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虚空都把我当男神》未来的诗蔻蒂

16、第5章 引路之人Ⅰ

　　虽说帝琉斯是要去莫斯利安家里给孩子当保姆，但多数时候冷静理智听从民意的战神在这时候展现了她性格里霸道的那一面。刚从自家小儿子可怕身份里回过神来的莫斯利安一听自家主神要来自己家里待上几十年，顿时紧张的说话都磕磕巴巴——但即使如此，红衣主教依然用断断续续的语言坚定地表达了他不赞同的力场。
　　当然啦，他也只能口头上表达一下反对，毕竟帝琉斯的决定不是他能动摇的。
　　……不过说真的，要不是红衣主教现在被吓得同手同脚，他大概是要抱着帝琉斯的腿哭天喊地地拒绝这份天大的荣宠。
　　毕竟信仰、供奉一位神祗的神像是一个概念，把真神本人养在家里，就又是另一个概念了_(:з」∠)_要是让刚才出去的一溜枢机卿们知道这波操作，莫斯利安大概会横死在中央圣所里。
　　莫斯利安撒泼打滚的拒绝【莫斯利安·光明：……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换来的是被嫌他烦的帝琉斯亲手扔出盟誓殿堂，并被迫穿着一身红衣主教的暗红色衣袍在盟誓殿堂大门口罚站。中央圣所里几乎全部的建筑都是用北山出产的白石堆砌而成的，这种石料触感光滑莹润，外表洁白如玉，同时还具有极好的蕴养灵气功能，颇受法系建筑商和业主青睐。当然啦，价格也贵的要死。
　　中央圣所说是“所”，实际上这个宫殿群的占地面积堪比一个小城区，而这里大部分建筑都用白石打造，能够财大气粗地建造这样一片宫殿群，除了自建国之日起就一直在横征暴敛的教皇国外，大概就只有一直以“有钱任性”闻名世界的龙族和人鱼了。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强调一点( ╯▽╰)整个中央圣所【因为建筑材料的关系】非常之白，白到大太阳出来时宫殿群表面的反射光可以闪瞎人眼的那种白……白的丧心病狂。
　　所以在如此之白的背景衬托之下，一身暗红主教袍的莫斯利安·光明就显得异常显眼。
　　因为帕兰卡星球上只有一种主流宗教的缘故，中央圣所是全世界信徒的圣地。这片占地面积极大的宫殿群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建造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上。从山脚到山麓再到山顶，一万年前被初代教皇委任设计大任的龙族设计师全方位考察了这片山脉的地形地貌地势，全面结合这一处山体的特点，完全贴合山脉地设计了这片宫殿群——中央圣所仿佛是建造在一片正在起伏的海浪之上，站在山脚大门处的人抬头向上望，他会看见气势恢弘磅礴的宫殿群落一层层地向上生长，如向着天穹上方升腾的蒸汽，距离越是遥远，就越是模糊不清，但一定会将它的身影落入朝圣者的眼中。
　　位于这片浪涛巅峰的隐于宫殿之中的漆黑祭坛，位次上仅次于它的便是盟誓殿堂。
　　——暗红法袍的红衣主教伫立在遍布鬼神的大门之前，他的衣袍在高空的寒风之中猎猎飞舞，远远望去便如白纸上的一抹血色那样鲜艳……显眼。
　　要不是中央圣所中设有魔法禁制禁止窥探而且盟誓殿堂确实离得太远，现在随便来个人在山脚下以往，都会发现下任教皇的热门候选人莫斯利安·光明主教正在被罚站。
　　……毕竟他的衣服实在是太显眼了。
　　正在被罚站的红衣主教默默地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自己身上纸片一样单薄的衣服，站在山顶的寒风当中瑟瑟发抖，十分后悔自己当年考大学时图耍帅选了看起来更方便勾搭小姑娘的魔法派系，而不是威力小特效少更加实用的巫师系……虽然巫师实战弱鸡，挥舞小木棍的行为看上去更是蠢爆了，但他们好歹有个保暖咒啊！
　　再反观一下魔法系，不管元素咒法死灵精神空间塑能六大系听上去是多么的狂拽酷炫吊炸天，群攻魔法杀伤力是多么的丧心病狂，这些都不能弥补它们不能取暖这个缺点啊！元素派系的火属性法师或许还能搓个火球让自己舒服一点，然而莫斯利安·光明当年在大学里念的是见鬼的空间系……
　　对没错，就是那个导师一言不合就让挂科学员在半位面里假装自己是一颗小行星然后自转公转变轨循环的见鬼派系！每个空间系的肄业法师都能完美控制自己运行的速度，毕竟那么多年的伴星行星恒星彗星不是白当的_(:з」∠)_空间系肄业法师的就业率一直是全世界最高的，毕竟这年头人口一多开车的人就多，开车的一多就容易交通拥挤，一发生交通拥挤就总有那么几个人傻胆大的二逼仗着自己空间跳跃学得好随便开空间门传送，于是就需要技艺精湛的空间法师冲上去给这帮不带传送执照肆意妄为的家伙贴罚单_(:з」∠)_毕竟现在人口爆炸，传送到荒郊野岭什么的还好，要是正好赶上节假日，传送到景区什么的，逃票先不算，万一伤害无辜群众怎么办？把吃瓜群众卷进空间旋涡、传送错了从空中掉下来正好砸到人一类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实际上发生率还挺高。
　　每个空间法师生命中最爽的那个时刻就是潇洒地一开空间门，正好堵在那个无证开门的傻逼面前，然后一巴掌/一法杖把罚单糊在对方的熊脸上，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一转身溜之大吉……那滋味，真是太他妈的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据教皇国情报部门官方调查部门资料显示，有99%的被贴罚单的人最后选择念空间系，毕业后进入教皇国交通执法通勤部门工作，糊别人一脸罚单。
　　然而再怎么酷炫，都没法让因为年纪大了得了老寒腿的莫斯利安·光明给自己保个暖。
　　真是闻者心酸见者落泪的惨。
　　红衣主教默默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又默默地蹲在避风的位置上。
　　现在只能希望吾神和教皇大人快点把自己召唤回去了……
　　毕竟……
　　外面真的好冷啊QAQ

