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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偷香窃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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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愁也不瞧赵尘,只望着地下的拂尘,木无表情,叫人瞧不出是喜是悲。待赵尘说完,问道:“师父可还说些别的?”未待赵尘开口,又道:“若是师父教你清理门户,你便要杀我是吗?你何时这般听师父的话。”声音清冷,心中却是酸楚的紧。
赵尘苦笑道:“在师姐心中,师父便是这般绝情之人?你道人人都与你这般心狠!”虽是质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李莫愁不明赵尘何意,一时竟无言以对。小龙女见赵尘已大汗淋漓,银牙紧咬,想来必是正受内力相撞之苦,好在李莫愁此时心思不在赵尘身上,未曾瞧见端倪,遂接口道:“师父临终嘱托我二人,若你叫人追杀,必保你周全,师父虽是严厉,对你却是上心的紧,师妹言尽于此,师姐好自为之。”也不待李莫愁答话,便带了赵尘飞身进了古墓。
墓门渐合,墓中便是连一丝光亮也无,赵尘在外日久,一时间便觉眼见漆黑,丝毫不能视物。只得合了双眸,倚在墓门之上,苦笑道:“你瞧出来了。”一语甫毕,便觉得一双清冷的手轻抚脸颊,只听小龙女叹道:“你自小便是这般,受了伤定是瞒着,也不叫人知晓。”赵尘将手附在小龙女手上,道:“便是如此,也皆是瞒不过小师姐。”
小龙女轻叹一声,呢喃道:“是啊,总是担心你是否受伤,你的性子又是这般,便只得时时瞧着你。”赵尘身心皆是一震,又猜不透小龙女此话何意,说道:“说的像是我娘一样,我可是年长于你的。”小龙女道:“你便是年长于我,我还是你师姐。常言道,长姐如母,我便应该照顾你。”赵尘睁开双眸,定定的瞧着小龙女,笑道:“你这般年纪可是做不得我娘,做我娘子倒是合适的紧。”
小龙女道:“莫不是做男子久了,竟连说话也像男子般油腔滑调。”赵尘瞧着小龙女,面色冷情,秀眉微蹙,未有丝毫娇羞之意。赵尘紧闭双眸,只怕满目的悲伤溢出来。也罢,你既无意,我便护你一生平安也好。苦笑道:“是啊,做男子久了,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与小师姐一样,皆是女子了。”小龙女自是听得赵尘话间的凄苦之意,却哪里知晓赵尘心中所想,还道是赵尘悲悯身世。小龙女生性冷清,赵尘又是洒脱的性子,何时有过这般神情,这安慰人之事着实做不来,只得将赵尘拥在怀中,隔了半刻才道:“男子也好,女子也罢,你终究只是我的尘儿。”
赵尘与小龙女一同长大,自是再了解她不过,自己这般神情也是难为她了。是自己管不住自己,何必为难别人,虽是迷恋小龙女的怀抱,却也提醒自己,莫要沉迷,这样就好,真的,只要守着她便好。自己前途未卜,又是女子,她的幸福终究是别人才能给的。
小龙女拥着赵尘,哪知这片刻之间赵尘的心思已是百转,待要开口,便觉得怀中一空,蓦然,竟觉得空虚的紧,愣愣的瞧着赵尘。
