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之命运丝线》潋滟秋波

4、第三章

　　大厅入口处，沉浸在内心痛苦中的吉尔菲艾斯被等候室内传来的喧哗所惊醒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个令所有陆战队士兵们万分熟悉的爆炸声音从那处传来。身经百战的他当然能够听出这是陆战中被经常使用的手提型加农炮的声音，吉尔菲艾斯立即判断出这一危险的情况，迅速行动起来。
　　而侯见室里因为行动提前暴露的安森巴哈已经被绝望所吞噬了，面对将他团团围住的士兵，他喉咙里发出怨恨而不甘的惨叫。
　　他的第一下炮击因为狂怒而失去了准头，只击中了几根立柱，倒塌的立柱砸伤了几名俘虏和士兵，却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于是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加农炮，他此刻已经清楚地知道，他原本精心策划的刺杀行动失败了，于是他把一腔的怒气发泄到导致他行动失败的这名女性中尉身上。他将加农炮口对准了受伤在地的女子。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从门厅入口一侧突然涌进了一群宪兵，簇拥着一个红发年轻人冲进了炮击现场，那是听到动静后第一时间召集宪兵赶到现场的吉尔菲艾斯。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阻止刺客！”红发青年大声命令道。
　　吉尔菲艾斯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安森巴哈的注意，他把手中的武器口移向了冲进现场的人群正中，那个他无比愤恨的对象：“可恶的红发小子！你下地狱去吧！”
　　就在宪兵队慌作一团之际，一个纤细的身影推开了安森巴哈的身体，那是原本受伤倒地的莫丽，伤口的鲜血把军服都浸红了。
　　安森巴哈暴怒无比，对这个一而再再而三阻拦自己复仇计划的女子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然而没等到安森巴哈反应过来，身手矫健的吉尔菲艾斯就迅速从人群中闪身出来，几个晃眼的动作躲过他的射击后，竟然把那名女中尉救了回去！
　　吉尔菲艾斯抱着受伤昏迷了的莫丽，一边用手按住她的伤口减缓血流，紧急呼叫军医救援，一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安森巴哈：“旧贵族的死忠么？”
　　同时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很快将暴怒的安森巴哈逮捕，士兵们一哄而上，安森巴哈起先还能抵抗一二，然而不多久就被人打到在地。
　　被牢牢按在地上的安森巴哈试图挣扎，但却一动也不能动，走投无路的准将此时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浑浊的双目转向了那个红发的青年，他发出嘶哑的吼声：“红发小子！卑贱的平民！我要为布朗胥百克大人报仇！”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大贵族们会失败吗？”吉尔菲艾斯露出沉痛的表情。
　　“哈哈哈……”安森巴哈突然发出嘶哑的笑声：“布朗胥百克公爵虽然无能，但那个金发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威斯塔朗特事件究竟是谁冷眼目睹它发生的……”
　　“住口！不许你侮辱罗严克拉姆侯爵大人！”被安森巴哈的语言所激而条件反射地吼出这句话的吉尔菲艾斯没有发现，对方并没有明确指出威斯塔朗特事件和谁有关，但是自己这样敏感的反应不正是说明了己方的心虚吗？那数百万的冤魂将永远成为他和罗严克拉姆之间的心结，难以解开。
　　几束光束枪的激光洞穿了安森巴哈的身体，他松开了手里的加农炮，挣扎着跌倒，嘴里不甘地喊道：“布朗胥百克公爵，请原谅我，我失败了！我这个无能的属下无法完成对您许下的承诺，属下这就下地狱来陪你了！”
　　安森巴哈说完，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毒液瞬间致命，他歪着头死去了。

　　经过这样一阵骚乱后，胜利庆典仪式只好迅速草草完结了，大部分士兵都被安排放假休整，各自去休闲区和民众区享乐去了。此时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庆典大厅显得很空旷，诸位提督站在两旁注视着大厅中央被问讯的几位军官。
