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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恩怨缘起 ...

  •   惠净静心大惊,回过头来,只见赵尘站在内室门口,白衣如雪,目光中寒意逼人。
      原来赵尘几日百思不得其解,竟起了与静心一般的心思,料想此时惠净必是在禅房参禅,便去禅房寻她,岂料还未到禅房,就见着惠净带着静心走了进去,心想:“这小尼姑如此谦逊模样必是有事请教母亲,自己莫要打扰。”便在门外等这静心出来,过了许久,也未见着静心出来。初时这禅房中还有些声音,此刻竟是连一丝声响也无。赵尘不禁起疑,随即想到那后山诸多怪异,暗道自己太过大意,抬手便是敲门说道:“惠净师父,你在里面吗?”
      许久未有人应声,赵尘料想里面定是出了事情,也不再迟疑,推门而进。倒也果如赵尘料想,屋内空空,哪里还有人在。赵尘思量,自己一直站在门外,未曾听到打斗声响,也未见有人出来,玄机怕是就在这禅房之内。赵尘便在这屋中细细找来,一瞥竟发现这禅房还有间内室,心想:“若是有机关也绝不会在这人来人往的外室,还是先从内室找找罢。”
      古墓之中机关甚多,赵尘对机关自是有些个了解,料想这世间机关怕是大同小异,皆是一般的原理,便循着古墓机关的方位诀窍来找,倒果真叫赵尘在内室墙壁之上寻到些不同之处。赵尘试着按了下机关,许久未见反应,复又将机关转动了下,只听见“咔咔”细响,就见着满载经书的书架移了位子,倒真是内有乾坤。赵尘也不多想,抬脚便迈了进去,又听见“咔咔”细响,这架子竟自行复了位。初时这甬道还有丝光亮,此时这机关自行关了,自是将光线当了个彻底,这甬道便是暗了下来。好在赵尘自幼在古墓长大,墓中不辨日夜,他在暗中惯了,此时也是瞧得见得。即便如此,也是不敢大步前行,生怕触动机关,只得小心慢行。赵尘走了些时候也未见得机关,暗想:“此处怕是少有机关,想来这两人不是被掳走的,只怕是母亲带了静心进来,自己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想到此处便是停了脚步,随即又想:“自己若是想岔了呢,便去瞧瞧也是好的。”又走了些时候,竟是见着了一条岔路。这可果真难住了赵尘,师父曾教过机关秘诀,可曾未讲过这岔路如何选择。又是分身无术,一时间便也不知如何是好。恍然记得自己初到古墓之时,苦于练功,便是躲藏起来,每次却总叫小龙女寻着,自己事后也曾询问与她,是如何寻到自己的,她说的什么竟是全然不记得了。
      赵尘轻拍额头,说道:“你这是长了个什么脑子,这般记性!”一言未毕,便听见声音回荡在这岔道间。赵尘心念一动,笑道:“是了,是声音。”当下敛神细听。习武之人,听力自是过于常人,这细小的声音也是能觉查。
      赵尘果真听到左手甬道有些个声响,便循着声音走去。转了几转,声音愈发的清楚,又瞧见有些个光亮,赵尘立时放轻脚步,只隐约听见静心与惠净交谈了些什么,当下便是放下心来,这果真与自己料想的那般,倒是自己多想了。转身便是要走,却又听见惠净竟是说起了父亲,赵尘虽记不清爹爹模样,却也模糊的有些印象,只觉得大抵是个书生模样,又是有些个地位。便也不急着离开,只寻了合适位置,听二人言语,愈听愈是心惊,这诸多天的疑惑便是在心头一一解开。面上虽未露声色,心思便着实是乱了。听到静心询问,便是再也忍不住,出声说道:“因为我便是济王的孩儿。”却是不提惠净。赵尘望着惠净,又问道:“我爹爹便是济王,是不是?”
      惠净这才知道,自己方才满心只想如何与静心开口,竟是忘了关掉机关。此时见赵尘瞧着自己,眼中满是询问,也知这事终是瞒不下去,点了点头,说道:“你的爹爹是济王没有错。”
      静心先前听赵尘所说,已是大惊,这时又听得惠净承认便已是说不出话来。却终究与自己干系不大,不多时便已然回神。看了眼惠净,又瞧了眼赵尘,这眉宇果真是有些个相像,又想起惠净自这赵尘寻来的诸多不同,也就解释的清楚了。
      赵尘走进内室,环顾了番,便轻抚桌几,道:“我初时还未觉出什么,身在此处方觉竟是熟悉的紧,母亲不想说些个什么吗?”惠净从方才便是一直瞧着赵尘,心中料想赵尘此番必是心中难以接受,只怕他做出些个冲动的事来。哪知赵尘话风一转,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赵尘又道:“许是母亲也是不知的。”便又瞧了眼静心,问道:“你可还记得咱们在后山见着的那处厉害阵法?”
