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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疑雾重重 ...

  •   赵尘自是瞧见惠净望向自己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那史弥远可曾活着?”那道人道:“那奸贼前些年便是死了。”赵尘又问:“那李全可是活着?”那道人答道:“那李全竟投奔金兵,也是死于我宋军手下了。”赵尘道:“如此讲来,那仇人皆已身死,这仇便是不用报了。”那道人道:“还有一人仍活在世上,怎能说是大仇已报。”
      赵尘时久未语,倒是静心耐不住性子,问道:“还有谁活着?”赵尘却道:“日后再讲罢,我们进来了许久,再不出去怕是要教人起疑,先回去罢,便也不急在这一时。”言罢望向惠净,惠净自是瞧见赵尘的目光,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这室中也辨不得时辰,咱们折腾了这么久,许是要过了晚饭的时间了,尘儿说的对,也不急在这一时间。”那道人又要再说,却听赵尘又道:“道长便从这通往后山的甬道出去罢!如是与我们一同,教人瞧见,自是不好说些个什么,只得委屈道长了。”也不待那道人再言,便取了烛火,径直向外走去。
      那道人望向赵尘背影,叹道:“此子果真是胜殿下百倍。”
      待三人从密室出来,便见天已是暗了下来。赵尘将烛台放在桌上,道:“静心,你快些去吃些个晚饭吧!我瞧着后山那里的白莲花又要开了,明日我与你再去一次。”过了良久也未见静心回话,转身就见着静心瞧着烛火出神,并未在意自己所讲,便是走到静心身侧,轻拍了下静心的肩膀,说道:“你也莫要多想了,你不是还曾安慰与我,莫不要为死了的人受苦不是?明日我带你去后山瞧瞧,散散心,这心情兴许便是好了。”静心这才回神,瞧了眼赵尘,道:“你为何不叫那道士讲下去?”赵尘道:“这事情用不得外人讲与你听,若是果真想知晓,问你师父便是了。”
      惠净说道:“此事我自会告知于你,也不是一两句便讲的清楚明白,你先去吃些饭罢,莫要误了时辰,晚些时候到我这里喊饿。”静心自是知晓惠净的脾气秉性,听她此言便知今日她不会再讲此事,当下只得称了声“是”,出门向食堂走去。
      惠净见静心离开,开口道:“尘儿想问何事?”赵尘笑道:“果真是瞒不过母亲法眼,不急,在里面呆了这么些个时辰,早就有些渴了,我先与母亲奉茶。”赵尘一旁说着,一旁给惠净与自己各倒了杯茶,接连喝了两杯,这才开口道:“母亲可知这道长的来历?”惠净道:“我于江湖事是半分也不知晓,这道长是何来历我自是不知。”赵尘又是给自己添了杯水,说道:“这道长是如何寻来的,母亲应该知晓吧?”惠净沉吟良久,说道:“这道长说是潘壬的朋友,受潘壬之托来相救你我。”赵尘道:“这道长为这朋友的一声嘱托弃道,护你我母子十多年也委实有些讲不通。”惠净说道:“这江湖中人将义气诺言看的尤为重要,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赵尘闻言思量甚久,抬头瞧了惠净一眼,只一眼,便叫惠净心神一凛,问道:“尘儿怎得如此看我,是我讲错了些什么?”赵尘微微一笑,道:“尘儿觉得母亲讲的甚是有理,这天色也不早了,母亲也快吃些晚饭罢,尘儿也饿了,便先回去了。”惠净点了点头,又是叮嘱了几句,才将赵尘送至门口,目送赵尘离去。
      赵尘走出院子,此时众人方吃过晚饭,正是晚课的时间,是以行人甚少。赵尘停下脚步,环顾了番四周,见四下无人,便运起轻功向禅房奔去。古墓派轻功本就了得,此时赵尘又是万般小心,屏气凝神,是以这一路而来,竟是没有一点动静。赵尘这时便是万般庆幸自己今日穿了件青灰色的袍子,若是平日那般身着白衣,便是轻功再高,也难免叫人瞧见。赵尘去而复返,果见这禅房之外立着个守门的尼姑。
      这尼姑神情警惕,见她身体挺直,站立门外的姿势便知是个练家子。赵尘不敢托大,只得从脚下捡了块石子,运上劲力,向这尼姑扔去。古墓派轻功暗器天下了得,赵尘自幼习武,这认穴之准倒也是没有几人及的上。这小尼姑只听破空之声,还未反应,这石子便是精准的打在昏睡穴上,一声未哼便要倒了下来。赵尘赶忙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轻敲房门,道:“师太,你可是在禅房里?”
