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31、第9章 礼神殿堂Ⅱ

　　“您可以‘假装’不前往圣埃姆兰大教堂。”金发的红衣主教琢磨着词句，最后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帝琉斯眉毛一挑，表示自己没听明白。
　　没办法，就算她是个神，也没办法从空气里读出标点符号来啊。
　　除了说话人自己，鬼知道他在哪个词上加了单引号啊？
　　莫斯利安从自家主神依然懵逼的表情之中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于是就把这个高度概括的精炼语句给展开，稍稍讲了一下大体脉络：
　　所谓“假装不前往圣埃姆兰大教堂”大家都懂，就是表面上不去实际上去了。也就是说，帝琉斯并不出现在芙莱雅、克索斯等人的队伍里，而是暗中跟随他们前往大教堂。不出现在明面上，但依旧在暗处尽到了“引导者”的义务，这是“假装”这个词不加上单引号时的行动方式——也是帝琉斯要展示给公众的姿态，简单来说就是要卖一个不愿出现在公众视野当中、隐于暗处守护被引导者的孤僻强者人设。相对的，教皇和枢机卿们也会在之后的一系列发展当中添砖加瓦，最终将帝琉斯的对外形象塑造成这么个模样。
　　对外形象是要这么塑造的，但实际操作可不是这么来的——毕竟，“躲在暗处守护”这种事，肯定是不可能被一帮普通民众发觉的。也就是说，帝琉斯完全可以自己宅在家里，把形象宣传交给教皇国宣传部，略微引导一下舆论方向，让所有人觉得引导者不是没有随同克索斯·光明参加祈祷，而是藏在暗处陪同，发觉不了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实力太弱——造成这样的假象之后，就没人会觉得帝琉斯真的没有去了。
　　听完了整个计划，帝琉斯觉得……信徒啊，真是可怕。
　　看看，看看！为了给自家主神找个翘班的理由，连这种“我猜你能猜到我猜你在做什么”的见鬼逻辑都搬出来了！
　　这种滑不溜丢的手段……帝琉斯觉得简直棒极了！
　　不出现在队伍里，一副没有去的样子，假装是在暗处跟随，实际上……在家里浪！
　　她超喜欢这个设定啊有没有！
　　光明主教简直贴心小天使！不愧是能在人类政坛当中昏倒高位的老油条！
　　以前她觉得那帮有事儿没事儿都在扯蛋的政治家简直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家伙，有他们瞎比比的时间好多事情明明都可以做完结果最后却只能开个小头还不一定结尾……现在帝琉斯幡然醒悟，管他什么政治家，能帮她忙的都是都是小天使！
　　帝琉斯对这份计划简直一万个满意，除了动用宣传部人员引导舆论可能有点麻烦之外……不，一点也不麻烦！负责宣传部的那位枢机卿已经一个电话打过来了，表示为了吾神吾等信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区区增加一点工作量算什么，造反都行啊！
　　……不，造反大概是不行的，毕竟教皇的工作实在是太多，不偷懒反而跑去找累，人干事？
　　总而言之，困扰了帝琉斯的掉马问题大致是解决了，而且就目前的发展看来，她多半是这辈子都不用考虑靠近自己教堂的事情了。
　　帝琉斯非常高兴，抱着下载了一堆游戏的电脑就不撒手了，决定在全民祈祷的大半天里趁着在线人少，赶紧捞他一波油水！_(:з」∠)_安息日全民祈祷，大型网游在线人数少的不能再少，以前练级区人挤人挤人，现在毛都没有……帝琉斯算了一下双倍经验的奖励时间，当即开机登陆，疯狂敲打键盘，其他什么都不管了……
　　唉，这年头，神都得上网瘾了_(:з」∠)_
　　克索斯也非常高兴——当他从父亲那里得知银发的恶魔不会和他一起去圣埃姆兰大教堂的时候。
　　天可怜见，克索斯小少爷虽然一出生就用几公斤圣水洗了个澡，并且一直在被父母用教义各种洗脑，但他大概天生就不是当教徒的料——老教皇回忆起那几公斤圣水，默默地抱紧自己哭了起来——他讨厌祈祷这种东西，在他看来这就是鬼扯的玩意儿，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明呢？不过是一方为了标榜自己的合理性和正确性而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罢了。
　　【帝琉斯：你家里可还住着个神呢，活的，特别高阶的那种→_→】
