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18、第5章 引路之人Ⅲ

　　【引导者制度】，自教皇国建立初期一直沿用到六百六十六年前，由第110任教皇废除。

　　帝琉斯觉得她已经看够666和110这两个数字了，那位教皇真是搞事小能手，教皇国历史的一半好像都是由他来书写的。
　　不过这不重要。
　　帝琉斯接着向下看。

　　引导者，顾名思义，是指通过行为帮人走出困境，或是带着人向某个目标集体行动，通过行为帮人走出困境的人。引导者总是在被引导者的前方，可以是行为、动作上先进，可以是思想上先进或技术上先进等等。引导者处于主动位，被引导者处于被动位置，但由于驾驭不同，驾驭者总是在后边，更不是凌驾于马背之上。
　　这一制度由第一任教皇首先提出，历经万年而不朽。其真意在于为具有超凡天赋的幼童或少年安排阅历丰富、实力强劲的年长者作为看护人，保护天才使其不至于中途夭折，同时引导天才的成长，减少其成长中踏入企图的可能，并将其尽可能地培养成适应当时国家需要的强者，进一步推动国家发展与进步。

　　帝琉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听起来高大上，说白了就是个保姆职业。
　　后面的内容就没什么了，她匆匆扫了几眼，大意上是说引导者制度的优劣，解释了一下它被废除的原因：目的性太强，过于拘束天才的成长，不可避免地毁掉了他们的一部分才华。废除这一制度时教皇国已经足够强盛，再不需要用这种定向培养的制度来保证新生代的强大，于是顺应当时诸位“被引导者”的强烈请求，教皇干脆利落地废除了引导者制度。
　　不过这个制度能在教皇国绵延近万年之久，它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帝琉斯看了一下后面的资料，时至今日教皇国内仍然有恢复引导者制度的呼声，只是还没强烈到让人不得不去管的程度。
　　帝琉斯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教皇，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
　　教皇躬身行礼：“那么我马上就去准备恢复制度的相关事宜。”
　　这种等级的决议，通常教皇是要召开会议和枢机卿们商量之后再做决断的，不过考虑到这是吾神的意思，而无论教皇还是枢机卿都不会忤逆神祗，那么会议这个步骤干脆就可以省了，他只需要去准备一下相关的文书就行了。
　　教皇正准备退下，帝琉斯叫住了他：“等一下。”
　　“我并没有让你直接恢复引导者制度的意思。”银发的战神说，“废除和恢复这一项制度都属于你们的国家政策，应该以民众的意志为转移，而不是我的。我希望能采用引导者制度的模式看护克索斯的成长，并不是说一定要恢复这一制度。这个国家由你们来支撑，无论你心中赞成与反对，请不要拿我的想法来衡量公正的天平。”
　　帝琉斯盯着教皇浑浊的眼睛：“我是你们信奉的神祗，但在你们的生命当中，我是一个外来者，是一个过客，请不要因为这突然降临的小小惊喜而诚惶诚恐，无论我存在与否，你们的生活都要自己来过，你们的决策都要自己来下，一切的困难都要由你们自己来承担——别为瞬息之光点亮永恒之火，那不值得。”
　　神祗注视她的信徒，她的信徒也注视着她。
　　最后还是教皇败下阵来，他挠了挠自己花白的胡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您很敏锐啊，吾神。”
　　“关于引导者制度恢复与否的问题，您降临之前我们正处在最激烈的辩论时刻。”圆乎乎、胖嘟嘟的慈祥老爷爷坦荡地承认了自己心里不怎么坦荡的那一面，承认了他对神祗的小小算计，“所有人都各说各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最有理的，为此我们在会议上吵的不可开交。我自己本身也在恢复与废除两种态度之间摇摆不定，而就在这最混乱的时刻，您降临了。”
　　“引导者制度的存废各有好处，但糟糕的是我们中没有任何人愿意后退一步——我们掌握权势太久了，强势的太久了，连谈和都不会了。
