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59、第15章 黄道星宫Ⅰ

　　【帕兰卡星球·教皇国·斐格文·光明庄园】
　　目前最热门的教皇候选人、红衣主教莫斯利安·光明之子、素有“光明之子”“启明星”“小太阳”种种称号、甫一降生便给予全世界三个月极昼的小少爷克索斯·光明，正处在濒临崩溃的状况中。
　　已经开学将近一个月了，忙碌的克索斯小少爷不负众望地承担起远比同龄人沉重三到四倍的学习担子，原因之一在于他有个永远分不清压力轻重任务难易的教育狂老妈，芙莱雅夫人虽然已经冠上了光明家的姓氏，但从骨子里带来的属于魔法学术世家安芬的狂热精神、独断专行、听不进劝的性格，让她根本不会按照正常人的承受能力来下达任务。
　　按照芙莱雅给自家宝贝儿子设计好的人生规划方案，克索斯基本上除了睡觉吃饭就是在学习，这样一来就可以连跳好几级，赶快进入更高等的学员进修，学更多的知识……代价就是，克索斯每天要做的卷子是论斤称的。
　　小少爷每天哭唧唧地赶作业，同时还要被冷酷无情阴森压抑毫无人性残暴至极【此处省略几十个用以形容某生命体性格异常糟糕的形容词】的引导者每天拖出去进行严酷至极的训练，常规状态下这种训练的起步基础是所谓的“军训三大酷刑”：敬礼不礼毕、蹲下不起立、抬腿不放下，然后在此基础上累加各种规格外的训练，练习目力、能量精细操纵之类，每天竖着出去，横着回去……总之就是非常辛苦了。
　　桀骜任性的小少爷在经过大声反抗被强行暴力镇压之后，不得不放弃了所有的逆反行动，并把所有搞事情的想法都压在脑子深处，老老实实地在自家老妈和引导者的恐怖势力下躺平。
　　克索斯·光明：每天天不亮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一通剧烈运动之后拼命学习，然后去上学，放学回来再拼命学习，学习完了再拼命训练，然后像头该死的恶魔犬一样躺死在床上，在梦境里面对各种各样的怪物，然后屁滚尿流的逃跑……我jio得我不是一个六岁的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而是一个生活在战争年代为人类生存底线拼命奋斗、坚守岗位的革命斗士……_(:з」∠)_
　　当然啦，不搞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小太阳搞事的能力已经写入基因里了，也就每天炸炸实验室、弄哭同年级小朋友、气坏老师、恶作剧学长学姐、欺负同父异母兄长勉勉强强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
　　……依然是那个非常有活力的熊孩子呢。
　　今天，熊孩子小太阳依然在上学的道路上和大魔王引导者据理力争【死皮赖脸地扯犊子】。
　　六岁小男孩的脸庞白白嫩嫩的，他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梳成一个可爱的小啾啾，发带上系着一个亮红色的小铃铛，在和煦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克索斯套着天蓝色的小夹衣，蹬着黑色的圆头小皮鞋，包子脸鼓鼓囊囊的，还残留着食物残渣的小嘴巴不高兴地撅起，睁着宝石红色的大眼睛死命地瞪着面前的引导者——当然，由于身高限制了视角，实际上这位小少爷不得不仰着头才能勉强看见帝琉斯的脸，而在早晨的阳光下，引导者逆光的面孔模糊不清，反倒是克索斯自己差点被太阳闪瞎了眼。
　　“我——说——过——的，我——自己——可以——去——学校，不——需——要——你——来送——”克索斯鼓起腮帮子，幼兽一般的双眼里涌动着愤怒的红光，一边努力跺脚，一边不满地发出带着奶味儿的喊叫。
　　引导者什么的真是讨厌死了！每天就会折磨他折磨他折磨他！就连晚上睡觉都不得安宁！这么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要配给他啊？！而且不是说引导者一般都是不会过于插手对象正常生活状态的吗？！这算什么呀？！
　　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迫接受了“自己有引导者”这一设定的克索斯小少爷愤愤地想着，在搞事的边缘疯狂试探。