      许久未见有人答应,便推开房门,向里面瞧去,见禅房果真无人,这才将怀中尼姑抱了进来,安置在座椅之上,长揖道:“小师傅,赵尘这番得罪了。”便循着先前的机关进了密室。赵尘轻功了得,即是在这回廊之中也是动静极小。赵尘于暗中视物如常,不多时便寻到的密室,只见密室之门紧闭,却还是能听到些声响,赵尘忙将耳朵贴于石门之上,凝神细听,这密室中便是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赵尘一听之下便已是知晓,这二人便是惠净与那青衣道人。
      这惠净哪知赵尘会去而复返,见赵尘走出院子便叫来静空守在禅房门前,莫要叫别人进来,便回到这密室之中,果见那青衣道人还在密室等待。青衣道人见惠净走来赶忙上前行礼,说道:“看来少主对我是疑虑颇深。”惠净说道:“他未曾见过你,有些个疑虑也是正常,如此也总好过他父亲那般心机甚少。”那道人道:“心机深些自是好的,若是当年济王殿下也能像少主这般,这江山何至于落在他人手中。”惠净闻言,瞧向画像,长叹道:“潘壬,莫要再说当年了,当年天真的何止王爷一人,便是你我也是愚笨的可笑。”
      那青衣道人便是潘壬,湖州之变失败后受朝廷追捕,只得假死脱身,易了容貌,换了身份,藏匿在这桃花庵中。潘壬听闻此言,也是一叹,说道:“潘壬自知罪孽深重,若不是潘壬轻信李全那狗贼的话,怎会累得济王殿下丧命,少主漂泊江湖。潘壬只求能见着大仇得报,我大宋百姓安居,便是死也无憾了。”惠净道:“你也莫要自责,有那般教训也是好的。王爷那般性子,便是得了皇位也不见得会做个好皇帝。这宋朝江山内忧外患,王爷志大才疏,便是做了皇帝只怕也处理不来。”
      潘壬说道:“王妃莫要忧心,我见少主行事果断,礼节有度,必能救我大宋于水火之中。”惠净道:“你便也是瞧出来了罢,这孩子无欲无求,莫说这大宋江山,便是叫他只报这杀父之仇,只怕也是万般不愿。”潘壬点了点头,道:“这我也是瞧出来了些,只怕是这些年少主在江湖漂泊,少了些教导,王妃只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兴许少主便会应了。”惠净道:“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盼他能心中怀着天下黎民,尽这孝义之心。”
      赵尘却是无心再听下去,依着原路回到禅房。瞧了眼禅房外无人,抱了静空走出禅房,又小心的将房门关好。这才解开了静空的穴道,轻摇着静空的身子,说道:“小师傅,你这是怎么了,莫要吓我。”静空幽幽醒转,便见着自己被赵尘抱在怀中,登时大羞,赶忙睁开赵尘怀抱。赵尘见她这般别扭模样,暗笑道:“小尼姑怎得如此的不禁羞。”面上却道:“我方才刚刚走到这里,便见你要晕倒在地,你可是有什么事情?”静空这才忆起自己似是听见什么声响,再醒来便是在赵尘怀里了,想到这里又是大羞,却仍是记得瞧了眼禅房,问道:“施主可曾见过有人来过?”赵尘道:“你一晕倒我便过来了,并未见什么人过来。”
      静空这才放心,瞧了眼赵尘,又问道:“施主怎得到此处来?”赵尘道:“我方才离去,本是要去吃些晚饭的,路上有一事想问惠净师太,便又折返回来,便见你似是要晕倒在地,这才过来相扶,倒是赵尘失礼了。”静心听赵尘此言,向赵尘一揖,道:“是静空要多谢施主相救。”赵尘道:“不妨事的,举手之劳罢了,小师傅莫要怪赵尘无礼便是好了。”静空道:“施主言重了”赵尘道:“惠净师太可是在里面?”静空瞧了眼禅房道:“师父在里面参禅,不许别人相扰,若是有急事,我替施主通报一声便是。”赵尘摇头道:“也不是甚么要紧的事情,这天色也是不早了,我此时进去也是不方便,我明日再来罢!”静空向赵尘作揖道:“那施主慢走。”赵尘回礼,笑道:“小师傅也早些休息,莫要再晕了,下回我就不一定能瞧见扶住你了。”静心又是大羞,待赵尘走远后才“啐”了一声,摸着滚烫的脸自语道:“难怪静心老叫他登徒子,这般的不正经。”
      第二日一早,赵尘吃过早饭便寻到静心,道:“今日时间尚早,我们快些去后山罢!”静心却道:“这无缘无故去后山作甚?”赵尘听她此言便知她昨日烦心,未曾听他说话,说道:“我那日害你采不到药材,心里内疚的很,昨日见那后山的白莲含苞待放,心里想着这兴许便是你要找的药材,便来邀约。”静心瞧了眼赵尘,见他眼神真挚,不似在说谎,说道:“我今日心烦的紧,不想去采药。”
      赵尘这才细细打量了番静心,见她精神萎靡,眼下发黑,略一思量,便料想这静心昨夜定是未曾睡过。这身世大白,杀父之仇未报,昨夜心思重些,夜不能眠,倒也是情理之中。心中暗想:“昨夜听这二人讲话,这道长只怕便是静心的爹爹,这静心心里这般难过,这话是当不当讲?”