　　再加上熊孩子喜欢胡闹难以安静的天性——更何况克索斯性格本来就很恶劣，傲慢自大，别人看他可爱纯粹是因为脸长的好——克索斯对安息日的祈祷是相当的深恶痛绝的，平常都是撒泼打滚，能不去就不去。然而这一回他再怎么撒泼打滚都没用了，教皇国最近的大事件层出不穷，虽然教廷时至今日依然没有对“天空树神迹”作出相应的解释和回答，但作为另一件大事——引导者制度复辟——的主人公，特别还是引导者制度恢复后的第一位被引导者，克索斯无论再这么讨厌教堂讨厌祈祷，他也得被家里人拖到圣埃姆兰大教堂去，乖乖地在群众和媒体面前秀上一波。
　　莫斯利安·光明出身的光明家族，可以算是教皇国老牌的贵族了。虽然多代改革之后教皇国的贵族身份不与官僚职能挂钩，但作为一出生就备受瞩目的“小太阳”，克索斯·光明的曝光度还是很高的，他自己也已经适应了活在摄像机下面的生活——但这绝不意味着他愿意和帝琉斯一起出镜。
　　有“傲慢自大”这条属性的小孩子多半还很中二，对他们来说，某种意义上可以说面子比生命更重要，丢了面子他们还不如去死——克索斯可以强迫自己去参加并不喜欢的安息日祈祷，但绝对不希望自己在一群媒体面前被帝琉斯摁在地上摩擦。
　　——那对他来说，完全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但令克索斯绝望的是，引导者和被引导者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的关系，而他和帝琉斯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其实远比那要早得多】就互相看不顺眼，而且就这一周的相处来说，帝琉斯多半是完全不介意在媒体记者面前把他揍到不成人形的……这绝对不行！那样何止是面子，里子都没了啊！
　　所以当他知道帝琉斯会隐藏在暗处，而不是出现在明面上的时候，克索斯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可以对那混蛋眼不见心不烦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饱受折磨的克索斯开心了，以至于芙莱雅领着两个儿子出门的时候，非常意外地发现以前死活不去教堂的小儿子居然都高兴的同手同脚了。
　　一副看上去轻松过头的模样。
　　专修空间学派魔法但同样身为数学系导师的芙莱雅琢磨了一下，觉得可能是自己布置给孩子们的课业太少了，以至于他都闲到肢体不协调的程度。
　　芙莱雅决定，从大教堂回来的陆上就顺路给孩子们再挑几套好的练习册，毕竟学习永无止境嘛！
　　并不知道自己兴奋过头的表现给自己引来了大祸的克索斯，依然在为短暂地逃离某银发恶魔的魔爪而高兴着。
　　什么都没做就将得到一大摞新练习册的伊安塔：“……”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回程路上的题海稍后再说，总之莫斯利安按照惯例去了中央圣所，芙莱雅按照惯例领着两个儿子出了门，开车去了圣埃姆兰大教堂——没办法，安息日的时候所有教堂内部及其周围的地区都是禁止用空间门传送的，因为安息日时聚集到教堂的信徒会有很多，一个操作不好就会让吃瓜群众被空间门给吞了——空间门只允许开在接近地表的地方，毕竟再往上的地区都划分成了交通车道，在大马路上开空间门……你怕不是想死想疯了？
　　而在这个万众祭神的日子里，神祗本人，正在……
　　“假装”暗中跟随的帝琉斯：沉迷网游，无法自拔。
　　_(:з」∠)_辣鸡战神，吃枣药丸。

　　圣埃姆兰大教堂，祈愿广场。
　　圣埃姆兰大教堂是少数几个从英雄年代——即一万年前——留存到现在的建筑，教皇国各地的教堂之中，大概唯有中央圣所的漫长年岁才能与之相比。比起在一万年里始终被无数圣职者拱卫守护着、永远圣光缭绕的中央圣所，圣埃姆兰大教堂的延续显然就要艰难的多。它曾数次毁于天灾或者人祸，但每次都能在最后被重新修复——比起许多已经连废墟都不剩了的古代教堂，圣埃姆兰大教堂已经算是运气不错的了。
　　这座教堂采用哥特式的建筑风格，拥有高达63米的高耸尖塔、粗石砌的玫瑰窗，以及有十三座钟的钟塔。钟塔上的钟在平常是不报时的，唯有每个安息日的下午一点，十三座钟会由上自下，钟摆敲击钟壁，依次发出沉闷稳重的响声——整座钟楼都是出自英雄年代一位大炼金术师的手笔，如今那位那位大炼金术师的生平已经不可考，自然也就无人知晓这样的钟楼设计是为了什么。
　　祈愿广场当中，中央喷泉喷出数十米高的水柱，在空中上升到最高后又坠落，在空中激荡开一片朦胧的水雾。喷泉中金色的人鱼雕像随着喷泉花样的不断变换而缓慢旋转着，水流激射，水珠迸溅，发出清越的叮当声，奏响一支辅人安宁的轻快小调。
　　往日里这个广场上随处可见吟游诗人和流浪的音乐家、表演家，他们各自施展技法，在一片和谐安宁的氛围之中，将欢乐给予世界。
　　不过现在，吟游诗人收起了往日里怀中抱着的竖琴，杂耍者手中空空荡荡，脱下一身逗乐滑稽的衣袍，换上不甚精致但却足够庄重朴素的衣服。
