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色长歌》华晨斯

8、第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二公子，二公子回去吧！”紫鸢苦苦哀求着，“夫人吩咐了不让接阿瑾回去，待她全好了再说，二公子先回府去见老爷夫人吧！”
　　公子府的管家在一旁也是好言好语相劝：“二公子还是和大公子商量商量再来接人，待大公子回府……”
　　二公子神色很是不耐烦，一句话也不搭理只是往前走。
　　我仍以为是在做梦。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啊……
　　他很快发现了我，眼中的怒火烟消云散，被欣喜和怜爱代替。
　　“阿瑾！”他轻呼一声，快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几乎是那一刹那，我的泪水骤然滑落，终于知道不是梦。
　　“二公子……”我禁不住开始哭，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偏偏不知如何开口，而两手相握时，四目相对间，一切都如同早有约定般，水到渠成，无需赘言。
　　他抬手为我拭泪，“阿瑾别哭，我这就带你回去。”
　　言毕拉过我的左手便走，我痛得轻呼一声，他闻声回头，惊觉自己力道太大，自责道：“忘了你还有伤……”说罢忽然俯身，一把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霎时又羞又喜，声细如蚊，“公子……”
　　“别说话。”他向我眨眨眼，无视众人的惊愕，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我小心地将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心脏有节奏的跳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平和悄无声息蔓延开来。
　　就这样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吧。
　　不要停……
　　“二弟可是糊涂了，刚回来不去拜见爹娘，反倒跑到我这里来了。”
　　美梦瞬间被击碎，我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悄悄抬头看去，大公子和几个侍从站在前方不远处挡住了去路。
　　大公子含笑扫我一眼，我立即低下头回避他的目光，莫名其妙地不敢看他。
　　“大哥说的对，我这就去见爹娘！”二公子轻笑一声，抬脚欲走，大公子伸手拦住：“你不能带走阿瑾，娘说……”
　　二公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世民便想不通了！大哥何以这样为难阿瑾，舞个剑也能伤到她，伤好还硬将她关在这里不让回府！大哥安的什么心！”
　　“二弟，”大公子并未被激怒，反而越发耐心，“阿瑾的伤并未痊愈……”
　　“那也不劳大哥操心！回府后照样可以养，未必在大哥这儿便好得快！”
　　“二弟……”
　　二公子不理会，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我埋着头，只听见他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开始紧张起来，可二公子却走得越发坚定，一步，一步，踏在石板路上，坚定的脚步声直踏到我的心上。
　　我默默看着他的侧脸，他有所察觉，低头对我一笑，我忽然想，如果他都不怕，那我在怕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呢？为什么要想这么多？至少此刻他在身边，触手可及。
　　他直接将我抱到我和阿舒的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我看他一身戎装，猛然想起：“二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仗打完了？”
　　“哪这么容易？有人跑来报信，说你被大哥一剑刺了个半死，接着又得了风寒，怕是活不成了，我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他松了口气，“没想到你已经好了。”
　　“你偷跑回来的？”我惊道，“临阵脱逃，这样大的罪！”
　　“跑都跑回来了，那些先不管。来，让我看看你的伤……”他说着就来解我的衣服。
　　我吓得连忙躲开：“公子！”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我都专门为你跑回来了，你还不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迟疑着，通红着脸自己慢慢动手，解开外衣。他帮我将绷带一圈圈绕开，绕到最后，静默好一会儿，开口道：“这样大的伤口……大哥也真下得了手！”
　　我忙道：“大公子是无意的……”
　　“还帮他说话！我看你是住他府上住傻了。”他不觉皱眉，“我倒忘了他有这本领，邀买人心，谁比得过他……”
　　只是不想因我使他们兄弟有了嫌隙，但听他这么说，倒像是他们之间的嫌隙由来已久……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罐药膏，轻轻给我上药，又一圈圈缠上系好，回过头对上我的眼睛，忽而神色一动，拥我入怀。
　　“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他在我耳边喃喃道。
　　我心里软软甜甜的，情不自禁地抬手环住他的腰，轻轻闭上眼睛……
　　“二公子！二公子！”紫鸢急急忙忙跑进来，一见我和他相拥的样子，不觉一愣，但很快回过神道：“老爷命公子速往大厅见他！”
　　二公子慢吞吞地松开我，不疾不徐道：“知道了。”
　　紫鸢识趣地退到门外等他，他帮我穿好衣服，这才微笑着说：“我去去就来。你等着。”
　　我担忧地抓住他的衣角，他回过头来，拍拍我的手：“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发愣许久，终是放心不下，小心地下了床，轻手轻脚向外走去。绕到大厅的侧门，发现周围无人看守，下人全被打发出去了，大概是防有人偷听……可惜没防到我。
　　我怀着一丝侥幸溜了进去，躲在一扇屏风后，只觉堂内异常安静，悄悄探出头向里看去。
　　所有人都在！老爷、夫人、万姨娘、大公子、少夫人、三小姐、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
　　二公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说一句话。我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惴惴不安的心又蒙上了一层恐惧。
　　“李世民。”老爷声音不大，却令人闻之发颤，“你四岁的时候，相命先生断言你将来必定大有成就，能济世安民，我便为你取名‘世民’……你倒真是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为了个女人，身为先锋将领抛下千军万马，临阵脱逃！”
　　二公子头埋得更低了，堂内其他人也是不敢发出如何声音。
　　“多少士兵会因为你的过失而丢了性命！他们也有爹娘妻儿，他们的命也有人疼！你这样拿人命当儿戏，还妄想济世安民？哈！”
　　“阿瑾的命也是命……”
　　“李瑾她死了吗？她没死！她好端端的在这儿！都像你这样家里一有谁沾个小病小灾就往回跑，那仗还有什么可打的！你为了个女人当逃兵，将来能成什么大事！济世安民，哼，趁你还没有祸乱苍生，我亲手把你这个逆子给收拾了，省得日后殃及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