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淡月》月下小酌

7、第 7 章

　　果然，第二日，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便来到了宸寰殿宣旨，并带来了内务府安排的各项人选。
　　递上名册，总管掐着嗓子一般声调怪异的解说：“您是皇女，即便是出宫建府，也是按照皇女规制。应是长史一名，这是食朝廷俸禄的官身；总管三名，一名是外总管，一名则是内总管，还有一名是内侍总管，内侍总管为男子；仆役分内外，外为女子，皆是奴籍，由外总管统领，共八人，副总管两名则是要您亲选的；内府则有女子也有男子，女子由内总管统领，共四人，是在书房行走的，男子则由内侍总管统领，共八人，是近身侍奉您的；其余杂役十八人，苦役二十六人，掌厨从御膳房出共六人，三位总管掌何人由殿下亲自安排；皇女不配备亲兵，故而京畿卫中会调派一百二十六名守卫护卫皇女府，俸禄依旧从京畿卫中出。”
　　龙淡月勾了勾唇角，这二百来号人，俸禄从宫中出的有、从朝廷出的有，总之就是没有从她府中出的，这是变相的圈禁么？
　　总管似乎没有察觉到龙淡月的情绪变化，言语依旧恭敬：“十日后您就要搬往皇女府了，皇女没有封地，陛下担心您，便指了代州为您的封地，虽无封却是有赏。”
　　将名册丢至一旁，龙淡月重新拿起了锉刀，打磨手中已经成型的木人：“下去罢！替本殿谢过母皇隆恩。”
　　总管敛眉退出，在店门口略站了站，没有听闻殿内丝毫声响，再看到满眼的妖异的红，打了个哆嗦领着人快步走出宸寰殿。
　　“出了皇宫只是第一步，京畿道全在皇帝掌握下，留在这里根本动弹不得。”龙淡月吹走木雕上的碎屑，将神似皇贵君的木人摆放在桌案上，边转着手中的锉刀边玩笑，“我做什么皇帝会慌呢？”
　　吴悠安静地打理着龙淡月弄得一团糟的桌面，对龙淡月自语一样的疑问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时候龙淡月不需要回答。
　　“几位皇女同时出事的话，想必前朝后宫都坐不住，而这其中如果只有我没事的话，皇帝会怎么想呢？”龙淡月将做好的木人放置在锦盒内，扣好铜锁，“阿悠，有事要你做了。”
　　吴悠敛眉静立：“殿下吩咐。”
　　“把我的血想办法掺进几位皇女的饮食当中，她们有着龙氏的血，应该会有反应的。”午后阳光刺目，照射在窗内，让龙淡月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也算是我对皇帝的一点小小的回敬，就算有人告诉她龙玉纾的事情，但是这个几乎让先帝子嗣死干净了的皇帝也改不了她过于谨慎的毛病。”
　　遇到这样的事，那个温柔相伴的吴悠似乎变了一个人，冰凉锐利的气质难以隐藏：“今晚就办么？”
　　龙淡月摇摇头：“不着急，宫中翊卫不是吃素的，你虽专长却也需要更谨慎。午膳后随我去御花园走走罢。”
　　吴悠从善如流：“殿下午膳想用些什么？属下去御膳房看看。”
　　“我没什么胃口，你看着办吧！”龙淡月懒懒的倚回高枕，锉刀在手中翻飞出各种花式，“还有，你那个自称就不能改改？”
　　吴悠叹气：“这是宫中，属下就只能是属下，这是极限。”
　　龙淡月眸光微微一亮，浅浅的笑容有了三分真意，离去的吴悠却没有看到。
　　“接下来要考虑如何离开京城的问题了。”龙淡月在试探皇帝的底线，皇帝又何尝不是在试探龙淡月想要做什么，既然双方的目的如此明显，就只看谁更了解对方了，“皇帝知道多少关于龙玉纾的事情依旧是关键么？”
　　午膳还是按着皇女的规制来的，这是写在宫规上的，不是谁说了几句话就能更改的，除非是皇帝。
　　吴悠是负责尝膳的，这三十几道菜下来，一道一口也吃饱了，身为皇女的龙淡月每道菜不能吃超过三口，跟吴悠几乎是差不离。
　　“麻烦！”用过午膳，龙淡月洗漱沐浴之后便出了宸寰殿，转个弯去了御花园。
　　满眼花团锦簇，不时还有宫人侍君穿梭而过，男子能阴柔成眼下这个模样也是让人大开眼界：“阿悠，你和父君不是这个样子真是万幸。”
　　吴悠面色一红：“属下学不来这些做派。”
　　“阿悠现在这个样子就足够了。”凉亭里点着清心静气的香，袅袅青烟从铜鼎中升起，气氛渐渐安逸了下来，“记下了么？”
　　吴悠垂首，只看到乌黑的发和浅拢长发的玉环，殿下还未及弱冠，还需要他的保护，想到这他的心不由一软，“记下了，殿下放心。”
　　“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龙淡月语调略有些模糊的应了一声，暖暖的日光洒下，让她有些昏昏欲睡，“阿悠，我睡一下。”
　　“好。”倚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安然入睡，吴悠轻手轻脚地抱起龙淡月，放置在铺放了锦被软垫的美人榻上，他凝视着龙淡月还稚嫩的睡颜，轻声道：“我会一直在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