　　未来的光明教皇在高空寒风之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帝琉斯正和自家教皇一起缩在温暖明亮的室内【莫斯利安·光明：……这信仰我可能要坚持不下去了】，用大殿里那台不知道多久没换过的老古董电脑查资料。
　　在等待页面跳转的第81分钟，帝琉斯终于忍不住把鼠标和键盘一起摔在了地上，她真是受够这玩意儿的龟速了！
　　享受惯了亿兆宽带流量和虚空级秒速网络连接的战神根本无法忍受卡带的漫长折磨，要知道这是对时间的浪费，是对生命的奢侈挥霍！
　　她义愤填膺地对教皇表达了自己对这种挥霍生命行为的厌恶，转身掏出神界科技研究院特意给她配备的平板电脑，全然没注意教皇投向她背影的复杂目光。
　　身为一个永世长存的虚空神，帝琉斯是最有资格挥霍生命的几位存在之一。
　　同为神祗，星球神和宇宙神的生命都有限制——尽管那限制对人类来说也是无比漫长——当他们所归属的星球或宇宙走向灭亡时，星球神和宇宙神的生命也会随之步入终结。
　　但虚空神不同。虚空永恒，虚空不死，因而虚空神永恒，虚空神不死。
　　没有什么能真正毁灭一位虚空神，他们只会归于虚空，进入漫长的休眠。
　　即使是亿万年前死于战乱的爱之女神拉汶妮丝，她也并未真正死去——只要爱的本源仍存在于虚空当中，那么终有一日，她将以全新的面貌降生在这世上。
　　虽然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存在方式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帝琉斯——作为这样漫长而永恒的一位神祗，她居然义正辞严地对她的教皇说：
　　“——这是在浪费时间，挥霍生命。”
　　这是为什么呢？
　　年老的教皇注视着外表年轻的神祗纤细修长的背影，心情复杂而感伤。
　　——为何如此逼迫自己？
　　您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停下来休息，您本该比任何人都自由……战争之神，本该肆意妄为，厌倦了便停下来沉眠，精力充足了便站起来四处征伐、将剑与火遍洒世间……您当慵懒而肆意，矜贵而骄傲，而非如今这样，算计着每一分每一秒，雷厉而风行，恍如被恶鬼追逐的孩提。
　　谁把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雄变成了御座上沉默寡言的君王？
　　是谁……让您像陀螺一样疯狂地旋转，一刻也停不下来呢？
　　……请别让刀剑变成冠冕啊，吾神。
　　黑衣的神祗忽地转过头来，那头银白的长发如旗帜般在空中飘扬，倒映在教皇浑浊的眼底，溅起一片朦胧的金色微光。神祗银亮的双眼撇过她的教皇，清亮中性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你该换台电脑了，这台未免也太旧了，卡带卡的要死。”
　　神祗指了指那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又晃了晃自己自己手中的平板——样式和款型教皇都从未见过，他猜想这大概是神祗技术所制之物——用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冷漠的语调说：“别在那边游手好闲，快点过来帮忙想个方案出来——我可不想带孩子上街第一天就遭遇万人朝圣的场面。”
　　“是，吾神。”教皇习惯性地行了个礼，上前用那台破电脑调出种种公关方案……是挺卡的，等有时间找财政部换台新的吧。
　　他眼睛盯着亮光的屏幕，心里却还想着神的事。
　　无论如何，在这“短暂”停留的几十年里，让吾神放松一下吧。
　　——神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开过啊。

