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天的月光》天之月

20、第十九章 八宝紫金锭 流年两三岁

　　微生如石火，徒劳暂时焕。
　　永寤烂柯人，万事一梦幻。
　　清晨启扉坐，微风动游龙。
　　————明•刘基《秋怀•其五》
　　光阴无定，岁月无常。在记忆三界中已经过去三年，天月却像是过了三个世纪。
　　满眼尽是恩师的音容。她记得在她一岁半时，大病垂死。是师傅拖着垂老之躯，近乎踏遍了云贵的大山深林。不能忘记她那个永远像老顽童一样的师叔，为了找一些婴孩能吃的食物，竟是不知到哪儿抓来了一只暴怒的大黑熊、一头吓人母老虎。
　　刚产崽的黑熊和老虎岂是好相与的？也不知道那个搞怪的风列子师叔当初是用什么方法把它们抓来的，反正在这个记忆世界中买一次天月吃东西前总有一阵鸡飞狗跳，传来阵阵熊咆虎啸之声，真是热闹无比。
　　每当师叔端着一碗兽乳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身上虽然没什么伤口，但衣服总是会有数不清的口子，灰头土脸一点也没有有道全真的样子。这时其他几位师叔就会在一旁偷笑，而师傅也会轻叹一声：“造孽…”可不是吗，把在两只母兽抓来也算了，还天天和那些小崽子抢奶喝，真是…
　　师傅抱着小小的女婴，在银制的锅中熬制着她的食物。以两种兽乳为基，老道掐着时间将一份份研磨成粉的珍贵药材一一放入，道家对于药材是非常讲究的。各种药材的采摘时间，烘制方法，入药量，入药顺序等等都有近乎苛刻的要求。虽然在这个神通不显的末法时代，修仙功法修仙者全部湮灭的大时代下，这些先祖遗留下来的医道还存在着。因为实用所以不会被淘汰，一直会流传下去。
　　药乳一直熬了好久，直到老道怀中女婴哇哇大哭时，他才将熬成棕黄色的晶莹的药乳倒入一个陶罐中，满意的一笑。这一罐可以让小月儿吃上好久了，他微微的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兽乳天生带着一股腥膻，虽然与诸多药材同煮，腥膻味基本消失，但那股药材的苦涩却是挥之不去的。千万不要指望婴儿好骗，不好喝的东西永远不要指望她会老实喝下去。
　　“这个师弟啊，劳烦你去后山采点野蜂蜜来。”老道和颜悦色的对风列子说。
　　“掌门师兄，这个，这个，要不还是您老人家亲自去一趟？还是老道我来抱着小月儿，你看？”风列子很是害怕的拒绝，看样子连刚生仔的母兽都敢招惹的他居然会害怕一群野蜂。
　　“叫你去就去，掌教的话都不听了？”老道威严的说道。最近几十年山脚下那个军营明天训练吆喝，还不时来几次军演，枪声炮声让这群清修的老道们很是烦恼，现在风列子这个祖宗又抓来两只野兽明天嘶吼咆哮的，道祖在上！
　　话说后山那窝野蜂是不知道几代前的祖师历尽千辛万苦捉来的。这位祖师也是一个妙人，性格估计和这风列子老道很像。也是一个好酒的人，特别是一种蜂蜜酒。他尝试了很多种蜂蜜来酿造，发现这种性格暴躁无比的野蜂酿出的蜜酒美味无比。这位祖师从一处原始森林中找到了这种野蜂，将它们连窝移回了后山，这这过程中他可是吃尽苦头。要知道那个时代的先人比起当代的人强大不知道多少倍，那位祖师据说就是一位强大的天人，比现在的天月还有强大很多。可是强大如他还是被这群野蜂蜇的破了相，而且他还发现这种野蜂蜇人后不会与普通蜜蜂那样死去。本来之后的祖师们准备将野蜂送走，奈何他们也是迷上了这种甜蜜的味道。后来又经过不断的品种改良，将野蜂的攻击性降到最低。
　　这种野蜂有一个学名……杀人蜂。
　　言归正传，半个小时后脑袋上顶着几个打包的风列子师叔端着一罐澄清透明的蜂蜜，诱人的香味漫延在空气中，甚至冲淡了空气中的药味和奶香味。如果这种蜂蜜没有这种神奇的美味，也不会使代代先祖又爱又恨了。
　　喝完药乳，幼年的天月再次沉沉睡去，与同龄小孩一样，喝饱后就晕晕欲睡。只是在一般时候，女婴都在晕睡，与同龄人相当与小怪物般的丰沛精力相比显得无比脆弱易碎。
　　光阴荏苒，烂尽柯人。山中的岁月永远是那样的宁静、悠远，清晨在道观的钟声与山脚下军人们的操练声中清醒。然后在暮鼓声中安然入睡，当然幼年的天月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一些问题。
　　深山中清修的道人们没有现代人五花八门的娱乐，在他们心中追求的只有道而已，那神奇瑰丽的道，永远不会懈怠，不会厌倦。所以道人们也不会无聊，道之绚烂，皓首穷经。当然也有异类，风列子老道就是永远不干寂寞的人。
