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17、第5章 引路之人Ⅱ

　　【神界{洛维迦}外围·原灵魂之流监测中心所在地】
　　盗取了神的力量和尊荣的男人刚刚以纯粹的黑暗吞食了一座建造于虚空当中的宏伟殿堂，他安详而宁静地伫立于虚空当中，在环立的舰队面前肆无忌惮地炫耀自己手中掠夺而来的高贵权柄——尽管他那张瘫痪的脸上根本展露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但每个战舰主控制室里的主负责人都能从他的眉眼里读出轻蔑和嘲讽……虽说这很可能是他们自己脑补出来的。
　　但光是这种大敌环伺之下全然无动于衷的态度就足够让人恼火了。
　　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洛维迦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中年纪最小的服役时间也有千年，年纪最大的则有近亿年之久。多少个日日夜夜里，他们追随着银发的战争之神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杀伐征战，抛弃白昼抛弃夜晚，抛弃过往抛弃年岁，他们曾经站在滂沱的暴雨中屠杀狂龙，也曾跨越亿万光年的距离追杀神明，这世界上除了背叛没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做的——如果把静寂之主和帝琉斯看成同一个人，那么他们就连背叛都做了。
　　有些文明中喜欢用“虎狼之师”来形容强大的军队，但“虎”和“狼”放在这支洛维迦的精锐部队面前明显是不够看的，就算用“狂龙”来称呼他们都有不适意之感，这群战士的战斗力已经不是上不上天厉不厉害的问题了，毕竟他们是……战争之神的军队啊！
　　所谓神明都有自己的名目，那也是他们的存在意义，就如命运之神长久地将自己关在宫殿之中，一刻不停地编织新的命运线；爱之女神昭言爱的真谛；战争之神披挂甲胄提起长剑征战四方，她所至之地必然伴随着火与剑，她旗帜高扬的地方永远弥散着血的浓腥气息，她带着军团降临，铁蹄所踏之地只余黑色的焦土，数年之后仍有血腥的传说在她所征服的地方流传，深深畏惧于神明威势的族群恐惧又厌恶地称追随她的四个军团为“炎”“火”“灾难”“恐怖”，在那些流传千万年的传说里，那些战士都长成非人的模样，部分身躯兽化，相貌狞恶可怖，有如恶鬼修罗。
　　但无论这些战士多么厉害多么长相可怕，此时此刻他们都只能在战舰内各司其职，就算再怎么觉得静寂之主脸上写着对他们赤裸裸的嘲讽他们也不能动，因为此次作战的总负责人兰蒂安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并且谁也不知道盗取了神之权柄的静寂之主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们战圈合拢的时刻那座变成黑色的庞大监测中心正好消失在虚空之中，不仅暴露出了静寂之主的身形，也暴露出对方的强大和肆无忌惮。
　　说肆无忌惮可能有点不太准确，毕竟一万年前静寂之主还是个心理年龄三岁的大龄智障，谁知道这一万年里他的智力究竟发育到什么地步了，万一只是从三岁涨到五岁怎么办？面对一个心智只有五岁的敌人和面对一个心理上的成年人是完全不同的战斗，以成年人的思维来对战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输的多半是那个成年人——特别是在那个五岁的孩子还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情况下。
　　这就是为什么正常人和神经病的战斗总是以神经病的胜利为结局，毕竟神经病的思维更广欢乐更多，而正常人给自己的心理限制太多。
　　所以目前的战局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兰蒂安的目的是能拖就拖，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在静寂之主动手前先手进攻，而静寂之主那边……鬼知道这个本体连大脑都没有的家伙是在想什么东西。
　　兰蒂安握紧了操作台上的手柄，面无表情地盯着浮空屏幕上显示的外界画面。
　　长长的银色额发垂落下来，挡住了静寂之主漆黑的双眼。他安静地悬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是被谁强行按了暂停键。
　　新的操作页面在兰蒂安眼前弹出，视频通话申请迅速通过，兰蒂安用余光扫了一眼，是和他平级的同僚发来的报告。命运的预计一点没错，有人借着静寂之主打开的通道和残留着的庇佑力量浑水摸鱼闯了进来，防卫部队已经迎战。
　　兰蒂安扫完一眼之后立刻关上了新的操作页面。他丝毫不担心趁乱摸进来的小鱼小虾能翻起什么大风浪，通道里残留的庇佑力量根本不够大型的战舰在虚空里待上多久，时间一到那些入侵者就会被虚空的排异性碾成一片空白，静寂之主是这场战斗里唯一的威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静寂之主仍然一动不动。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普通的战场上一定有士兵会忍不住，说他妈的光看有个屁用大家跟我一起抽出家伙上去干啊，然后秉持着大无畏的勇气冲到敌军面前，被敌方那个一声不吭但是战力破表的大佬一刀砍掉脑袋……但这是洛维迦的精锐部队，他们都是年老成精的家伙，特别能沉住气；领头的兰蒂安同时是帝琉斯和命运的心腹，这个私底下被人诟病了无数次的处女座极端完美主义外加强迫症晚期患者拿到手里的人物只有完美完成一说，否则就提头来见。
　　兰蒂安紧盯着屏幕，时刻注意着静寂之主的动向，眼睛一眨不眨。
　　“叮”
　　一条新消息从屏幕上跳出来，自动展开。

