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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仔细地梳理了之前的事情脉络,她仔细做出了总结:
      第一次,他在家人都出门的情况下烧毁了被村民污损的教会,带着他们半是流落半是搬迁地去往见泷原。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时被魔女蛊惑,总算也没有人身伤害;
      第二次,在魔女之吻做催化剂下烧书自焚,主要原因是受到了和第一次一样的嘲笑和贬损,或者是在被结界内目睹魔女攻击时刺激过大;
      第三次则是家庭内部和外部矛盾同时爆发,夫妻反目,父女缄默,因爱生恨。在酒精的迷惑下,终于犯下弑妻杀女的不可饶恕的罪行……

      那么,现在是第四次。她又能做些什么呢?一些不成形的念头从脑海里浮现,佐仓杏子理了一下思路。
      让桃子变成魔法少女?不行,对抗魔女的战斗对她这个年龄来说太危险,更不要说她目前还没有这份资质,根本看不见QB。
      用武力胁迫村民去听父亲的演讲?更不靠谱,兴许还会闹大,那样就麻烦了。
      说服一家人搬到其他地方、切断父亲和大家的交流?谁能保证新地方的人会用更出格的方式对待他那套惊世骇俗的理论呢?

      头痛。她烦躁地扔下笔纸,将额头枕到手臂上休息。

      总结自己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假托自己想去风见野的市立中学学习,拉拢母亲做说客,煽动父亲卖掉土地、教会和房子,去那边重新开拓事业吧。
      嘿,她自嘲地从鼻子里哼出了声,这种念头光是重复一下就忍不住要发笑,她凭什么有这样的资格要求家人为她做出这样的牺牲?以前又不是没有提过类似的想法,父亲只是肃穆威严地斥责自己,声称自己的责任就是为了在羔羊心里植下光明的种子,越是困难,越要留守。
      “我真的不是在逃避,审时度势有什么错!神是不会眷顾固执于己见的人的,为什么不去找新的人传递思想呢!”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这么说的吧?然后,是被罚关进小黑屋一整夜了吧?一大早打开门的母亲把自己抱到怀里的温暖香气是令人迷醉的,那些话语令一夜未眠的她重获安心感——具体是哪些话,却忘得一干二净了。
      既要跟在父亲身边捍卫他的自尊,又要护卫母亲和妹妹的生命安全,还要抽出时间消灭魔女。她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人不能分成三个,至少可以留下具有治愈功效的Soul Gem给她们,好歹能有个保障。

      QB的身体遮住了射到她眼睛上的光,佐仓杏子睁开眼睛,它白色的身体正在面前。
      “QB,Soul Gem能不能转给某人保管,受伤的话那人随时能用。虽然我不带在身边,拿到Grief Seed就去消除污浊,会有什么要紧关系么?”她强制自己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当然不可以,离开它你就会失去一切能力,杏子。”QB摇了摇尾巴。
      “这……”佐仓杏子定了定神,“我知道这是魔力的源泉。但如果我不使用魔力,平时把它拿给别人佩戴,要去消灭魔女的时候再拿回来,这也不行?”
      “当然不行,你离开它几十米以外就会丧失活动机能,”QB的声音并不冷酷,只是平静得让她浑身不舒服,“也就是你们人类常说的,‘死’。”
      “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意思?”佐仓杏子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握紧了拳头。
      “Soul Gem,就是它的字面意思,这里面可是你的灵魂,”QB红色的眼睛里倒映出鼻尖渗出细汗的少女,“你的灵魂可是好好地装在里面呢,□□只是名义上的空壳。按照你们的观点,灵肉分离的话不就是死么?”