　　“您来的时候我心里简直是欢呼雀跃，如果能让至高的神祗选定一个答案，那么无论是选择了哪一个，另一方都不会发疯——我们对您的信仰比爱情更醇厚，比友情更稳固，比亲情更长久。自我们出生受洗，到我们垂垂老矣，您一直与我们同在。所以我们永远愿意遵从您的意志、服从您的命令，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比起您的漫长，我的生命还是太短暂，思想还是太狭隘了……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我算计了您。
　　“在此，我向您忏悔。”
　　年老的教皇匍匐在地上，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
　　御座上的神灵看着他，轻轻合上书卷，久久没有动作。
　　“人类啊……”
　　——就是这样矛盾的存在，令人在喜爱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厌恶着。

　　【这里给可能没看懂的读者解释一下：教皇并不是翻了半天资料才想起来有引导者制度的，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有这么个制度存在，事实上帝琉斯降临之前教皇和枢机卿们正为要不要恢复这个制度打得不可开交。帝琉斯的突然降临打乱了他们原本的工作安排，大家都忙着安排神的事情去了，之前一直在讨论的问题就被扔在了一边。现在神明突然降临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差不多开始和缓了，刚好帝琉斯又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教皇就顺理成章地把引导者制度扔到了她手上，暗搓搓地言语诱导，希望帝琉斯能够一个命令干脆利落地解决这个让他们吵吵了很长时间的麻烦。帝琉斯是战神但她智商不低而且很有原则，于是她反手就把这个锅甩回教皇身上，同时用言语警告教皇：她是他们信奉的神祗，但她不会干涉他们原有的道路和自主的思维，简单来说就是她自己不会参与到教皇国的政治问题当中，在她眼里政治【教皇国】和宗教【帝琉斯自己】应该是分离的，不能相互交错。
　　教皇老爷子不是坏人，教廷里的所有人都信仰虔诚。他只是单纯从一个人类、一个信徒、一位君主的角度做出了行动，希望能以最简洁、可以完全说服其他掌权者的方式来结束一个政治上的麻烦，所以他稍稍设计了一下帝琉斯，并不是说教皇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他只是想侧面借助一下帝琉斯的力量。】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模板、知道该如何去做，那么后续的处理就没有多么的麻烦了。
　　刚被试图独占吾神的心机教皇踹回去工作的枢机卿们再一次被召回盟誓殿堂，这一次银发的神明无声无息地退出这座为她而建的宏伟殿堂，将空间毫无保留地留给人类自身。
　　先不提在没有自家神明在场的教皇老爷子被一群愤怒的枢机卿殴打成了什么样子，也不提重开的“引导者制度存废讨论会”让在场的大人物们如何地大打出手，更不能提好不容易被教皇想起来的莫斯利安.光明主教是如何地被一众枢机卿们按在地上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摩擦了一顿又一顿，就因为今后几十年内这个可怜的幸运儿可以在家里供奉一尊活的神明，而不是天天对着没脸的神像磕头……基本可以预见红衣主教成为教皇之前被全体上司穿小鞋的悲惨生活了。
　　不管会议进行的过程是如何惨烈，最后人类们终于按照自己的意志敲定了最终方案：暂时保留对“引导者制度”的原有废除处理，在此基础上抽调部分该制度运作模式进行运行，对外则宣称推出全新的引导者制度进行试运行。
　　——无论说的有多么高大上，都掩盖不了这一番运作只是为了给神明行动提供方便的真相。
　　那棵光之树贯穿天地又蓦地消然于无际之后过了许多时日，教皇国领导班子终于召开了天地异象之后的第一场新闻发布会——可惜那些好奇心强烈又善于刨根问底的记者们这一次是注定要失望了，教皇和一众枢机卿们全然无视了那圣辉漫天的异象，一个一个表现得都好像那些事根本就从未发生过一样。于是这次记者发布会的重心不仅没有落在那让全世界人民抓心挠肝的天地异变上，反而落在了已经争论百年的“引导者制度”上。
　　年老有经验的非人类记者纷纷露出了“因吹斯汀”的表情，年轻的人类记者脸上写着“mmp”，心里想的也是“mmp”，就差没有嘴上说出来了。
