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影重重》影の枯

5、第四章 等候与愤恨

　　四

　　话说基拉少爷在的应答了瞬后，继续在花园里呆呆待着。确定整个庄园被吞进深黑里，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熟睡，这地当下应是人际罕至，小幅度的环视一周后，对着面前的空气寥寥的道：“没人了，出来吧。”
　　于是便听得草丛中轻促一丝的响动，一个体态削瘦的少年跃然立到夜神月的面前，一开口便是当地人都听不懂的语言。

　　“嘿嘿。夜神月你果然聪明啊，早就知道我已经到了，来这里特地等我？”少年涎着脸几声干笑着凑近夜神月。
　　月无不厌恶的退了一步，出言讽刺道：“没想到龙崎你还真是速度，我到了第二天你也便追得这般紧，和甚么甚么动物的习性还真是类似。这里不比扶桑，你当心点被别人看见，若我和扶桑的人还有来往，定会教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叫龙崎的少年也不生气，依然嬉皮笑脸的道：“对啊，我和狗是很像，喜欢追自己的尾巴。”
　　月脸色一沉，眼看抬手便要打去，又思着惊动到其他人事情定会严重，只得迫着自己冷静，收回举到半中的手道：“在扶桑的时候你便未可赢我，你认为到了英国便有得转机么？”
　　龙崎知道他的弦外之音，便到：“放心，定不会给你添上麻烦，我仅是想和你比试，又不是大老远专程来作乱的。”
　　夜神月冷哼一声：“你这么随随便便的走动怎的不添乱？夜里你要待在哪？”
　　龙崎露出一个坏笑，右手拇指按在嘴唇上做思考状：“哦，你原来是在担心我啊。”
　　“就凭你？我可担待不起……”月低吼到一半嘴被龙崎捂住，连同整个人伏倒在地，龙崎把身体和声音都压的极低：“有人。”
　　龙崎口里的热气直直的扑到月的脸上，他的脖子根开始潮热，立刻扭过头去。见地极远处一个身影飞速闪过，倚着直觉判断，他知是艾洛。虽不情愿他还是把脸别向一边，盯着落落的天空称了声谢。
　　身影消失了已一会，龙崎仍然压着月没有起来的意思，月只觉下身有丝异感，忙推了推身上的人。
　　龙崎有些遗憾的站起了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草屑小声道：“你们家还真是藏龙卧虎。”
　　夜神月的脸色突的阴沉下来：“这里不是我家，我家在扶桑奈良县。”
　　“好好好，是我口误，对你不住。那你说该怎的安置我？”龙崎知道自己失言忙转移话题。
　　月眼珠一轮，道：“只要你肯帮我，我让你住我房间，待你学会了英文，再给你弄个身份名正言顺的住到这里。仅是此地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我们马上回扶桑，定会一心一意和你来一场公平较量。”
　　龙崎应允。
　　忽然月思索着他为甚么不回扶桑等着呢？已然承诺会回去，自己未曾对其食过言，莫是仍旧不放心。刚想发问，龙崎却是催着快进他房间，以免在外节外生枝。
　　月忽然又觉得艾洛离他们那么远，有甚么必要躺倒么……龙崎果然十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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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洛的痛苦是由于他的母亲……那个美妍脱俗的女子。
　　艾洛的母亲是阿尔斯兰南爵的女儿爱丽西娅，因是和下人私通所生，虽顶着南爵之女的名号但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当她嫁给布利德公爵后以为终是逃离了虎穴,却不想掉进了一个更龌龊的火坑。
　　之前虽谈不上幸福但亦算平静，但当她诞下艾洛后，才五个月艾洛就被送到爱尔兰，无论她如何哭求公爵都不允许她去看艾洛。思子心切的她伪造了马车坠崖的假象，偷偷渡到了爱尔兰，经过三年的努力终是找到了四岁的艾洛，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爱丽西娅只得对艾洛的养父母——一对朴实的农民老夫妇道出了实情。老夫妻同情其悲戚的遭遇，母子终得以团聚。对外爱丽西娅是老夫妻远方的漂亮表妹，实则是艾洛的美丽母亲，四口人日子虽是清贫但也其乐融融，可好景总不会长。
　　艾洛八岁那年某个夏日的下午，风和日丽，因是住在迎风的山坡上，空气湿润，和着阵阵花馥。
　　爱丽西娅倚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艾洛柔软的火红头发轻声哼歌，他俯在母亲的腿上半寐半醒，迷蒙中他听得母亲清丽冲雅的嗓音娓娓唱着：
　　“漫山坡的花儿都数开了，
　　红的黄的紫的粉的，
　　还有几朵是纯蓝色的。
　　美丽的蝴蝶停在花上休息，
　　漂亮的露西坐在树下小憩。
　　叶子落在她的裙子，
　　她没有醒，
　　鸟儿停在她的帽子，
　　她没有醒，
　　杰克喊着我的姑娘你在哪里，
　　露西就睁开了眼睛。”
　　艾洛缓缓抬起头，双目明净的一如当时的天空，问道：“妈妈你喜欢花么？我给你采些来吧。”
　　爱丽西娅的眼神透着温柔怜惜，轻轻点了点头。
　　艾洛兴高采烈的蹦跳出了房门，去山上去采花。没想未太远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响，转眼整个木房沐进火海。艾洛也被热浪推到老远昏死过去。
　　当他醒转后，养父母告知他母亲已经死了，房子也烧光了，只找到一个微焦的相框和照片。
　　艾洛的眉毛被焰端烫尽，头发也烤焦，村子里的孩子见了没有眉毛的艾洛都害怕不已。更有甚者，竟从远处向他扔石子，口中嚷骂着怪物妖孽灾星云云。也是从火灾醒来后，他便不再闭眼睡觉，只是当时无人知晓。终在一天深夜，艾洛亲耳听得新建的隔壁房间，养父母正窃窃私语接到公爵命令下手制造爆炸的全过程有无破绽，会否引起艾洛的怀疑。四年后艾洛也接到了公爵的信笺。
　　艾洛离开小村子的第二天，老夫妻尸体被人发现，是因嘴里鼻子里灌满了沙子窒息死亡。