      静心见赵尘许久未答,复又说道:“呆子,我心里乱的紧,便不陪你了,我念经去了。”赵尘见静心要走,赶忙拦住静心,说道:“你既烦心,这念经是不顶用的,我带你到后山去,那里视野开阔,师姐对我讲过:“若是心情不好,便去开阔的地方瞧瞧,心里会舒服的多。”,我觉得是有些道理的。”静心点头道:“是有些个道理。”赵尘见静心回转心意,忙道:“我这次绝不作弄你,我发誓。”静心见赵尘竖起三指,向天发誓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道:“叫你呆子果真是没错的,真是越来越呆了。”赵尘笑道:“见你笑出来便是没事了,前些天还开导我,怎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你也莫要瞪我,时间可是不早了,快些去吧。”
      两人来到后山,这次倒是未费多少功夫,赵尘见时候尚早,索性便带着静心登时山顶,寻了处开阔地脚坐了下来。静心见赵尘席地而坐,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问道:“呆子,你昨日为何不问那仇人的名字?”赵尘道:“你曾与我讲过,活着的人莫要因死了的人痛苦,我是记得的。”静心道:“常言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况当年死的并不止你爹爹一人,如今那恶人好端端的活在世上,你怎能不去报这血海深仇。”赵尘凝视静心良久,低声说道:“若是报仇将会死更多的人,你觉得这仇还是要报吗?”静心摇头道:“你武功这般好,定是能敌得过那恶人的,怎会死更多人。”赵尘瞧见静心一副不信的模样,轻叹一声,说道:“我这几日叹的气怕是已经抵的过我这么多年叹的气了,杀这仇人自是简单,但这仇人身上系着的确是万千黎民的性命,我怎能不顾!”静心大惊,问道:“你怕是早已知晓这仇人姓名,却是故意不叫那道人讲出来。”赵尘点头道:“我便是知晓又能怎样,此事已成死局,你也莫要再想了,今日叫你来可不是问问题的。”
      此时已过中秋,秋意正浓,方才几日,这山下景象便已是大不相同。静心向山下望去,前些日子还是郁郁葱葱,此时竟已叠翠流金,层林尽染,不禁惊叹一声:“好美。”话音未落,便听赵尘吟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静心听罢,拍手道:“景美诗更美,呆子,这首诗是你自己作的么”
      赵尘笑道:“我一介武夫哪有这般本事,是别人作的,我拿来用用罢了。”静心却道:“能拿来用便是极厉害了,我以前听都没有听过。”赵尘远远的瞧着桃花庵,只见它半隐于山间,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几颗散落的菩提树,挺拔苍翠。赵尘轻叹:“瞧这桃花庵,倒是像极了世外桃源。”静心听赵尘夸奖桃花庵,当真是自豪无比,笑道:“那时自然,我们桃花庵可漂亮着呢。”赵尘闻言,只是微微一笑,静心又道:“呆子,你读书这么多,可是读过与我们桃花庵有关的诗文吗?”赵尘微一沉吟,说道:“我倒真是读过一篇讲桃花庵的,你要听吗?”静心点头道:“自是要听的。”
      赵尘吟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赵尘吟罢,低头沉吟,蓦然仰天长笑,道:“原来如此,枉我纠结徘徊,答案原来自在我心中。”
      静心在一旁瞧着赵尘吟诗,只觉日光打在他脸上,白净俊秀,教人挪不开眼睛。此时细看,才发觉他有一双极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扬起,勾人心弦。静心心下怦怦乱跳,满脸飞红,蓦然想起惠净在密室与自己所讲,心下大惊,暗想:“我莫不是瞧上了这呆子,便如爹爹妈妈那般的喜欢罢!这可是犯戒。”心中大骇,刹时花容失色,竟是瞧着赵尘出起神来。赵尘哪知她心中所想,只道这静心又是犯傻出愣,转头与她对视,道:“你又在想些个什么我吟完了,莫不是被这诗中意境吸引了罢!”静心与赵尘目光相接,只觉他眼中熠熠生辉,便觉他不止生了双极好看的眉,还有一双极有神的眸子,只要叫他瞧着,便是动也不愿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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