      初冬的风从窗缝里挂到身上都不让她觉得冷,现在她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桌上深红的Soul Gem折射出鲜艳的光泽,令她无法直视。
      咽了一口唾沫,佐仓杏子努力使自己颤抖的声音不走调:“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你又没有问,再说,我只是改变了灵魂依附的方式,并没有强迫夺走或是改造。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为什么总是为了这些细枝末节耿耿于怀呢?”QB无所谓地应答。

      佐仓杏子站了起来,将Soul Gem抄在手里,捏着笔记本走出房门。
      “别让我再看见你,滚。”她的声音里蕴含着厌恶,响亮的带门声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所以,我一直在想,既然我现在连人都不算,思考的方式,判断的结果,还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么?
      独自坐在教会门口的佐仓杏子望着自己向天空呼出的白气,搓了搓手。早就门可罗雀的教会已经没人来了,尽管佐仓神父还是坚持每天都穿上崭新的布道服,从家里按时踱到正厅开始传教。

      失去了自我的人,没有灵魂的可悲□□。

      她又哈出一口气,白色的小水珠迅速生成和消散。她知道自己的感官和任何时候都没有两样,能跑能跳,能吃能睡,思维清晰,记忆良好。

      只是少了一个灵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是不是已经放弃反抗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这种毫无起色的生活呢?
      被大家冷落的父亲还是执着于身为神父的信念不动摇,尽心竭力地向空气,椅子,墙壁和塑像去传达思想。好在母亲不与他计较,只是在贫穷里挣扎生计。和他的谈话他根本听不进半个字,收回笔记本后就关了禁闭。哪怕是预先提醒到这个份上也不闻不理,甚至质疑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也在暗中反对他的教义……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透顶。
      佐仓杏子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自己的父亲。

      她的家位于风见野市镇郊区,在这个都市周围散落着一些都市化气息不怎么浓的小村镇,勉强算作卫星城。人们的思想风气既不像山区里那样保守,却也不像城市里那样开放。但有一点很明确:改变他们已经形成的固有观念,是徒劳无功的。
      没有什么现实的精神寄托,对虚拟的网络世界也基本不抱兴趣。佐仓杏子悲哀地发现自己活着的意义被消磨得很干净,所以她小心地维持着自己和周遭的脆弱联系,尽量不去触摸打破平衡的界限——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就确确实实地悬在那里。

      规则不可改变,越过就是重来。

      黄昏的霞光格外黯淡,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伤口开始缓慢地自我修复。打斗带来的脱力感让她格外地敏感且焦躁,手里的枪截链聚合在一起那副晦明不定的神色让清醒过来的人捉摸不定。他们的脸上渐渐蒙起土灰一样的色彩,既不敢看她,又不敢当真移开视线。
      从影之魔女手里将受到蛊惑的村民救下后,佐仓杏子没料到一些身体素质好的人会醒得这么快。她变回了常服,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在地上发抖的他们,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比鸡啄米还快的点头,比雄鹰滑翔还要快的流言传播,比海啸还要气势汹汹的问罪。

      聚集在教会外的一帮人举着火把敲响大门,浩浩荡荡的声势惊扰了静谧的夜晚。佐仓神父打开后,不明就里地便被推举着拥到祭台前。
      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诉说叫嚷,听到骚动的佐仓杏子走到暗门边一看,先是一怔,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人前,对他们霎时噤若寒蝉的姿态投以不屑的眼光。

      月上中天,火光将人脸照得明暗不一。教会里没有现代化的电力设备,有几个胆子大的人绕到神像前点上了礼拜用的蜡烛。
      佐仓杏子借着微光,挨个儿把来人仔细看了一遍。被她目光扫到的人不是低头就是往后钻,有的故意别过头装作寻找东西,就是不看她。锁定了那几个告密者,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挑起笑意。
      “您几位这么晚来拜访我们家,难不成是为了听布道?”她冷淡的嘲讽让人群炸开了锅。佐仓神父惊讶地盯着出言不逊的女儿,一时竟忘了指责。
      连她自己都没料到这句话说出嘴竟是如此刻薄,她吸了吸鼻子,望着天花板,这种傲慢的态度更是激怒了人们。

      “你还敢这么说话,快滚出我们的教堂!”
      “太可恶了!太放肆了!”
      “真得好好教训教训才行!”
      “果然是潜伏在我们中间的恶魔化身吧!”
      “魔女!”不知从谁嘴里吐出愤恨的词语,佐仓杏子脸色一白,指甲掐到了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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