的，观众们大多仍旧无法从悲痛中恢复过来。\"我们走吧。\"夜菲轻说。李翔无语得尾随。出了影院，夜菲一直没有回头，\"菲菲。\"李翔叫住她。
　　\"恩？\"站住脚，回头。
　　\"YOU JUMP，I JUMP\"李翔上前，转过她的身子。直视她的眼睛。
　　良久，夜菲开始对他微笑，\"我5月要去日本参加婚礼。\"
　　\"菲菲，为什么？\"李翔痛苦的问。影院外的太阳格外刺眼，使得泪水涌出。
　　\"听说日本的樱花已经盛开，所以我打算明天就走，先去看樱花。\"上前，擦去李翔的泪水，\"现在樱花一定很漂亮，我到那里，也一定会因为它的美丽而流泪。\"
　　\"对不起，我累了。\"李翔无力地握着夜菲的手。
　　微笑，微笑，夜菲那天就一直对这他微笑，直至他说再见，然后离开她的视线。他不会再来找她，她自己这么对自己说。

　　回到家，接到父母的电话，问寒问暖，告诉他们暑假准备回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欣喜的声音，安心地挂上电话。随手拿来日记本，写满一本了，诉尽思念了。握着话筒，对话筒那头的佳说：\"我是菲菲，祝你幸福。\"这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