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影重重》影の枯

3、第二章 天生是杀手

　　二

　　艾洛是布利德公爵的夭子。打小生活在爱尔兰，也是离公爵最为相近的地方。仅仅一湾之遥。
　　罗伊替公爵点燃了烟斗继续道：“他没有坐马车，是跟在马车后面自己步行过来的。”
　　公爵缓缓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哦？这么有趣。”
　　一个火红头发约莫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抱着从背上卸下来的背包，一瞬不瞬的盯着公爵莫不作声。青绿色眼睛嵌在浓黑的眼圈里，在夜幕下像某种凶猛的幼兽的眼，竟带着几分好似天生的嗜血的凛冽，闪着幽荧的绿光。
　　公爵伸出苍老青筋突兀的手，正欲抚摸艾洛少爷的脸颊，艾洛后退几步避开，仍是没说话。
　　公爵微微不悦：“让霍恩海姆领他到自己房间去。”
　　“是。老爷。”罗伊点头离开。
　　峨尔，走来一个金色头发的中年男子，温和的道：“艾洛少爷，请跟我来。”说着想要接过其手中的布包，艾洛又是后退几步，谨慎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人。
　　霍恩海姆尴尬的笑笑，说自己仅是想替少爷拿包，但艾洛仍绷紧着脸，并不领情。霍恩海姆收回手，示意艾洛少爷跟着自己。
　　罗伊道：“艾洛少爷连续走了十三天，自从爱尔兰坐船到了乌斯本港口，遇到了接应的德利克后便开始步行，本是可以更早到，但他坚持不肯坐车。且……晚上从未睡过，也不让车夫停个片刻休息，我们只得不断更换车夫和马匹。据当时去爱尔兰先行探询艾洛少爷的富罗得称，艾洛少爷从来不入睡，夜里也只是或躺或坐在床上，彻夜不阖眼。”
　　公爵摆摆手示意罗伊退下。
　　布利德公爵继续闭着眼，吐了几个烟圈，慢慢摇晃。低声自语：“我的孩子们啊，庄园要开始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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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利德公爵的绝大多数的子女们，陆续从各地回至凯亚庄园。
　　他们绝多部分偕在出生一年内被送往欧洲各处，学习径庭的民族的知识文化生存技巧技巧。到了特定的时机便被昭回公爵身边，准确说是召集在一起，开始执行公爵赋予的任务与成为帕斯卡家族的骄傲努力竞争。
　　布利德公爵坚持认为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背景，造就出不同的人才，帕斯卡应该是集合了世界的优秀家族。
　　公爵一共有七个儿子，两个女儿。公爵娶过五位女子，无一不是身家显赫美艳冠绝，她们却没有例外的先后香消玉陨。车祸，难产，坠河溺水，失足坠崖，畸病不治……
　　关于夫人们的死因众说纷纭，但最终都成了认定的上述结果。时间一久也是不了了之。有些胆小的仆人害怕冤魂不散，纷纷请辞。公爵都派管家善意挽留，如仍坚持，也都发给一笔充裕的款项回家慰亲，决不亏待。回老家的仆人们咸在回程中离奇死亡，警方调查从未有过进展，更甭说是结果。捉摸不透的怪异是死者身上的财务，包括公爵给发的金子未曾少过半分。这些无头公案相继为帕斯卡家族凭添神秘诡异的色彩。从此没人再敢提出离职的请求，到是仍有家庭因贫穷，陆续把孩子送来帕斯卡家的庄园工厂等处干活。因这里高于外界三倍的打工报酬，实难让连面包都买不起的人抵住，更何况公爵也是以慈祥，待人和善闻名。
　　但帕斯卡家的真实生活因着离开的人没有存活，故没有一个外人知道。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细碎流播。