      静心不明所以,答道:“你说有高人隐居的那个地方?你说这些个做什么”
      惠净说道:“你是想起了什么吗?”赵尘摇头道:“我那时还不及这桌子高,哪里会记得些个什么事情。不过…”赵尘一顿,径自走到墙角处,沉吟半响,竟跳了起来,惠净静心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也不知赵尘跳了几下,只听“咔”的一声,竟又是显出一条甬道,惠净大惊,说道:“我在这密室中数年,怎不知这个机关?…”一言未毕,便觉甬道有疾风传来,烛台晃了几晃便被吹熄,内室登时便暗了下来,紧接着便传来一声闷哼。
      赵尘道:“我这暗器虽现在要不得你性命,却也是难受的紧呀。”惠净在黑暗中不能视物,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得问道:“尘儿,是在与谁讲话?”话音还未落,便见着烛台被点了起来。赵尘避开疾风,将烛台放稳,这才说道:“自是与知晓这机关的人说话。”
      惠净顺着赵尘的目光看去,却是看到一个青衣道人倚在墙壁之上,面容痛苦,惠净“啊”的叫了一声,忙要上前扶住道人,却被赵尘拦下,只得出言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赵尘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是中了我的暗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那道人待要运功逼毒,却听赵尘又道:“莫要白费力气,你这般是没用的,只会叫这毒发的更厉害些。”
      静心在一旁瞧着,见那青衣道士初时还能抵御一番,如今便是痛苦非常,虽未在出声求饶,却已是无法站立。终是不忍,说道:“呆子,你看他这般痛苦,便饶了他吧!”
      赵尘轻笑,也未看静心一眼,说道:“我饶了他,那他可是会饶了我”静心问道:“你这般好好的…”随即想到赵尘在后山时的痛苦模样,赶忙问道:“你那般模样便是他与你下了毒吗?可你说是老毛病了,怎的又跟这道人有关了”
      惠净说道:“这位道友是我朋友,自是不会害你的,这之间怕是有些个误会,你先将解药给他吧,他快受不住了。”赵尘瞧着惠净说道:“解药我自是会给他的。”又向青衣道人瞧了一眼,说道:“你装的这般模样却是叫谁来看?”那道人轻哼一声,说道:“你此言何意”赵尘道:“我在密室之外你便发觉我了,却不拦我进来是与不是?”惠净只见那青衣道人一怔,便知赵尘所言怕是却有其事。赵尘又道:“你虽不拦我,却不对我出手,便是无心害我,你料定我母亲会对静心讲起我爹,也料定我必会偷听。”那道人瞧着赵尘,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赵尘道:“你何时跟上我,我便是何时发觉你的。”那道人又道:“既然已经觉察到我跟踪于你,却为何要进来?”赵尘道:“你对我母亲如此了解,必是与我母亲相熟之人,你若起加害之心,我母亲必是防备不得。我便想着不如将计就计,若你要加害我母子二人,我便杀了你,以绝后患。”那道人哈哈大笑,说道:“如今你便要杀了我吗?”却见赵尘迎面抛来一物,他虽身中奇毒,但反应却是着实不慢,当即接在手中,却是个精致瓷瓶。只听赵尘道:“这是解药,你服了罢。”
      那道人一愣,稍一迟疑,便是抬头服了,只觉入口甘甜,身上痒痛立减,出声问道:“你这般又是何意?”赵尘此时却不看他,只是瞧着墙上画像,说道:“你既对我母亲没有歹心,我也就无意伤你,方才不过是逼你现身罢了。我如今已经瞧见你了,给你解药也是应该。”过了许久,又道:“你必是识得我爹爹的罢,我倒是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有些个模糊的印象。如今看这画像,倒是想起来了些。那日爹爹慌张的回来,便是吩咐了什么人把我带走了,我记得他说:“希望我做个平凡人家的孩子。”可我有爹爹妈妈,不就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嘛,之后便再没见过爹爹。我想定是我不听话,爹爹妈妈不要我了罢。”他声音低沉,似是说给旁人听,又像是说与自己听。
      惠净眼眶尽红,已是满面泪痕,忙将赵尘揽入怀中,说道:“我们怎会不要你呢?”赵尘也不看惠净,又道:“后来的事我便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日有许多人来,他们拿着刀,好生凶狠,与我呆在一块的人便都是被他们杀了,一刀进去,血便流了出来,怎么都堵不住,我只听见他们喊,叫我快走,他们不知晓,我的腿都是软的。” 赵尘抬头,瞧向青衣道人,又环顾番内室,又道:“这十多年来,我一直不去回忆,因为我每回忆一次,我的心便痛一次。”
      惠净轻抚赵尘头发,爱怜道:“这些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赵尘道:“对母亲来讲,兴许是过去了,在我这里确是过不去的。”