　　“听说，容克中尉是原梅尔卡兹提督部下，与安森巴赫准将之前并不相识。”毫无起伏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而承受总参谋长正面目光的莫丽却显得十分镇定。
　　感谢如今高效的医疗，只要不是致命伤，基本上都能很快治愈。经过紧急治疗后，莫丽很快恢复了部分精力，只是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
　　“是的，下官之前并不认识安森巴哈此人，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胜利庆典的大厅现在被挪用做了审问犯人的大堂，坐在高高主位上的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侯爵任由奥贝斯坦替其问讯，似乎对这场恶性事件没有任何反应。两旁站立着的帝国众位提督一边震惊地看着参谋长奥贝斯坦审问行刺事件的经过，一边相互用眼神交流着，都感到有些不满。
　　他们对于行刺事件的的发生感到惊讶和愤怒，同时也对奥贝斯坦“不合时宜”的审问隐隐为那名受伤的女性中尉感到不平，这其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是因为受伤者是一名年轻女性的缘故而产生的。而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则站在那名女子身边，作为当事人也接受了奥贝斯坦的询问，他那笔挺的军服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迹，这是刚才搀扶受伤的莫丽时不小心沾到的。
　　“那容克中尉是如何发现安森巴哈的刺杀意图，从而及时阻止对方的呢？”总参谋长冰冷的话语激起了莫丽心中一阵小小的涟漪。
　　“安森巴哈准将身边的随身棺材未经检查，下官不敢擅自放其进入觐见大厅，因此将其阻拦下来，是以安森巴哈准将自乱阵脚，露出破绽让下官察觉，实属侥幸。”莫丽小心翼翼地回答，在那个奥贝斯坦面前，她可不敢居功自傲。
　　果然不出所料，接下来总参谋长的问题让莫丽差点流下冷汗：“你与安森巴哈准将同属版乱军降将，之前可曾有过联系？你是否有可能提前获知其行动，因此特地出手制止以获取功劳换得晋升机会？”
　　此言一出，不仅是莫丽感到胆战心惊，就连一旁身经百战的将军们也一片哗然。
　　“下官并不知晓此事！”莫丽立即反驳：“下官之前隶属梅尔卡兹分舰队旗舰陆战队，只是一介少尉，怎会和不同属部队的安森巴哈准将相识呢？何况行刺之事，必定是绝对保密的。下官只是在执行安检任务时碰巧发现了安森巴哈准将的异常行为，若下官之前得知此事，应该早就上报长官，也不会在阻止他行动时受伤了。”
　　这样一番有理有据的说法说服了在场大部分人，可惜还没有让义眼参谋长完全信服。
　　“据悉，你手下有一名士兵在两日前与安森巴哈的副官产生冲突，并且杀死了对方，而他本人则被安森巴哈准将射杀，此事发生在庆典之前几日是否太过巧合？”神情淡漠、头发半白的总参谋长巴尔•冯•奥贝斯坦好像看不到旁边众位提督的脸色似的，继续毫无情绪波动地审问。
　　“汉斯准尉的事情发生过后，下官曾经被宪兵队招去询问。从宪兵队出来之时，恰巧与安森巴哈准将有了一面之缘，当时他的神态有些奇怪，不过下官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大约和汉斯准尉被杀有关。下官怀疑汉斯准尉或许是发现了安森巴哈准将的阴谋活动，想要揭发出来而被安森巴哈准将谋杀的。” 莫丽稳定了紧张的情绪，冷静地说。
　　“哦，你可有证据？汉斯准尉可是一名杀人凶手。”奥贝斯坦略微有些意外，追问下去。
　　“下官并无确切实证，但结合前后发生的事件来看，如果不是汉斯准尉发现了安森巴哈等人的阴谋，让安森巴哈不得不冒着枪杀下级军官的罪名也要动手，将其杀害。否则下官也不会留意到安森巴哈的异常，从而及时制止了这场暗杀行动。汉斯准尉不仅没有罪，反而还有大大的功劳。”
　　莫丽的这番推测似乎说服了冷硬的参谋长，他不再咄咄逼人地提问。
　　“原来如此，那么请你将安森巴哈企图行刺的过程再详细叙述一下，你能推断这个安森巴哈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吗？”
　　“是的，阁下。”莫丽迅速且概要地将安森巴哈行刺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然后说：“安森巴哈将手提加农炮藏在布朗胥百克公爵的遗体中，他手上还佩戴着戒指形状的光束枪，而且他的牙齿中藏有剧毒，应该是准备行刺过后服毒自尽。”说着她向身旁的红发提督示意，而之前派宪兵查证的吉尔菲艾斯同时表示了肯定。