　　What？大伙围绕那天的景象在网上盖的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更是有各种阴谋论甚至末日说、降临说被神棍们到处宣扬，结果现在你一点也不跟我提这个？我跟你讲，这是枉顾民众的知情权！
　　面对打着知情权旗号到处不要脸的记者，教皇冷漠地把让·维纳罗洛大公爵从一众枢机卿里推了出来。
　　让·面瘫脸·吓死个人·残暴的一比·维纳罗洛大公爵：“无可奉告。”
　　大公爵内心小人os：呵呵，我凭本事粉吾神，我凭本事瞒着你们，有本事来战啊！
　　由于消息灵通所以对于大公爵通常不对民众展露的残暴一面了解深刻的众记者们：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仿佛已经躺在案板上。
　　关门放出大公爵吓得记者们安静如鸡的教皇十分不要脸地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经过长达一百年的扯皮，人类的领导班子换了又换，现在我们终于下定决心啦！那个被你们赞美一天再嘲讽一天再赞美再嘲讽的引导者制度，被我们改革开放，推陈出新啦！由于是新政策当然要试运行，所以我们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引导者制度更新重启后选定的第一个“被引导者”，就是克索斯·光明！对哒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一出生就全球进入极昼整整三个月的小太阳！
　　莫斯利安·夹杂在一群枢机卿中的红衣主教·小太阳他爹·未来几十年内吾神的饲主·光明，这一刻，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化成空气。
　　_(:з」∠)_那样的话，他就不用迎接记者们疯狂的闪光灯了……啊，眼睛要瞎了。
　　面对一群具有灵敏商业嗅觉的记者的疯狂追问，教皇继续不要脸：什么？你想知道选定的引导者是谁？哎呀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把我怎么样啊【扭动】好吧先把刚才那段掐了，至于引导者吗……嗯嗯嗯，当然不可能是我们在座这些老头子啦【部分处于中年的枢机卿：……这教皇还是扔了吧】至于究竟是谁？哼唧唧，事先说明一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事件详情太过复杂了……什么？走后门镀金？不可能的！我们全体一致认可的引导者自然是最好的！她可是能把小维纳罗洛摁在地上摩擦的人！
　　记者们纷纷把摄像头和话筒转向据说被摁在地上摩擦了的官方公认教皇国战力第一人——让·维纳罗洛大公爵。
　　确实和吾神切磋并被摁在地上摩擦了的大公爵：双眼射出死光。
　　不作不死的记者们最终选择爱惜自己的生命，转过去开始为难小太阳他爹：自家儿砸的天赋都被官方认可到不惜摒弃纷争重启引导者制度的地步，身为爹爹有什么感想啊？
　　莫斯利安·光明红衣主教：……心情复杂。
　　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他现在很惶恐自己活不到儿子长大啊。

　　教皇国上层领导班子和记者们斗智斗勇的时候，那位搅乱了一滩浑水的神明大人此刻正在干什么呢？
　　——帝琉斯正呆在光明庄园的花园里，十分不要脸地和六岁的克索斯·光明抢小饼干吃。
　　早在记者发布会召开之前，教皇就已经秘密安排莫斯利安将帝琉斯带回自己位于斐格文郊区的私人庄园。虽说是位于郊区，但由于帕兰卡星球上四条干道的划分，从中央圣所到光明庄园的交通还是十分便捷通畅的。
　　开惯了战舰的帝琉斯对于教皇为自己定制的那辆黑色法夫纳有种莫名的好感，考过驾照之后就一直心痒痒的想开车，无奈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呆在中央圣所里，根本没有什么需要用到车的地方，于是再怎么想摆弄车都只能在心里憋着。既然是要去莫斯利安的私人庄园，自然是他本人来开车比较好。无奈的是之前维纳罗洛基本是带着下属把人硬生生从家门口劫来的，所以红衣主教自己的车也就丢在了庄园门口。
　　考虑到帝琉斯的存在和中央圣所的特殊性，他们也不能用滴滴打车在教皇国的最高办公机关里公然叫车，于是一直心痒难耐的帝琉斯可算是抓着了个机会，她兴高采烈地下载了最新版的导航系统，拖着莫斯利安就上了那辆已经归在她名下的黑色法夫纳。
