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1874在这颗行星所有的酒馆》鸢飒

33、噬月（4）

　　“噬月！”那青年看见他来，似乎平日冷冽惯了的眉眼显出了破冰浮凘的笑意。想想原来那个啥也不懂却懂得抱自己大腿傻笑的小孩儿，噬月莫名地觉得有些遗憾：“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道渊果然收了笑容，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真那么难看？我确实好像很久没笑过了。”
　　噬月冷眼打量着他。除了刚才那会儿说话时往外冒的傻气，面前的青年高大而冷肃，一点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样子，军队真会让一个人改变那么多吗？不过感慨归感慨，噬月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地问：“说吧，啥事？”
　　“噬月，你想不想参军？”道渊表情木然，然而噬月看得出他强自压抑的雀跃。毕竟是年轻人，得到了新玩具就希望别人能够分享么。
　　“从不。”黑发妖族回绝得干脆利落，“铁柱观？除了帮你们人类收收稻谷找个猫还能干啥？没劲。”
　　似乎是被噬月指责得毫无辩驳之力，道渊顿了顿，又开口道：“那你……能不能离开这儿？”
　　噬月一扬眉毛：“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对老子指手画脚了。说，到底是什么事？”
　　“噬月你曾说按照妖族的规矩，胜者可以对败者提一个要求？”
　　“对只要你没把对方打死的话。”
　　青年不知在纠结什么想了许久，末了他干涩地说：“我想……用我新制的机甲与你的‘玄帝’一战。”
　　噬月当时非常不能理解,邀战难道不该是件快乐的事情么，却被道渊生生说出了诀别的味道。他自是应承了这个邀约的。
　　然后。
　　然后他与道渊之间再无友谊可言。

　　纯白的机甲突然从下方破口跃出，一瞬之间冲至纠缠于墙壁的两架机体前，左手拨开“玄帝”袖剑，右手扳住霄河肩膀将它甩到一旁，霄河腿部轴承已到极限站立不稳单膝跪了下去。
　　“屠苏！”陵越接通霄河的频道焦急地喊道，显示屏中的黑发少年神情冷硬双目充血，似乎全然丧失了自我。“杀……”他听见少年黯哑的声音。
　　然而噬月却没给他们更多时间，“玄帝”左手手背伸出五道爪钩向纯白机甲的胸口袭来，陵越只能暂时后撤。幸好噬月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玄帝”一步步抢攻，完全忘记了身侧的霄河。
　　“道渊！！”噬月开启了机外对讲，那仿若受伤狼嚎的吼声震动了整个空间，碎石粉尘簌簌落下。陵越全力招架，“太阿”似乎针对性颇强的机能弥补了他不熟悉的缺陷，几番交手后竟隐隐有了抗衡的态势。
　　“哈哈哈哈哈很好！道渊，就算只有一缕游魂也要与本座对抗到底么？”噬月怒极反笑，“玄帝”攻势更为紧迫，竟是用了拼命的架势。
　　驾驶“玄帝”离开却没毁掉“太阿”是他的失误，错过一次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再犯了。噬月想着，笑容愈发狠绝。

　　刚见到“太阿”时噬月非常失望，中规中矩一点新意也没有的机甲，纯白纯白的太过刺眼。然而越观察细节却越是惊喜不断，看来这小子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不是在消遣老子。噬月突然有那么些欣慰。
　　比试地点约在一处植满桃花的山谷，当时花开正盛，放眼望去如同粉色的云雾弥漫。噬月心想这些年过去死小子还是不懂浪漫，好端端的又要糟践了这些花木。不过算啦，桃花年年开，过几年这家伙却不知将要埋骨于何地。

　　“玄帝”与“太阿”缠斗在一起，黑色与白色的机体纠缠就像是光与影。
　　“怎么了道渊？你的斗志呢，你的坚持呢？本座可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所以你也认真点，在死前陪本座玩个尽兴吧！”噬月癫狂的笑声回荡在空间里，陵越却听得出其中的惨痛。他与噬月的交集不多，却也不算少。铁柱观棘手的事情都会派噬月去处理，陵越与他合作的时候发现这个妖族虽然冷淡但却异常负责。他说在其位谋其政，所以小家伙改日我不在军中就算杀了你也不要怨我。他说妖有妖的道人有人的道终归殊途，不过若能将之利用到极致却也不得不让人佩服。当时陵越就感觉到噬月像一头不知被什么所束缚的困兽，他只在上次唱摇滚的时候见识过这妖族疯狂的一角，然而那时噬月不过心怀愤懑，现在却已满腔绝望。
　　只有你死我活一条路了么？
　　陵越突然看见“玄帝”身后，百里屠苏的霄河扬起了手中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