　　照片里的母亲和瞬的容貌极其相似，仅管颜色只剩陈旧的黄，但艾洛清楚的知道母亲和自己，和瞬，都拥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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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看着夜神月独自拥有整层石砖房间，龙崎想到自己虽是将军手下显赫的大名子嗣，住的却仍是竹木房子，感叹道夜神月的房间还真壮观。月答道这仅是暂住的地方，大小也只是一时半刻的事。
　　“首先，你先得确定一个名字，一个英文名。”说着月拿出一本英文字典，道“你在里面依着直觉拣一个。”
　　龙崎看着忽而弯曲忽而笔直的符号觉得一头雾水，随便指着一个字母说：“就这个。”
　　月一看是“L”，道：“为甚么是这个？这只是一个字母。”顿了顿又道：“就像我们的五十音符，单独的没有多大意思，仅是一个符号。你明白不？”
　　龙崎点着头道：“反正名字本来便仅是一个符号，而且其他的写起来都不甚繁杂。”他指着“S”道虽是一笔但，扭来扭去的，又指着“X”道虽是直线但，得分作两笔写，更是麻烦，哪有“L”爽快。月连忙作了个暂停的手势，丢了句反正是你的名字，我无所谓，不过基于你自己起名字的水平，姓氏我便自己做主，给你定了，叫“布郎”。龙崎翻了个白眼道，本来便应是你来起。
　　龙崎方才盯着字典，伸着指头，东指西指的天真模样，让月想到了刚刚开始学说话认字的孩提。嘴角荡漾开一个微笑。
　　龙崎忽似想到了甚么，好奇的问道：“夜神月，那你的英文名叫作甚么？”
　　夜神月双眼发红，道：“基拉。”
　　龙崎又问：“那个是甚么意思？”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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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洛到了庄园第一次开口是在之后的一天，也便是抵达庄园的第三天。

　　在英国提琴钢琴等被视为高雅生活品位的象征，通晓器乐也是贵族公子小姐津津乐道引以为豪的技能。若是在社交场合展示一番，定会引得喝彩无数。瞬打小便在英格兰土生土长，接受的是最正式的英国贵族式系统教育，知书达礼，从容绅士，贵气非凡。小提琴正是瞬所精通的乐器中的一类。每天下午如果空闲，瞬必会练琴以度。
　　艾洛看到瞬一个人静静在琴房里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的穿出房间，他没有敲门便走了进去。递给他一个放着一张照片的相框和前一天送给自己的绒布小熊道：“把这个缝进去。”没有只言片语的多余。
　　瞬一时错愕，沉默不语的艾洛竟主动同自己说话了，虽是语气与礼貌二字无关，他也并不介怀。等他寻回思考的时候，艾洛已愀然经出了房门。瞬发现照片里的女子美的让他无法呼吸，且……面容眉眼都似曾相识。不管如何，瞬依然很是欣慰的找来针线剪子，认真的拆拆缝缝。
　　艾洛从头至尾出了房，便一直趴在底楼的房檐上，倒悬着向里张望瞬的一举一动。如血倾泻的夕阳下，瞬缝补的样子简直和母亲一模一样。艾洛赫然发现，有生以来，眼睛第一次发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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