　　帝琉斯懒洋洋地倚靠在光明庄园大门口处的黑铁栏杆上，好整以暇地目送神情憔悴的红衣主教莫斯利安先生步履蹒跚、神情呆滞地踏入代步车，由司机开车送往中央圣所，全然无视克索斯的抗议。
　　等到那台载着红衣主教的车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正常人的视野尽头，帝琉斯才低下头，托着下巴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克索斯的面色。
　　嗯，非常的红润有光泽，看起来跟他老爸的惨白惊恐完全不同。
　　帝琉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觉得克索斯的精神实在是强韧过头，晚上梦境之灵的工作看起来还是不够努力——莫斯利安和克索斯父子俩最近一阵子晚上经历的梦境都是差不多的，全都截取自她与某个虫族星球神的战斗。
　　不得不说那是帝琉斯打过的最糟心也最别扭的一场战争，诺蒂尔兰在后方给她造成的一大堆麻烦先不提，光是虫族神明那种无限增殖疯狂暴兵的特质就令人感到发自肺腑的恶心，以至于当时已经习惯于坐镇指挥中央并不亲自下场的帝琉斯不得不亲自出马，把那个星球神当场摁死了事，否则再打下去士兵都要疯了。
　　虫族这种生物最显著的特性就是“一人即一族”，整个战争过程当中最常见到的景象就是海潮般的虫群，不仅长得丑，杀伤力也高，弄的士兵们全都苦不堪言。
　　父子俩最近晚上的梦境全是海潮般的虫子，虽然他俩不至于因为密集恐惧症而被逼疯，但怎么杀也杀不完、铺天盖地而来无处可躲的敌人，真的是令人非常绝望非常疲惫。
　　于是现在每天莫斯利安起床的状态都非常糟糕，眼窝凹陷、眼球突出、面色惨白，活脱脱的鬼片演员。
　　在这样的前提下，情况非常正常的克索斯就显得很微妙了。
　　他就如他的外号那样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太阳表面永远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核聚变以生成大量的热，大量的热聚集起来产生剧烈的高温，于是这颗几乎在宇宙中被视为“生命存在首要前提”的恒星在绝大多数生灵的一生里都是永恒不休地燃烧着的，仅有很少的生灵能有机会见证一颗恒星熄灭、坍塌、死亡，于是诗人与艺术家们绞尽脑汁地用他们各自语言中无比匮乏的词句来竭尽全力描绘那颗熊熊燃烧的大火球，赞美它的光焰与永恒。
　　有“小太阳”之称的克索斯小少爷某种程度上似乎也是继承了太阳的特性，他的存在明亮耀眼，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吸引他人的目光，不自知地散发出某种温暖，使得人们毫无自觉地向其靠近——然后被他糟糕的性格气到窒息。
　　帝琉斯斜眼瞅了一下气成球的克索斯，纤长的手指在他脑门上一连弹了好几下，直到被软绵绵的小拳头挥开才罢手。
　　“我也一点都不想送你去上学，小家伙。”帝琉斯是这么回答他的，“但我不得不为你同学的人身安全负责，你的反倒成了其次——我想你应该是不会答应我绝对不在参观实验室时蓄意搞个大爆炸吧？”
　　她亮银色的目光轻轻巧巧地撇过克索斯柔软的脸颊，小少爷的包子脸因她话语里流露出的嫌弃和轻视而迅速涨红，他梗着脖子大声争辩，假装道理是在自己这一边：
　　“我没有炸实验室——谁知道那些用剩的垃圾堆在一起会发生爆炸啊！？”
　　小少爷越说越气短，刚开始还是用吼的，到后来差不多就变成了完全的喵喵叫。
　　帝琉斯对此不做评论。
　　熊孩子嘛，就是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上去胡搞一番，不搞出事来不算完。
　　搞事是刻印在熊孩子骨子里的本能，就和猫喜欢用沙发垫磨爪子是一个道理。
　　今早刚被茱莉当成沙发垫的战争之神对此很有发言权。
　　不过就目前发展状况来看，如今的克索斯和当年的诺蒂尔兰差别委实是很大。
　　可能是生长环境的问题吧，虽然诺蒂尔兰当年的性格也很糟糕，但在神界洛维迦那种大环境下，光明神可谓是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技能给点到了满级，硬生生地靠着演技和伪装获得了几乎所有人的喜爱：