　　譬如此时：
　　皓月高悬，空气舒朗。树丛之下，细闻窃窃声。
　　“郄希撒，你见过四公子，就是夜神月少爷，长的真是漂亮。”芙蕾拉陶醉道。
　　“嘘。要死了你！”郄希撒立刻用食指抵住唇紧声道，“四公子不是刚到庄园公爵就给了他新名字么。说是在扶桑要符合当地的情况，寄养在夜神家就姓了夜神，回庄园后不是就吩咐我们称四公子为基拉少爷么！”
　　芙蕾拉屈了屈身子捂住嘴道：“哎呀呀，我的上帝！都忘了。约瑟夫告诉我这个名字我就记住了。还好现在是晚上，没人听见。”
　　“我不是人么？”声音从空气中飘渺而来，女仆们环顾没见人影，猜测着又是怨灵作祟。低声道：“这庄园的不干净的东西真多……”“就是呀，怪吓人的。”“不知阁下是哪位，我们可没有做过对不住人的事，您别害我们啊。”“您放过我们，我们给您的墓碑送花去。”“是是是。”
　　树上的人见了她们害怕的样子，玩兴不减：“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送花，送甚么花，准备送到哪里？”
　　“这这……”女仆们面对咄咄逼人，支支唔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树上的人看她们笨笨拙拙又突的没了兴趣，几个跳跃离开。

　　半晌后。
　　“不对，芙蕾拉，那个声音不是说‘我不是人么？’你说幽灵会这么讲自己么？”见许久周围没有动静，想必说话的东西已经离去，郄希撒壮了壮胆道。
　　“这到是，管他呢，该来的躲不掉。我们休息去吧。” 芙蕾拉没甚么脑子，别人说甚么是甚么。

　　大部分公爵的孩子都在最近陆续回至庄园，也有比他们早不少时岁便到的。就如方回到房间的五少爷。
　　五少爷安维坐在窗槛上想女仆们愚笨；霍恩海姆一家又不知哪去了，四处都找不到爱德华那小子；拉斯特也还没有回来；瞬也不知在忙甚么，不理自己。这里果然是无趣。那个死老头子甚么时候会布置任务。太容易下手的可没兴趣。
　　他拉开满是刀子抽屉，取出一把刀柄上镂刻着咬尾蛇图鞍的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散发着绰绰寒光，安维自言自语叹道：“无聊啊。”

　　安维被送到德国学习格斗。他的格斗天赋、矫健身手和浑然天成的技术被教他的老师赞叹不已，直呼上天赐予的是个天才。
　　在一次他同老师的争吵后，人们在老师的卧室里发现了他和妻子和其两个孩子的尸体，都是一刀封喉，下手准确狠毒。曾有警察怀疑过安维，但根本找不到直接间接的证据，此案和帕斯卡家族所有的案件一样成了悬。也就是在发生那次事件后，安维被提前接到凯亚庄园生活。

　　安维少爷除了收藏刀具之外的最大爱好便是养蛇。他的侧房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缸，每个缸里都有一到数条不等的蛇。蝮蛇，眼镜蛇，大奎蛇，竹叶青，珊瑚蛇，银环蛇云云，有些是从德国一起带回来的，有些是在当地搜罗的。布利德公爵对此竟也装聋作哑，美其名曰适当的爱好应容培养。仆人们无敢抗议亦无敢打扫，因着先后进出其房间的都非死即伤，自此五少爷的房间清洁遂成整个庄园死角。尽管安维也会自己清理，但终是被伺候贯了的，效甚微。公爵只得发令谁愿打扫五少爷的房间，便给予十倍的工钱。于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管家的大儿子主动提出，愿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

　　爱德华第一次进房间时门洞开着，屋主却不在。传闻到处是蛇的房间那天出奇的安静，没有传言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其实那些蛇都极有灵性，没有安维少爷的命令素来都只是栖居在侧房内，从不随便外出。）可当他打开侧房时还是冷不丁的被一条碧绿的细蛇迎面咬上嘴唇，当即不醒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