      赵尘挣开惠净,自顾走向甬道,说道:“如今看来,我那日脱险以后,便是躲在这里罢!这甬道必是通往那后山,入口只怕便是我与静心所见的那处厉害阵法。”说到此处,赵尘转身瞧向那青衣道人,说道:“我若没有猜错,你便是那日救我脱险之人。”
      只见那青衣道人仰头大笑,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你确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成大事。”赵尘道:“你莫要与我讲那些个虚头八脑的,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青衣道人道:“没错,救你的,确实是我。”赵尘点了点头道:“如此讲来,送我去终南山学武的人也是你了?”那道人摇头道:“那时我脱不开身,只得将你托付于一个朋友,将你扮作家中幼子,送于全真教习武,岂料还是被瞧出了些端倪,便在终南山失了音信。”赵尘道:“我并不记得清楚这事,倒是师父曾与我讲过,我是遭人追杀跌下山去的,护送我的人嘱托师父待我长大后去湖州寻我父母。”
      静心在一旁听见二人对答,奇道:“如此将来,你是不知晓你妈妈是我师父了?”赵尘摇头道:“我先前是不知晓的。”静心又道:“那你是如何寻到此地的。”赵尘瞧了眼静心,又思量了番,说道:“我出终南山时,便有人告知我,我母亲在此处出家,法号惠净,初时不明所以,如今看来,便也是这道人的朋友罢!”说罢,便又瞧向道人。
      那道人也是沉吟许久,说道:“这人兴许不是我的朋友,怕是济王殿下的旧部。”赵尘“嗯”了一声,又道:“我本是识不得路的,能到此处,便是多亏了追风。我先前认为这追风是母亲所赠,如今看来只怕也是道长的功劳罢。”也不待那道人回话,便是径直走到道人身前,“噗通”跪了下来,说道:“道长昔日救赵尘性命,赵尘适才那般对你,如今便是向您赔罪了。”说着,便是磕了一个头。
      那道人大惊,赶忙相扶,说道:“举手之劳,贫道怎能受此大礼,快快起来,莫要折杀了贫道。”这道人相扶时暗加了些劲力,便是想借机试探一番赵尘内力如何,也未见赵尘生出相抗之力,这一扶之力竟在与赵尘相触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便是大惑不解。
      赵尘也未说话,又磕了个头,道:“多谢道长多年来为母亲周旋,护得母亲周全。”也未待道人相扶,便是自顾站起身,来到惠净跟前,跪了下来,说道:“尘儿不孝,多年不在母亲身旁侍奉,还累得母亲为我挂心。”惠净此时早已泣不成声,双手颤抖,轻抚着赵尘发漩,颤声道:“娘每日都盼得与你重逢,如今见你这般出息,便是死了,也是与你爹爹有的交代了。”赵尘道:“母亲到此时也不肯告知我爹爹是怎么死的吗,我又为何遭人追杀。”
      惠净瞧了眼静心,长叹了口气,说道:“也不是不能让你们知晓,只是怕你们忍不住,去找那人报仇,枉送了性命。”
      静心见惠净瞧向自己,便知这事怕是与自己也有些个关联,此时听惠净所说,便是确定了方才所想,赶忙走上前去,与赵尘跪在一起,说道:“求师父相告我爹爹妈妈是如何死的,如今我已十五岁,算得是大人了。怎能连父母仇人都不知,这对我不公平,求师父成全静心尽孝之心。”说罢,便是磕了一个头。
      惠净瞧了眼赵尘静心,见二人皆是一般的神情,又望向那道人,见那道人轻点了点头,便又瞧了眼墙上画像,便道:“这事也不是一两句话便能讲的明白的,你们先起来,我讲与你们听。”二人见惠净答应,便也不再跪着,当下起了身。
      惠净道:“你的父亲,名为赵竑,原是当朝太子。性子直爽了些,自是瞧不惯宰相史弥远结党营私,老师也是曾劝教与他,要装作与史弥远交好,你父却是不听,终是教那史弥远知晓了此事。”静心却道:“那人不过区区宰相,知道了有如何,他怎能奈何的了一国储君。”那道人插言道:“殿下便也如你想的这般。”惠净摇头道:“你父王虽未储君,手中却无半点实权,哪里敌得过权倾朝野的史弥远,这史弥远怕你父王日后登基对他不利,竟伙同杨皇后于宋宁宗病逝之时篡改诏书另立赵与莒为帝,将你父王贬至了湖州。”
      赵尘道:“这史弥远既已得逞,为何却要赶尽杀绝?”惠净又是瞧了眼画像,道:“你父亲失了皇位,便已是心灰意冷,也就无意争权,哪知这史弥远还是放不下心来,竟又暗中与山东义军首领李全勾结,假意助赵竑夺回皇位,实则便是要至你父王与死地。”静心道:“这与我爹爹又有何干系?”惠净道:“湖州太学生潘壬、潘丙兄弟与堂兄潘甫,便也就是你的爹爹,叔叔,大伯不满史弥远另立新帝,便参与了此事。”赵尘道:“此事便是静心曾与我讲的湖州之变罢,不曾想竟是如此。”
      静心沉吟道:“我爹爹,叔叔便都被杀了吗?”惠净道:“你叔叔伯伯是被杀了,你父亲当时却是逃了,后来你父亲是如何被抓我便也是不甚清楚。”静心听到此处,竟是难以自抑,“哇”一声大哭起来。惠净赶忙上前,将她抱在怀中,复又想起赵尘,忙上赵尘望去,却见他脸上不喜不怒,哪有半分悲戚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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