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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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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晚的交流之后,蓂奚和萧慎之间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虽然萧慎的态度依旧冷淡,两人却不似从前那样相看两生厌。
正月初五,萧慎陪着蓂奚拜访忠宁伯府。
宫宴那天,蓂奚没有见到忠宁伯柳皓旬,初次见到她名义上的父亲之时,她一点也找不到当初见到自己的爹爹的时候那种感觉。淡月曾说,柳皓旬对柳续的态度从来不冷不热。
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蓂奚坐在柳皓旬右手边的第五个位置,一边听着席上的谈笑,一边观察着柳皓旬。
她有一种直觉,柳皓旬也在暗中观察她。
午饭过后,萧慎和柳家的大姑爷、七姑爷一起,同舅兄去了外院,蓂奚和两个姐姐在内院,正说着等出了年,要出门的计划,却见柳皓旬身边的小厮来报,请蓂奚过去一趟。
柳绮和柳缃不以为意,送走蓂奚后又各自说起话来。
蓂奚走到柳皓旬的书房时,小厮微微垂头,关好了门。
“父亲。”蓂奚敛衽,恭敬地行礼。
柳皓旬见她如此低眉顺目的样子,心中不免一动,但很快又收起神色来,指了个位置,让她坐下。
蓂奚颔首,虚坐以待。
却见柳皓旬从抽屉中拿出一张精致的绣帕包裹的东西,放在案几上慢慢打开,里面放的竟然只是一颗干枯的草,蓂奚惊异之时,却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什么草。
柳皓旬将枯草捏在指尖,缓缓说道:“我并不是你的父亲。”
沉如磐石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抑不扬,那样平静的一句话,让蓂奚惊诧无疑。
尽管她对柳皓旬根本没有什么感情,是不是亲生对她而言毫无影响,但是,柳皓旬既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除非又非说不可的理由。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赵国刚立下从龙之功的一等伯爷非说不可呢?
柳皓旬见她么有说话,满脸惊异,又徐徐说道:“这颗枯草,是你的生母前日捎来的消息,她想要接你回去。”
又一个震惊的消息!
柳续的生母不是在生下她之后就死了么?
“我的生母不是傅姨娘么?”蓂奚问,听淡月所讲,柳续的生母是柳夫人的陪嫁,姓傅,名雪桑。
柳皓旬放下手中的枯草,沧桑却刚毅的眼睛温和的看着蓂奚:“没错,你是雪桑的女儿,当初她为了去寻找你的父亲,所以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你得母亲很可能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蓂奚暗自思索,傅雪桑只是柳夫人的陪嫁,她有什么资格让身为家主的柳皓旬替她隐瞒生死,替她养女儿?如果两人关系非同一般,那为何柳皓旬对柳续一点也不关心呢?还是说,柳皓旬太谨慎,怕自己对一个挂名嫡女关心过甚,反而让她陷入险境呢?但是,如果柳皓旬对傅雪桑有情,又怎么会养着情敌的女儿,任由心上人去寻找情敌?以柳皓旬的势力,要留下一个女人,易如反掌,但是,他却没有。
而如今,傅雪桑一颗枯草便让柳皓旬有了不得不说出真相的理由,那么傅雪桑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突然,蓂奚又想到一个问题。
淡月说过,傅雪桑是受过抬姨娘的礼的。
“我的母亲,如今在何处?”蓂奚问。
柳皓旬摇头:“我不知,但定在帝都无疑。”
“那父亲可知,女儿的生父是谁?”蓂奚问,虽然柳皓旬说了他不是柳续的父亲,但毕竟养育了柳续多年,蓂奚还是尊重地唤他一声“父亲”。
“二十多年前煊赫的卫氏一族家主的独子——卫黎,只因当年错信他人,而遭满门族灭,便是到如今,这个案子也没有翻过来。”柳皓旬说道,好似忆起从前,眼神迷离,长袖下渐渐枯老的手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好似一切都不曾遥远。
蓂奚不禁皱眉,看柳皓旬的表情,他和卫黎之间一定不止傅雪桑一个联系,很可能是年少是要好的朋友,但为何如此交好,都没有替好友翻案呢?难道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好友藏头露尾一辈子么?
“女儿的生父能在灭门灾难中幸存,是父亲尽力周旋吧?”蓂奚问道。
柳皓旬点头:“没错,当初的确花了很大的功夫。”突然,柳皓旬似乎想起来什么,带着严肃对蓂奚说道:“我告诉你,是要你有一个心理准备,你的母亲不定哪天来将你接走,你在萧家的一切最好尽早交代清楚,免得到时候憾恨。”
蓂奚疑惑了,柳皓旬为何是这样的告诫?
“母亲她,要接女儿去哪里?”蓂奚问。
“可能……是你的父亲身边吧……”柳皓旬眼中充满了不确定,犹疑地垂下目光来看了看右手上的玉扳指,又浅浅地叹了一口气。
蓂奚坐在原处,思索着,却见柳皓旬缓缓步出书房,空留自己一人。
离开忠宁伯府的时候,萧慎和蓂奚坐在马车里,蓂奚尽力抑制住被柳皓旬震惊的情绪,明面上云淡风轻。
但是,萧慎还是看出了端倪,问:“你父亲跟你说了什么?”
“……哦!告诫我为人妻子,为人媳妇应有的分寸罢了,毕竟,我从前太不懂事了!”蓂奚掩饰道。
萧慎却勾起玄妙的笑:“那为何你心不在焉?好似大祸将临而不知所措?”
蓂奚看了萧慎一眼,萧慎虽然眼中仍旧带着戏谑轻蔑,却已经没有当初那样讨厌,而且后来曾有过只言片语的交流雍国公主的历史真相,她对萧慎已经又=有了一种信任,便稍稍撩起帘子看了看马车外面,迟疑了一会儿,凑到萧慎耳边,小声说道:“我的生母还活着。”
声音虽小,落在萧慎耳边却委实沉重。
萧慎不由得一惊,观察蓂奚的表情,也断定她并没有戏弄他,不由得微微皱起剑眉,思索起来。
“她要见你,却又不能出现。”萧慎说道,也算是说到了重点。
一个被公认一惊死去的人再出现,将掀起多大的风波,没有人估算得清楚。
这种事,可大可小,却是一分风险也担不得。
蓂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