　　人群在广场上慢慢地蠕动着，他们中有年幼的孩童，青春靓丽的少女，稳重冷静的青年，衣着华丽事业有成的中年人，也有白发苍苍、如日西沉的老人。
　　广场很大，人很多，却很安静，空气里只有中央喷泉里的音符轻快地流淌。
　　这是斐格文的居民们世世代代养成的习惯，敬畏神明，奉献信仰，早已刻入这片大地，刻入他们的血脉，世世代代地流传，永恒不忘。
　　教皇国建国不足千年，但教廷已经存在了万年岁月。小孩子们的童话书上写着英雄与神的故事，许多人长大以后就将它们忘记了，但对历史学家和教廷内部人员来说，那并不仅仅是童话故事而已——那是确确实实的历史。
　　无论对当年的教廷还是如今的教皇国，斐格文都有其他城市无法相比的特殊意义。
　　历史当中，这是当年那位神祗降临的土地，在这里祂和英雄、法师和龙相遇，开启了最初的旅途。
　　也是在这里，祂向着第一代的教皇伸手，由此祂的信仰才开始在这个世界上蔓延，最初的圣城也建立于此——即如今的中央圣所。
　　这是被神格外恩宠的土地，于是这片土地的居民也格外地相信他们的神祗。
　　所以每当安息之日，万人空巷，人群以沉默作为最好的礼物，向着教堂步入，为他们供奉的神祗献上最简陋也最真诚的礼物——他们的信仰。
　　圣埃姆兰大教堂内部空间很大，但不足以同时容纳几十万人，于是有许多人站在教堂外的祈愿广场上，在金色的阳光下，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等待着每个安息日都有的“安息祈祷”开始。
　　——安息祈祷是指在安息日，由教堂内主祭所引导进行的群体祈祷。有一些人前往教堂进行祈祷时不注意时间或是否有人引导，但也有很多人选择跟随教堂内的圣职者和主祭，进行群体祈祷。
　　克索斯和他的母亲、兄长一同站在大教堂中，差不多离祭坛最近的位置上，一同等待着安息祈祷的开始。
　　教堂内的气氛严肃庄重，即使是一贯闹腾的熊孩子，这时候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也许是因为不久前的天空树神迹，也许是因为教皇国最近隐隐的政治动向，近几日斐格文的宗教气息分外浓厚，严肃程度更是大大上升——起码以前还有人在教堂里插科打诨，而现在人群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在这种时候，克索斯显然是不能到处乱晃的，于是无聊的小少爷只能到处打量这座教堂。
　　祭坛顶端，神笼中供奉的神像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尊精雕细琢的执剑武神，白水晶镶嵌成它明亮的双眼。

　　“主庇佑世人，世人荣耀主。”
　　坐在电脑前的战争之神脑子里刮过这么一句话，然后就松开了抓着鼠标的手。电脑屏幕上正显示出敌方玩家一片死不瞑目的尸体，角落里炸开五彩斑斓的烟花，系统小人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跳出来，大声宣布这场以一对n的疯狂战局里，那位孤身一人的玩家获得胜利，单枪匹马屠杀了全部的敌人。
　　帝琉斯长长的银发从肩头垂下，窗外有阳光照射进来，电脑屏幕上倒映出银亮的反光。她盯着那个跳来跳去的小人，它一边宣告胜利一边拼命撺掇她再来一局，可帝琉斯就只是看着它胡乱蹦跶，手上一点动作也没有，没有一点退出游戏或者再来一局的心思。
　　光明一大家子出门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她仗着神明的手速双开乃至多开，把帕兰卡星球上现有的战争类乃至即时战略类游戏玩了个遍，刷新了这些游戏的最高通关得分和最短通关时间记录，完全无愧于战争之神*的*名号。
　　……她也就能玩玩这些东西了。
　　帝琉斯本身其实有点工作狂的属性，如果不是有这方面的倾向，她大概早就在一人力扛全神界政务的时候精神崩溃了。作为一个隐性工作狂，被命运从神界支出来之后过的日子虽然舒坦，但隐隐让她觉得有点空虚——回不了神界自然也就不能打架消遣，聊胜于无她只能玩玩游戏……然而战争之神只要进了战场就自带“战无不胜”的buff，无论现实还是虚拟，所以帝琉斯轻而易举地把所有游戏都打了个遍……现在她感觉原来的空虚不仅没有被填满，反而变得更加空虚了。
　　银发的战争之神颓然地倒在沙发里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咻的一声从沙发里弹了起来，决定给自己找点其他的活干。
　　她闭上眼睛，圣埃姆兰大教堂的神笼之中，神像双眼位置安置的水晶骤然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