赵尘径自打开墓门,走了出去。墓外秋风习习,哪里还有李莫愁的影子。若不是躺在地上那半截拂尘,赵尘还道李莫愁并未来过,方才种种,只是浮华一梦。赵尘弯腰将拂尘捡起,断柄之上竟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个“尘”字。赵尘怎会不识得这拂尘,当年李莫愁便是用这拂尘将追杀赵尘的贼人打了个人仰马翻。日后赵尘执意要将拂尘之上刻上自己名字,便是要告诫自己,莫要忘了李莫愁救命之恩。
赵尘紧握拂尘,青筋暴起,仰头望天。只有这般才能不叫心里的痛,眼里的泪溢出来。李莫愁那句“你便是这般报恩的”一遍遍在耳边回旋,昔日种种,便似还在眼前。终究是恩断义绝的罢!口口声声说陆展元负了师姐,负师姐最多的人只怕是自己吧。赵尘只觉腹中剧痛,这感觉她自是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不再运功相抵,就做是惩罚吧。便叫自己任性一回,若是还活着,就在这墓中护小师姐周全,若是死了,这世间纷争恩怨,便真的与自己无关了,倒也解脱了。
小龙女见赵尘竟自走出墓外,望着李莫愁的拂尘一副悲戚的模样便觉心中酸楚难耐,此时的赵尘与自幼陪伴自己的赵尘并不相同,便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尘儿”了。小龙女惊觉自己竟有这般心思,古墓派武功皆是克制心意一路,小龙女自幼修习,七情六欲已是鲜有,如此心思怎能不震惊,一时间只觉胸中气血翻涌,赶忙运功相抵。心中却仍是挂念赵尘安危,稍觉好些,便瞧向赵尘,这一瞧登时大惊。
习武之人目力本就胜于常人,赵尘嘴角印血,面色苍白,躺在地上,了无生气的模样自是瞧得清清楚楚。赵尘自入师门来皆是一副俏皮捣蛋的模样,便是一刻清静不得,哪曾有过这般模样。小龙女心中大恸,赶忙上前将赵尘拥在怀中探脉,方知她体内真气四窜,便是片刻也耽误不得,自是顾不上李莫愁是否回身再来,只得拥了赵尘飞身回到墓中。
赵尘醒来便瞧见小龙女竟和衣睡在身侧,不禁大惊,便要翻身坐起。奈何重伤乍醒,身子还不大灵便,轻轻一动便觉骨骼咯咯作响,只得作罢。虽是躺着却也非无事可做,这间石室无需打量,赵尘本就熟悉的紧。她自幼与小龙女一同在此间修习内功心法,便是古墓派嫡传心法“玉女心经”也是在此处修习。
寒玉床立在石室右脚,寒气未减。赵尘自是知晓寒玉床的,虽是万般不愿,终究不敢忤逆师父,与小龙女一同在寒玉床上修习多年。可这寒玉床终究是狭小些,赵尘与小龙女年幼时还好,待二人大些,这寒玉床便睡不下二人。只得在床旁系了条钢索,叫二人轮番睡于钢索之上。古墓派弟子修的便是一门心如止水的功夫,倒也不是难事。奈何赵尘生性好动,虽入门日久,却敛不住性子,非但做不到小龙女那般如履平地,更是如幼童学步,一步三跤,立时便对这钢索深恶痛绝。师父过世后,索性在石室内置了张木床,小龙女瞧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她折腾。只是今日,小龙女怎就睡到她床上来了。
小龙女向来眠浅,方才这般动静都未曾醒转。赵尘料定必是事出有因,轻轻翻动身子,探了脉息,内息虽弱,倒也平静,想来必是予自己调息,乏了罢。这才放下心里,抬眼便瞧见自己竟是与小龙女对面而卧,呼吸可闻,竟是连脸上的细小绒毛也瞧得清清楚楚。赵尘自幼在钟南山习武,所见之人除却师徒几人便只有全真教的道士,还道世间女子皆是如小龙女李莫愁一般美貌。下山之后才惊觉这二人容貌极佳,便在江湖中,也无人能敌。