　　无视以维纳罗洛为首的一众枢机卿那要杀人的眼神，能坐吾神亲自开的车，莫斯利安自己也是有点小激动——嗯，淡定淡定，不能坐立不安，要做一个冷静理智的粉丝，不能让爱豆觉得困扰。
　　天真的红衣主教并不知道帝琉斯的车技究竟有多么狂拽酷炫吊炸天。
　　等他上了车绑了安全带后发现帝琉斯一脚踩下油门之后那只脚就再也没从油门上离开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拥有一手狂暴车技的神明丝毫不顾乘客的坐车感受，一拉操纵杆就冲着最高的第四干道去了——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第四干道不限速不限道，飚起来最爽啊！
　　这一趟可怕的旅途我们就不详细描述了，反正最终结果是到站的时候修为早已突破法圣的红衣主教大人差一点连肾都给吐了出来，作为罪魁祸首的那位神明摆了一张茫然无辜脸，毫无人性地感叹说这辆车的限速委实是太低了点。
　　吐个不停的莫斯利安：……真是对不起啊，我作为区区一个凡人，实在是没办法欣赏您的车技啊。
　　红衣主教私下里揣摩了一下，觉得自家主神大概会和龙族那几个日常开自己上高速的家伙很有共同语言。
　　他们抵达光明庄园的时候是下午四点，莫斯利安两个儿子都已经放学回家，他媳妇芙莱雅·安芬-光明也是一位空间系法圣，目前在斐格文第一魔法院校担任导师，下午五点才下班回家，所以目前庄园里除了两个孩子外就只有管家和佣人们。
　　进了庄园大门之后莫斯利安就直接找来管家福克西，对他介绍了帝琉斯的对外身份——克索斯·光明未来的引导者。双方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可怜的红衣主教刚回到自己家里，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又被教皇召唤回去开记者发布会——按照教皇的说法，吾神的事情是教皇国的第一要务，自然要当先解决。
　　由于刚刚被帝琉斯酷炫的车技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腿肚子还在打哆嗦的红衣主教意志坚定地拒绝了管家用车接送的建议，仗着有执照自己开了道空间门，跑回中央圣所里去了。
　　庄园主人跑路，敬业的管家福克西先生去为日后要在这里生活的帝琉斯安排房间，突然就没有事干了的神明在庄园里到处晃悠，然后在花园里抓住了一只熊孩子——克索斯·光明。
　　那个看了就让人喜欢的孩子现在只有六岁，白白胖胖的，小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柔软的金发贴着白嫩的皮肤，在阳光下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他穿着一件蓝色的小马甲，里面是金丝锁边的白绸衬衫，下身套着蓝色的宽腿裤，蹬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整个人就像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
　　他坐在小椅子上晃着双腿，红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盯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一盘小饼干，吃的满脸都是饼干渣。
　　谁第一眼看见这个孩子都会喜欢他的，因为他是这样的可爱纯净，阳光都眷恋着他身上的气息，不愿离去。
　　帝琉斯看见克索斯的第一眼就想揍他。
　　除了那双玫瑰红的眼睛，他和年幼的诺蒂尔兰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目前她还没有拜访克索斯的母亲，在把对方的好感度刷上来以前，随便揍眼前这个小崽子只会让她这个“引导者”的身份变得很尴尬。
　　为了缓解心里的憋屈，帝琉斯抢走了克索斯面前的所有小饼干，并在对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把他们全部吃掉。
　　——哼，转世了又怎么样，你以前犯的那些熊，我全部都要熊回来！
　　……这样想着并行动的帝琉斯，年龄大概只有三岁，不能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