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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诡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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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爱德华朦胧中拣回意识,只感嘴唇火炽般的疼。
安维道:你总算是醒了,否则又要有的烦了。爱德华发现自己躺在少爷的床上,道了谢,又问咬伤自己的是甚么蛇,毒应怎么解。安维给了个白眼,说是自己能活着便是很好,管甚多做甚么。爱德华答:以免任何其他人受伤了再束手无策。
安维但觉奇怪,他人死活与其何干,但还是说了:“这叫竹叶青,毒性不很强,否则地狱之门早就向你敞开,召唤你了。”
爱德华继续发问:“那……能告诉我这毒怎么解么?”
安维也老实的回答:“如果有药的话可以直接解毒,但我手边没有,这次用的便只是最原始的那种。”看爱德华一脸疑惑,便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爱德华吃惊的瞪大眼,心想自己的初吻便这么毁了。他的表情在安维眼里满腹委屈懊丧,安维很是不满大嚷,这是我的初吻,你有甚么好生气!救了你一命还没向你发火,居然摆出臭脸!
爱德华无奈撇撇嘴说对不起谢谢,乱七八糟的大堆。
那天晚上云不重,月半露,金色的月光和爱德华散在肩上的金发交融在一起,安维突然觉得爱德华又羞又窘又不甘的样子更是可爱。
是夜,爱德华回到自己的房间一直看着星空发愣。
手指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唇,居然意外的有些遗憾,当时自己一直昏迷,没有任何记忆感觉。
再后来他经常在夜里做个奇怪的梦,梦境里安维少爷墨绿色的头发全都成了下垂,但舞动的墨绿色的蛇,活像拉直头发的美杜莎。然后安维总是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抚摩着头发蛇,或者应说作蛇头发,赧着脸问道:“你看我可爱么?”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爱德华总是惊坐起,寒毛倒竖全身冷汗。
躺在身边的他的弟弟也被搅的不得安宁,但好脾气的艾尔方斯从来没有介意过,总是关切的问:“哥哥,你没事吧?哥哥又做噩梦了?别紧张,梦而已。哥哥我帮你擦擦汗。哥哥我帮你去倒杯水,你等等。”之类的。
爱德华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弟弟的身影唏嘘不已。只感自己真是幸福,上帝给他一个好弟弟。虽然他不相信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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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打小送养在外的,有半途提前回家的,于是也便有自幼在英格兰长大的——排行第六的瞬。
西索,基拉,艾洛回到庄园的第二天,公爵把现有的孩子们召集到宴会堂一起享用丰美的家庭聚餐,为正在庄园的孩子们闹腾闹腾。
穹顶上挂着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周围绘着米开朗基罗的创世纪。基拉受着大和的尊卑礼仪训诫长大,觉得赤身裸体的画自己着实还接受不住,因看过了英国文化著作,知道在英国也无可厚非,便不怎么抬头。又感叹还好自己在书上目练过餐桌礼仪,否则定当颜面尽失。彩色的拼接玻璃窗嵌在沉重的黑色铁铸框子里,蜿蜒曼妙的图腾式的图案让西索忆起了在也纳去过的教堂,和吉卜塞旅人手中的塔罗牌。长方形的樱桃木曲腿桌子上铺了烫金桌布,桌子中央摆了一大盆卡撒布兰卡,站在一边的霍恩海姆管家的大儿子突然惦念起了早逝的母亲,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公爵心情似乎很不错,让霍恩海姆和他的两个孩子一起坐下用餐。管家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公爵说有甚么不敢。我今天高兴,你不准扫兴。艾尔里克一家按着自主座由近及远,由右及左的顺序依次坐下。仆人随即添上刻花金作的盘子刀叉,剃透的水晶酒杯。
霍恩海姆连连点头称谢。爱德华坐到了艾洛少爷的旁边,安维隔着艾洛拼命给他抛媚眼。爱德华用眼神说你注意点形象,不要引起公爵怀疑,安维用眼神回答你怕甚么有我给你撑腰。爱德华不再搭理他低头盯着盘里食物。艾尔方斯兴高采烈坐到父亲身边隔着父亲冲瞬傻笑。他和瞬的脾气很像,除了亲人,在这个庄园里他最喜欢的就是瞬,不过他对每个人都很温和循礼,并也是真心的待着。瞬也点头回以莞尔。
基拉少爷笑着说:“我居然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父亲,她叫甚么名字?她可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在场的人除了西索在等答案,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安维最先反应过来,笑的前仰后合,提着一口好不容易憋住的气道:“爱德华,你输了吧!”