赵尘素知小龙女美貌,却也未曾今日这般打量,螓首蛾眉,肤如凝脂,琼鼻粉耳。这视线便是落在这映日朱唇之上,再也挪不开分毫。这心上人近在咫尺,赵尘自认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登时乱了呼吸,一颗心咚咚直跳,好似要冲破胸膛一般。这脑子也像是浆糊,混混沌沌,只凭着本心,轻闭双眸,颤颤巍巍的将唇印了上去,做了一回偷香窃玉的小贼。小龙女的冰凉,赵尘甚至尝到了玉蜂蜜浆的味道,一下子甜到了心窝。赵尘偷偷睁眼瞧了小龙女一眼,见她未曾醒转,又在唇角印上一吻,这才心满意足的坐起身来。又瞧了小龙女一眼,左右无事,索性从怀中掏出一串手链,细细把玩起来。
那手链通体银色,左右各镶了颗玉珠,玉珠通体翠绿,圆润光滑与中间串联的红豆相得益彰,颜色煞是可爱。手链内里却是由天蚕丝串联,天蚕丝柔软坚硬,刀剑莫入,竟也是件防身的佳品。
古墓鲜有人住,是以安静异常,稍有动静便也听的清清楚楚。赵尘听见“咔咔”细响,想来是孙婆婆寻来。石门打开,果见孙婆婆环抱陆无双走进室来,瞧见赵尘安坐床旁,面露喜色,一张丑脸登时皱了起来,道:“尘儿可算醒了,可吓坏老身了。这孩子也是挂念的紧,非要过来瞧瞧。”
陆无双暗中不能视物,只顺着孙婆婆的视线怯怯的喊了声“师父”。
赵尘点头,向着二人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又想到陆无双瞧不见,开口道:“乏的紧,便多睡了会儿,不妨事。”孙婆婆道:“怎会不妨事,那日了无生气的模样老身可是瞧的清楚,连小姐都束手无策,怎能叫不妨事。老婆子也是瞧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秉性也是清楚的紧。”赵尘一时竟寻不到话反驳,轻叹一声,道:“婆婆做些吃的,我饿的紧。”
孙婆婆不疑有他,道:“睡了三天,是该饿了。老婆子这就做些吃食。”。倒是陆无双乖巧的道了声“弟子告退”。赵尘一愣,道:“婆婆,无双的伤如何?”孙婆婆道:“这孩子身子骨好,先前断骨接的整齐,再养些个日子,无碍的。”赵尘瞧着陆无双,双眸流转,心下暗自思量,良久轻叹道:“待身子好了,便来习武罢。”
孙婆婆哪能不知赵尘心中思量,陆无双与李莫愁仇深似海,必是要找她寻仇。赵尘自小与李莫愁的情谊深厚,孙婆婆皆是瞧在眼里,这教与不教着实为难的紧。孙婆婆见赵尘无意再言,也是轻叹一声,携了陆无双走出石室。
赵尘见孙婆婆退出室外,手中的手链也无心把玩,方才直挺的身子便似一下子垮了,胸中长长出了口气。
“叹气作甚,不愿教不教了便是,何必为难自己。”声音清冷,赵尘却听的心中暖洋洋。低头瞧向小龙女,只见她双目清明,醒来已有些个时候。赵尘见她额间薄汗竟顺着发髻没入青丝,想来睡到并不安稳。抬手细细擦拭,柔声道:“可是魇着了,莫怕,有我在。”小龙女定定的瞧着赵尘,由着她动作,道:“我还道你再也醒不来了。”她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悲。
赵尘先前确有此想法,一时无话反驳,叫小龙女这般瞧着,当真心虚的紧。只得插科打诨道:“许是黑白无常瞧见你这绝世美人守着我,一时看呆了,误了时辰罢。”小龙女哪能不晓得赵尘心中所想,瞪了赵尘一眼,道:“尽说些个浑话。”
小龙女自幼便性子寡淡,修习玉女心经又是克制心意的路子。这含嗔似怒的神情,赵尘已是多年未见了,只这一眼登时便叫赵尘丢了魂魄,满心满眼皆叫小龙女占了去。待回过神来,见小龙女还是瞧着自己,双眸似水,好一副绝世佳人的模样。索性由着自己,将小龙女揽在怀中,道:“怎能留你一人守着这清冷的古墓,我自会伴你左右。”小龙女道:“你只消记得今日所言,莫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