　　“我向着光前行，将再次回到你们中间，
　　“用那发自永恒沉寂中心的声音，
　　“再次向你们宣讲。
　　“信我的予我以恸泣，畏我的予我以怜悯；
　　“因着这种癫狂和不祥，
　　“祂得到了自由和解脱。”

　　兰蒂安的手腕颤抖了一下。
　　——命运那边的战斗结束了。
　　下一刻，黑衣的军官猛然扳下手柄，红色的警报灯骤然闪烁尖叫起来，早已列队准备的战士们统一地输入指令，这支庞大的舰队向着包围圈内狂暴地倾泻他们全部的火力！
　　对星球级“天谴”轨道装具、高能级核子风暴发生装置“启示录”、仿宇宙大爆炸“创世纪”……多少从帝琉斯荡平四方反对势力后就封存库中再也没有启用的杀戮机器解除了它们自己身上的枷锁，暴戾的气息恶龙般升腾——兰蒂安没指望这些东西能给一位虚空神的旧身躯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他只需要撑到命运抵达战场！
　　另一位虚空神参战前，不能有任何一个人被静寂之主吞进肚子里去！
　　这些威力浩大的武器在虚空当中激射，它们本该掀起狂暴的气浪，裹挟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吞噬一切，但虚空阻碍了能量的传导和扩散，光亮违反物理常识地龟缩进能量光束的最深处，这些武器启动时的特效被一片漆黑所取代，再加上虚空在多数生灵眼中也是呈现为黑色，于是眼前这一幕场景分外搞笑——舰队明明做出了攻击，却仿佛摁错了某个关键的键，以至于攻击根本没能发射出来。
　　从视觉效果上来看确实也像是根本没能发射出来：静寂之主依然安静地悬浮在那里，他连衣角都没动一下。
　　早在攻击发出的那个时刻，这些攻击就已经被他“吃掉”了。
　　下一刻，静寂之主微微晃了一下脑袋，银色的发丝散开，露出那双死寂的黑色瞳仁。
　　注意到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兰蒂安当机立断下令，他对着通讯频道嘶吼：
　　“——全体避退！”
　　话音未落，黑色的洪流再度张开，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表面被黑色浸染的边缘处战舰无声无息地进了静寂之主的肚子，银发的男人仍旧安静地悬浮在原处，但所有的战舰都开始疯狂地后撤——撤的慢了就只有给静寂之主填肚子这一个下场！
　　明明是在自家的老巢里作战，洛维迦的精锐部队却被唯一的敌人撵成了一群忙着逃命的死狗，死狗们逃的并不兴高采烈但也不能说是如丧考批……浩荡的力量以远方的宫殿为圆心，呈浪涛状蔓延，不被非神存在所见的灵魂长河携带着命运之神的意志，贯穿整个洛维迦抵达战场！
　　黑发的命运之神披着白袍，手提猩红似血的圣枪，这个神棍扔掉了以往挂在身上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宝石，他裹挟着浩荡的灵魂之流到达战场，在虚空之中肆无忌惮各处盛开的黑洞之花瞬间凋零殆尽，一层肉眼不可分辨的黑暗哀嚎着从本就一片黑暗的虚空当中剥离，在更强大的力量灼烧之下化为虚无。
　　命运压制了静寂之主的力量，原本用来围困这个可怕存在的舰队顿时调转方向，火力全开地前往其他入侵者所在的战场——这里，将被完完全全地移交给命运。
　　命运手中猩红的圣枪指向静寂之主，对方和帝琉斯一模一样的相貌没对他造成半分影响——他一枪向前推出，跨越数个光年的距离，这一击直抵静寂之主面前！
　　“——原主人不要的垃圾，最好还是扔进废品场里去。”
　　他这么说着，话语里是多的快要满溢出来的恶意。
　　血红的枪尖直奔静寂之主面门而来时，那双死寂失神的黑瞳稍微动了一下，忽地有了焦距，忽地有了神采，于是无数个声音从虚空的四面八方传来，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温和的冷酷的，暴戾的柔软的……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交织成静寂之主的声音，向着全知全能的命运之神问询：
　　“——她在，哪里？”

