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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 今日种种,过而不忘 ...


  •   折了几支姿态曼妙的腊梅,敲门进去,三公子正认真地看着书,我笑笑地凑近:“嘿!看的什么书?”
      他很配合地假装被吓到,弹一下我的额头报仇:“诗经。”
      我捂着额头退开避免迎来第二次报复,“又是这一本,你都读了几百遍了吧?”
      “好书就是百读不厌,越读越有韵味。”说罢就懒得理我了,我撇撇嘴,哼着小曲儿插花,很是自得其乐。
      “苏娜。”
      我听他这么叫我,不禁回过头对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难得你这么高兴,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我敛了敛笑,没有理他,他又道:“看来我得请大哥常来……”
      原来……他是误会了。我没有解释,讨好地坐过去,“我们来说话吧!”
      他哭笑不得,放下书道:“好啊,说些什么话呢?”
      “随便什么,嗯……你来问我。”
      “说说你们回纥的事情?”
      “可以可以。”
      “那……讲讲你们那儿的传说吧。”
      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悠然喝下,这才开口:“传说在很久以前,大漠中的两个部落之间爆发战争,其中一个被对方灭了族。胜利者清理战果,一个士兵却发现有一个小男孩尚存一息,他不忍下手,便将小男孩丢弃在草丛中……
      “一匹母狼经过,救下了孩子,男孩子长大后,与母狼结合了。部落首领听闻此事,害怕男孩会驱策狼群来复仇,就派人去暗杀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派去的人杀了男孩,却没能抓住母狼……母狼逃到仙娥河流域,生下了九个男孩子,这九个孩子长大后各自成家,建立了自己的部落,结成一个联盟,他们将狼供为自己的神灵,称自己为狼神的子孙。
      “这九个部落便是今日回纥的九大姓氏家族,药罗葛、胡咄葛、咄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塭素、药勿葛、奚邪勿……”
      “只听闻突厥有狼神之说,你们回纥也有吗?”他不禁问道。
      我顿感不悦,“未必狼神是他们家的,只许他们有,还不许我们拜了!契丹和奚都供奉狼神……”
      “好好好,瞧你这样子,算我孤陋寡闻还不成吗?”他笑着向我抱拳作揖,我被他逗笑,依样画葫芦抱拳道:“承让,承让。”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突然咳嗽起来,我吓一大跳,伸手去扶他,他抬手示意不必,平复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咳。
      “不扫兴,我们继续。”他对我笑一笑。
      “要不要,歇一会儿?”
      “不用。”
      “哦……”
      “……我再来问你,听说你们信奉萨满,那萨满法师有何神通之处?”
      “萨满法师本领可大了!”我自豪道,“能控制天气,预言,解梦,占星,上天入地……”
      “他们……是人?”
      “自然是人。”
      “有不死之身?”
      “当然没有,是人都有病痛生死嘛!”
      “也娶妻?”
      “自然。谁不娶妻呢?”
      他轻轻一笑,“与常人没什么差别嘛。”
      我不服气道:“你不曾见识过他们的本领,自然不信了。我们很敬重萨满法师的,有什么祭祀庆典,全是请他们主持的,像女子十三四岁出嫁时,没有萨满法师的见证就不作数的……”
      “姑娘十三四岁嫁人?”
      我见他完全搞错重点,有些哭笑不得,“是啊!”
      “那你怎么还没嫁?”他笑问。
      “我……”我急得脸颊发烫,“因为……我是阿爸预备献给始毕可汗的,朝觐那日你们的军队打了过来……”
      他没想到开个玩笑倒引出了这些,抱歉道:“瞧我,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说点别的。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我理了理情绪,略微一想,道:“兄弟姐妹中,你和谁感情最好?或者说,你最喜欢谁?”
      他被我的问题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毫不犹豫道:“大哥。”
      “……为什么不是二公子……”我不满地嘀咕。
      “什么?”
      “没什么……”我转而一想,难怪他老是和大公子呆在一起……顿时没了兴趣,于是随意地说,“我们那里男人称‘江’,女人称‘娜’,为什么你们这里表示亲近就会叫人‘阿什么,阿什么’呢?”
      我站起来,一个一个数,“阿舒,阿清,阿瑾,泽兰可以叫阿兰,桑儿就叫阿桑,你就可以叫阿霸……”我说到这里,突然止不住地开始笑,他一头雾水,不停地问怎么了,我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勉强断断续续地说:“阿霸……不行不行,乱了辈份,你才多大啊……”
      他反应过来,也禁不住哈哈大笑,两个人看着对方笑得东倒西歪,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笑料,怎么也止不住。
      “我的乖女儿……怎么这样……不孝顺!”
      “占,占我便宜……此阿霸非彼阿爸也,”我依然止不住笑,“不许再胡说!”
      他笑到一半,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仿佛要把肝脏都咳出来一般,我慌得手足无措,着急去扶他,“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他摸出手巾掩住口,好不容易止了咳,缓缓展开,上面却分明染了一抹血色……

      ———————————————————————————————————
      “公子其实还是老毛病,本不该有大的情绪波动,大喜大悲都不利于调养……”
      老爷连连点头,万姨娘心疼地握着三公子的手,三小姐和五公子面面相觑,四公子不悦地瞟一眼我,桑儿吓一大跳,以为四公子是瞪她。
      大夫和老爷到门外去说了些什么,又开了一张方子,临走时突然说:“必要时‘冲喜’也无不可,且不说有没有神奇之效,总要有件舒心的事,心一顺,病自然也就好了。”
      而后下人们都退下了。桑儿愁眉苦脸道:“三公子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大公子问他,他还说没事没事,好得很……”
      “公子回回都这样说,你第一次知道吗?”泽兰白她一眼,兀自走了。
      晚上轮到我值夜,正不停地呵气取暖,却闻有人轻轻叩门:“泽兰?桑儿?快开门……泽兰?桑儿?”
      我哆嗦着跑过去开院门:“……二公子……”
      他一见是我,吃了一惊,往后看了看,“三弟怎么睡这么早?他究竟怎么样了?今天大夫怎么说的?”
      “还是和以前一样,老是咳。今天他……咯血了……大夫说,可以试试‘冲喜’这法子。”
      他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要提前了吗……”
      “提前什么啊?”
      “没什么……”
      我见他显然不愿提及,遂不再追问,可又不想气氛就此冷下来,于是换个话题问:“‘冲喜’是什么啊?”
      他听了愈发烦闷,“别问了,说了你也不懂。”我僵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就惹他不高兴了。
      “时候不早,我先回房了。”说罢转身就走,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句“公子”梗在嘴边,自言自语地说:“这是怎么了嘛……不是说,回来后有东西要给我吗……”
      几日后,积雪尽融,管家早早安排我们候在门外,言曰迎接贵客。主子们等在门前,相互间叮嘱一番,显然十分重视来宾。
      我悄悄问阿舒:“这是谁要来啊?”
      她小声说:“右骁卫将军长孙晟的内兄,高士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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