　　帝琉斯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能说教皇脑子里的思想太强烈了，漏出来的太多了。
　　她从未觉得自己忙碌——好吧，也可能是忙成习惯了反应不过来。
　　但是……要怎么说呢？
　　教皇不愧是教皇，人老成精，看人……不，看神看的很准。
　　她曾手持刀剑所向披靡，但如今她头戴冠冕，掌心里空空落落。
　　她确实曾经以刀剑和战场为唯一的存在要义，但是后来，她所愿见的战场染上了她所不愿见的人的血。她崩溃着交出了刀枪剑戟，命运将那些暴戾的武器融化，用滚烫的金属浇筑了她华美荣耀的冠冕。
　　帝琉斯慢慢地伸开右手五指，她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能隔着一层皮革将那里盯出花来。
　　——为你，所向披靡。
　　可是你们都不在了，我为谁拔剑，为谁扬起战旗？
　　为谁……所向披靡？

　　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曾与帝琉斯有过接触的人都说，战争冕下看起来严厉可怕，实际上却是极温柔的人。
　　不耍脾气，不摆架子，不像许多文明里的高位者，被长久以来的尊荣蒙蔽了眼睛，对所有人都颐指气使。
　　然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帝琉斯骨子里其实是极骄傲、自我、专横的一个人，她的傲慢比之命运都有过而无不及。追随者们归附于她的强大力量、严苛负责的精神与浅笑时的温柔，却不知道神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就像贵族的骄傲融入了他们的血脉，代代流传，永无止息。只是年幼的神将这份骄傲体现得淋漓尽致，而成熟的神明则懂得收敛锋芒，就像小孩子会趴在地上玩蚂蚁，而成年人匆匆而过，对脚下的微小世界不闻不问，任它风云起落，任它沉淀寂寞。
　　她不骄傲，只是因为她骄傲的时候他们尚未出生。
　　濒死之人更明白生命的可贵，失去过的人才明白，锋利的剑该收藏在剑鞘中。
　　洛维迦存在了亘古年岁，伊始时神明们尚还稚嫩，支撑起这方虚空之国的，是命运、战争，还有爱。
　　那时命运太冷酷，战争太骄傲，只有爱，以无限的温柔包容他们的一切缺点。
　　许多年后命运学会了用虚伪的温柔遮掩冷酷，战争学会了收敛锋芒，而爱已不在。
　　爱离开的时间太早，于是留存给命运和战争的仅有记忆。
　　而今时今日，命运沉默，战争——已然静寂。

　　猩红的回忆在脑海中闪现，旧日的誓词重新掠过脑海，帝琉斯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转移回现实世界。
　　“刀剑和冠冕……”她轻声呢喃，攥紧了手指。
　　——为谁，融了冠冕，重铸刀剑？
　　战争之神挣扎于思想的时刻，在遥远的神界，虚空的彼方，与她拥有同样面貌的男人，正面对着持枪浅笑的命运之神，沉默地伸出右手，虚空中漂浮的战舰残骸融化为漆黑的洪流，在他掌中凝聚成昔日之剑的模样。
　　“又一个赝品。”命运之神伫立在虚空当中，之前阻拦静寂之主的舰队都被毁灭殆尽，此刻这片空间里到处都漂浮着战舰残骸，可谓是满地狼藉。
　　静寂之主一声不吭，只是扬起手，挥剑。
　　那一刻，周遭的宇宙尖叫着逼退，永恒沉静的虚空之中奔涌起狂暴的洪流，他撕开数个宇宙自我保护的外衣，满溢的灵魂之流裹挟着亿万记忆的宿命，尖叫着冲向黑发的命运之神！
　　以此诸界万灵之命魂，硬撼主宰命运之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