　　【帕兰卡星·教皇国{首都}斐格文·中央圣所·盟誓殿堂】
　　教皇和神祗在大殿里翻了半天资料，不仅冷酷无情地遗忘了蹲在门外吹冷风的某红衣主教，更是对于带孩子的相关条目一无所获，如果不是命运预言里说“光明教皇”，帝琉斯都想强制莫斯利安辞职隐退然后她过去带孩子，至少这样那该死的曝光率能够稍微低一点……然而为了尊重人权这一招根本不可能实行，帝琉斯只能把这个可怕的想法在脑子里溜一圈过过干瘾，回头还是要继续研究方法。
　　而且认真说起来帝琉斯现在的心情其实要点急躁，知道诺蒂尔兰……现在还是叫他克索斯吧，知道克索斯今年只有六岁的时候她还挺高兴的，虽然年纪越小意味着她要花在带孩子上的时间就越长，但这也意味着她能欺负诺蒂尔兰更长的时间！这点想想就让帝琉斯心酸并高兴着，妈的这下子没有命运拦着她揍熊孩子，非得好好管教不可！
　　俗话说得好_(:з」∠)_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所以帝琉斯这么着也得三天打克索斯一顿才行啊！【这什么歪理】
　　不过这一切进行的前提都是帝琉斯有合理的理由去带孩子……所以说，信徒遍地的教皇国首都和红衣主教家庭极高的曝光率都对神明大人格外的不友好。
　　→_→要是普通人家帝琉斯就是跑去当打杂小妹都没人管，但是放在总被狗仔追踪的红衣主教家里，再看看帝琉斯这爆表了的颜值，没个理由随便就给塞人家里去，真的是不大好啊……
　　而且万一掉马甲，说不准之后的新闻都是这样的：

　　《震惊！天主竟藏身一人家中打工数十载……》
　　《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某红衣主教竟背弃信仰……》

　　……想想都让帝琉斯感到绝望。
　　然后她就带着非常低的气压和教皇讨论起了制定新制度或发布新方案的法子。
　　讨论了大半天依然没有什么结果，帝琉斯无力地趴倒在桌子上，老教皇看了看仓鼠一样挺尸的自家主神，叹了口气，为自己不能为爱豆分忧这件事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然后怀着满腔对于爱豆的信仰的虔诚，他随手翻了翻几百年前的不知道哪一任教皇的工作手册，盯着旧典籍上的某一个词组陷入了沉思。
　　“吾神，”教皇最后说，他摊开了那个旧本子，指着用红笔特意勾出来的某一大段文字，“我觉得这个貌似可以尝试一下。”
　　帝琉斯凑过去看了一眼，入眼的第一行是一个词组：
　　【引导者制度】
　　她顺着往下看，觉得这个制度简直就是为她现在的情况量身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