爱德华硬忍住笑想愿赌服输,今晚可没的休息了。自己真不应该答应打这个赌,活该。
基拉看向瞬,刹时瞬的脸红的像田里熟透的番茄,尴尬的抬了抬嘴角道:“我叫瞬,不是女子。”
最后四个字低的紧挨着他的发问者基拉,都没有听见。
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不知如何接话。
霍恩海姆笑笑打破僵局:“瞬是六少爷。”
西索和基拉一起很有默契的喷出刚咽到喉咙口的红酒。
基拉拿过瞬递上手帕轻按嘴角,道了几句寒暄的话打哈哈。
西索暗自庆幸基拉先一步发问,否则此刻尴尬就轮得的是自己了。
公爵看着桌上的风云变幻只是微笑,看起来格外慈祥。瞬寻思着自己的父亲真是和善,没有一般贵族家园刻板的繁文缛节。若是在其他贵族庄园,兄弟们的作为肯定将没得好果子吃。真不明白父亲那么温和平易,为甚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想方设法的为难他,害他。
从头到底处变不惊的惟有艾洛。他自始至终都在用叉子叉着吃面前的食物,也不切开也不说话。左手紧按着腿上的背包没有半刻松懈。仿佛眼前的人物,对话,颜色在他眼中尽是虚无。眸子中空洞的容不得任何其他。
全厅的人都意识到艾洛的怪异,但见公爵熟视无睹,自己也便不得说甚么。
一家的人在看似温馨和睦的欢娱气氛中冗长的进行,翻浊的结束。刚到的人们愣没窥出通过一顿饭的功夫,彼此有个半分感情的增叠,仅是公爵直道方是相见便可融洽到此地步,这让他很是欣慰。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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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公爵回了自己的寝房看书,西索又在房间里垒着纸牌,基拉独自在一个小花园里转悠,安维和爱德华呆在房里没人知道他们在做甚么,美丽的瞬少爷在各个小花园里四处张望。
见基拉坐在棵老榉树上百无聊赖的耷拉着腿,就问他有没见着艾洛。基拉摇头说没,瞬道了声谢继续寻找。基拉但觉奇怪得紧,他找那个怪家伙作甚么,但自己现在有更要紧的事也无暇顾及其他。
终在月至当空之时,瞬在一个僻处的葡萄藤架上找到了艾洛。他紧抱着背包,双目望向无限遥远的星空,看不出任何情绪。
瞬轻松的蹦跳上石筑的藤架坐到艾洛旁边,见艾洛没有排斥便试着凑了凑近。
瞬柔声问道:“艾洛,这么晚了你不睡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么?……爱尔兰有意思么?”
前两个问题,艾洛的反映是你是空气我看不到你,当问到爱尔兰时艾洛舒朗的目光嗖得从几万光年之外收回,犀利的盯住瞬,眼里全是警戒。瞬惊了一惊,没料想艾洛会如此厌恶提及爱尔兰。他只得干笑了几声,从背后拿出一个布缝的小熊道:“艾洛,送给你,哥哥昨晚自己缝的。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还算可爱吧。”
艾洛急速的瞟了眼瞬和他手中的玩偶,一把抓过绒布小熊纵身跃下葡萄藤架,空留瞬把无数疑问抛给 辽阔无垠的暗夜。
艾洛锁了门,紧缩在床角,一手握着绒布小熊的腿,一手拿着一个简易的甚至有些破旧的桃木相框,框子里是张发了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身着辨不清颜色的蕾丝小礼服,笑的明媚优雅,像山谷里绽放的幽兰,安静的让人不忍碰触。
艾洛的目光锁紧着照片,看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可他已经再度陷进痛苦的回忆里。那个缠绕着他,抓着他不放,使得他紧促的性情大异的回忆。自然,他自己也在用力的记着,生怕有半分的模糊半分的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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