　　天月看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道头上顶着一个2岁多的小女孩满山遍野的跑，怎么看都有一种莫名的喜感。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当年的黑熊和老虎都是子孙成群，繁衍出一脉，当然数量也不会很多就是。最早被风列子老道捉来的黑熊被他叫做大黑，那只凶悍的老虎被命名为大虫，两兽当初也是距离反抗不过都被老道暴力镇压了。老道每次背着小小月来找这两只母兽时就会用内息给它们洗刷体制，后来也就不再反抗了，安心在这大山中安家。
　　这一年天月3岁，进入这个记忆世界已然三年，当然她清醒的时间不足三分之一，幼年的她太虚弱了。
　　现实世界，已经昏睡三个多月，小张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北京司徒家那边一直在催想把天月转到那边的医院，但是小张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一直没有同意说是等天月醒来后自己决定。不过常老寄来的一封大学如取通知书，让他有点吃惊，啧啧北京大学的。
　　至于欧阳这个花花大少则是一反常态的抛下浮华，在湖州的别墅中埋头苦修，说是不破天位誓不出关。没有欧阳的插科打诨小张也乐得清静，对于他说的破天位，他就呵呵笑了几下。
　　最近天月的情况有所好转，脸色也略显红润。三个月中也有其他人来看望过天月，其中也包括华之宣兄妹、徐文新还有刘厅杨局等人。
　　天月读多道观中典藏的书籍，知道在明初有一代先祖与武当三丰道长是挚友，两人经常一同谈道炼丹。那时的武当繁盛到极致，而天月所在的天星道脉依然是大猫小猫两三人。
　　在武当山有俗语：十道九医。说的是十个道人里面就有九个懂医术的。
　　想当年武当山道人以万计，加上千百年的相互交流传承，出些医病救命的神品药方是很自然的。这神品之一就是赫赫有名的八宝紫金锭。
　　武当八宝紫金锭，说它珍贵，是它的药效神奇。它不仅可治百病，而且药到病除。无病之人也可服此药，服用日久，可轻身，可辟谷，可延年。道教门中修炼之士也称此药为神丹。
　　现在天月见到的就是几枚从六百多年前的先祖与武当三丰道人一同炼制的道家圣药。这是先祖留下的希望，给予后人。
　　天月仔细的看着这段遗失的记忆。
　　沐浴更衣，焚香祭祖。道观一共就5、6个人，这一天所以老少道士们一个个盘膝围坐在大殿中，观主风无子老道取出了尘封的镏金匣子。打开后陈列着九枚用金纸包裹的药丸，老道小心的取出一颗。然后更加小心给幼年的天月服下，顿时异香扑鼻。
　　不是明初年间那种可以批量生产的八宝紫金锭，而是由两位大师历经千辛万苦采集无数药材炼成的号称太和神丹的灵药。幼年天月服下后风无子、风列子、风痕子三位师叔盘坐在她身周，结三才之势，双手捏剑指搭在她身上。三股同根同源的先天内息涌入天月小小的身体，帮助她炼化丹药中精纯的药力。可惜还是婴儿的天月的身体被那把古刀所伤，凌厉的刀气破坏了她身上绝大部分的经脉，最关键是她的丹田被彻底摧毁，永远不能练武修道。否则凭借这股药力常人可以直接突破后天桎梏，晋级先天之境！
　　不过天月的天资凌驾一切，当初被师傅师叔们用内息护命时就因为被海量先天内息冲刷身体而成就先天之体。现在更加强大的内息带着庞然的精纯药力继续的冲刷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更加纯粹。
　　就这样不知多久药力完全沉淀到她身体血脉深处，蕴藏在所以细胞中。这时几位老道的脸上发白，这年纪大了，内息大量消耗有的让他们吃不消。
　　“师兄你决定了吗？要用这禁忌的针法封印小月儿的记忆吗？”风痕子认真的问掌教风无子。
　　“嗯，这段记忆太沉重，太过痛苦，不应该被记起。”风无子坚定的说道。
　　“而且当小月儿锻造出命器可以镇压性命时，这段记忆自会显现！”老道解释。
　　“可是师兄，小月儿天生无法修道啊，这道家命器？”风痕子老道的意思很明白，天月无法修道自然无法锻造命器。
　　“哈哈哈，诸位师弟啊，小月儿有自己的道，而且会比我们走的更远！”风无子仰天长笑，见过天月先天领域的他对于她的未来没有丝毫怀疑。
　　“果然天心最仁，无量天尊！”
　　“无量天尊！”
　　所有道人齐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