　　——诺蒂尔兰？你是说光明神冕下？啊……怎么可以无理地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呢？有着光辉的美貌、同时又温柔和善的那位大人……一定是所有神明中最好的一位吧？
　　——光明神？战争冕下收养的那个孩子？怎么说呢……本以为会是个不懂事的小鬼，但没想到逻辑非常清晰，思路又很敏捷，对于各项事务的处置也都非常得体到位，同时还谦逊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
　　——啊，是个很暖的孩子。甚至连低阶部下的情况也会关心……哎，战争冕下的性格要是也能这样容易亲近就好了，除了军部高阶的几位大人，总觉得谁对冕下来说都是过客啊。

　　帝琉斯和军部一众负责人实名对此表示不服。
　　人前诺蒂尔兰给自己拼命艹温柔善良知心大哥哥超级大暖男设定，人后就开始疯狂怼她，各种意义上的不择手段：私下见面必然冷嘲热讽，前期先是从帝琉斯女士爷们一样的战斗力开始撕，一直撕到她的平胸和人设，后期干脆把这些瞎招全都扔了，上来就嘲讽她表里不一大猪蹄子，对外面孔摆的和善可亲实际上跟别人能离多远离多远，对内干脆就不掩饰了，非工作时间谁也不见，压根就找不着人，根本连亲近大众的姿态都懒得摆……
　　帝琉斯当时的心情：？？？
　　不不不你那是什么见鬼的标准？！我怎么就实际上跟别人能离多远离多远了？而且我哪有什么非工作时间？还不都是被命运拖去灌鸡汤了？！
　　讲真，帝琉斯觉得自己的处世态度还是蛮亲民的。
　　然而她的认知其实存在一点偏差。
　　“漠不关心”和“亲近”偶尔是很相似的。
　　战争之神一贯是较为孤高的神祇，因为“战争”，向来是不以个人或部分群体为基础进行裁决的。
　　战争包含的是“全部”。
　　凡人于大地征战，而战争在云端。
　　他们刀戟相向，喊杀震天，而战争在云端。
　　他们颠沛流离，饿殍遍地，而战争在云端。
　　他们击鼓相庆，斟满美酒，而战争在云端。
　　他们身负枷锁，哀哭蹒跚，而战争在云端。
　　主动参与的、无故被牵连的、为胜利而欢庆的、因失败而被俘虏的……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人、过程、环境、结果，都是战争的一部分。
　　她看着。
　　她以为她很贴近这一切。
　　可实际上，她只是看着。

　　——命运用了那么多年才打造出他心里最完美的战争之神，他怎么可能让她与其他什么人有亲近的联系呢？

　　帝琉斯把思绪转回眼前的现实，发现比较光明神前后状态这一招真是好用，她现在看克索斯的目光和心态都比一开始好了不少，因为和当初的诺蒂尔兰比起来，小少爷的段数委实是太低了。
　　帝琉斯心情很好地揉了揉克索斯的脑袋，无视小鬼头的疯狂摇摆和拒绝，单手拉着裤子上的小皮带就把这只小少爷扛大米似的扛在了肩上，三两步走到教皇赠送的那辆法夫纳旁，开车门弯腰低头甩人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直接把克索斯砸到了车后座上。
　　啪的一声甩上车门，帝琉斯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前走几步拉开车门，正准备如法炮制把自己塞进驾驶座的时候，战争之神忽然想起了些什么，弓着腰扭过头，向着大门处的树荫喊了一声：
　　“过来，伊安塔——到时间了，你也该走了。”
　　古神的声音随着气流传递，在静谧的空气中卷起丝丝缕缕的涟漪。
　　逐渐向金红色转变的枫叶在微风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清晨明亮但不刺眼的金色阳光穿过层叠的枝叶，在地面暗沉的色彩中留下几缕明亮的微光。光芒在朦胧的晨雾中扩散开来，就连阴影也因此熠熠生辉。
　　黑发的少年沉默地站在树林的荫蔽中，任由最暗淡的色彩将他全身裹挟其中，天空般美好的眼瞳里，碧蓝的波涛荡漾成海底无声无息却令人恐慌的暗流。
　　在白日里炽烈明亮的阳光下，就连最黯淡清凉的阴翳也平添一层碎金般的浮光，倒映于眼瞳中的一切都显得闪闪发亮。在涌动着白金色光斑的气流中，即使是最为年长的刺客、干练精密的暗杀者，也无法将自身隐匿于如此明亮的阴影当中。他们迫不得已显出身形，毕生所学的一切苦工都在自然和蔼的目光中化作虚无。
　　可半血的少年站在阴影中，就连一切的光也避让他的身形，将他的姿态悄然敛去。阴影上笼罩着的梦幻般的金色光影，羽落般轻巧地为他半边的面孔披上金色的霞光，却又如遮光的幕布，将他尚还稚嫩却已初初显露出魔魅之美的面孔隐藏起来，了无痕迹。
　　稚嫩和魔魅是互为敌手的两个词，可落在这个被自然偏宠、被生灵厌弃的少年身上，便如呼吸般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世界是如此宠爱他。炎炎烈日之下，他垂下头颅，经行的每一处必然有清风与阴翳相随；繁茂花丛之中，他苍白的指尖触及每一朵花苞，都有花朵欢喜地在他指尖绽放，用花粉上淡雅或浓烈的气息熏染他的双手；密林的小径上，他绕过每一棵参天的古树，叽叽喳喳的鸟雀都欢喜并包含尊敬地安静下来，齐齐向他行注目礼。
　　可这被偏爱的一切，少年本身从不知晓。
　　他所看见的，唯有生灵眼里的厌恶与轻蔑。
　　习惯了厌恶与轻蔑的少年已经习惯于随时随地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这对他来说是个再有用不过的技巧了。
　　十五岁的伊安塔在十二年的流浪生涯里深入辨析并感受了何为人类的恶意：莫斯利安、芙莱雅一类并不计较他另一半血脉的是一类人，同情他怜悯他的是一类人，克索斯那种对黑暗生物极其厌恶的，又是另一类人。
　　他已饱尝人类的恶意，并学会将自己隐藏起来，用以逃避可能遭遇的折磨和苦痛。
　　……但至少此时此刻，他藏起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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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从最初设定的时候克索斯和伊安塔就是特别的。
至于特别在哪儿……你们猜啊hhhhh
有点过渡章的感觉，下一章扔个大伏笔，应该还能扔个小萝莉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