　　“吉尔菲艾斯阁下，据你判断，这个安森巴哈是否还有其他同伙在他失败后继续行刺？”奥贝斯坦转换了另一名问讯对象。
　　“我认为依当时情景看，这次行刺应该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保密起见应该没有多少人知情，大约只有安森巴哈准将与他的副官知道。安森巴哈自投降以来一直受到监控，没有机会和其他人谋划刺杀行动。”吉尔菲艾斯详细地解释了原因：“宪兵们已经对事件进行了调查，布朗胥百克公爵的遗体一直在安森巴哈手中，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这次刺杀事件应该是安森巴哈为了替自己的主公报仇而精心策划的，参谋长可以亲自去宪兵队查证。”
　　“原来如此。”奥贝斯坦对于吉尔菲艾斯的话表示了赞同，接着他转向莫丽：“辛苦了，中尉，你先退下吧，之后会对卿本次表现予以嘉奖。”
　　然后他转向在场所有军官：“虽然胜利庆典中出了刺杀事件，但所幸被及时制止了，那么下面我们该讨论如何处理这次刺杀事件的后续了。请诸位移驾会议室。”
　　来到要塞中心会议室后，奥贝斯坦无视其他提督不满而疑惑的表情，转向从得知行刺事件发生后就一言不发的罗严克莱姆侯爵，道：“阁下，现在是必须尽快行动的时候了。”
　　然而过了好一会，莱茵哈特那双锐利的眼睛才找回了焦距：“行动？”
　　“是的，”奥贝斯坦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毫无波澜：“去逮捕企图刺杀帝国元帅的凶手。”
　　众将官莫名，而罗严克拉姆元帅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此时吉尔菲艾斯站了出来:“企图行刺的不是安森巴哈吗？”
　　“他只是个小人物，是个执行者，我们要找出幕后真正的主谋，一个很大的大人物。”
　　“奥贝斯坦！”年轻的主君站起来，恍悟了总参谋长的意思，不由得发怒道：“你又想做什么！”
　　“阁下想必也明白，这是最快解决内乱的方法。”
　　莱茵哈特的怒气让众提督们一头雾水面面相觑，而机敏如罗严塔尔则发出了一声冷笑：“总参谋长阁下恐怕是想嫁祸他人吧?”
　　义眼参谋长没有让众人的疑惑持续下去，直接说道：“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应该是帝国宰相立典拉德公爵！”
　　众人顿时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得低呼，这堂而皇之的诬陷令大部分正直的将军们感到十分震惊。
　　“相信各位也知道，立典拉德公爵早晚都得除掉，而且他也未必是完全无辜的，可以肯定，他一定也在紧锣密鼓地策划着对付罗严克拉姆候爵的阴谋。所以，我们必须抢先下手。”奥贝斯坦说道，“尽快赶回奥丁去，以谋杀罗严克拉姆侯爵为名逮捕立典拉德公爵，夺得传国玉玺。这样一来，罗严克拉姆侯爵的独·裁体制就得以确立了。”
　　“这么说，我们也不算是冤枉他了？”米达麦亚嘀咕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在对方采取行动之前先发制人。”罗严塔尔沉思了一会儿，下定决心，转向主位上的金发青年：“阁下，下官赞同奥贝斯坦参谋长的意见，并且下官认为应该尽快派兵前往奥丁，所以……阁下？”
　　罗严克拉姆侯爵此刻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罗严塔尔的发言，神情有些茫然。
　　“就照奥贝斯坦所说的办，”然而仅仅一瞬过后，莱茵哈特恢复了冷酷的表情，他的目光转向了全场：“卿等立即行动。”顿了一顿说了一句：“吉尔菲艾斯跟我来。”说罢站起身连具体安排都没有布置，匆忙离开了，红发的提督犹豫了一下，向众位提督示意以后，紧跟着金发主君离开。
　　被留下的众位提督们个个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最终只好在参谋长的命令下分配了各自的任务，然后纷纷离开去做准备了。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被安排留守的人员以及静默沉思的参谋长奥贝斯坦。这个冷硬的男人虽然从不为人类的情感所动摇，但是也懂得进言的技巧，对于罗严克拉姆侯爵今天失常的表现，他已经打下了谏言的腹稿，只是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