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取江湖》老凡

22、第 22 章

　　苏木看张小陌托腮侧卧在床上颇为惬意，提醒他：“这几日尤为关键，不可掉以轻心。”
　　张小陌空出只手挠了挠脑袋道：“我才不怕，再说你也真是死板，连澡都洗不得了？”
　　苏木想到一路风餐露宿的确连个热水澡也没洗过，倒也实在是难熬，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下楼帮你去喊小二送水上来。”
　　张小陌挥挥手哎哎叫道：“不用了不用了，何必要专程下楼那么麻烦，你就从窗户口喊他们就可以了。”说罢又翻身起来严肃道：“你也说了这几日尤为关键，你我还是寸步不离为好。”
　　苏木被他口气逗的一乐，按他的吩咐转身冲窗户喊了一下，见小二在楼下应了，才又回身道：“你那么机灵哪儿用我寸步不离，我帮你备完水就去师兄那里看看。”
　　张小陌本来见苏木如此听话甚为满意，可一听他要丢下自己去鱼锦年那里，心中默想：去你个大头鬼，你那师兄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呢，有你何事？你要是走了，我这里不就危险了，更别说是洗澡的时候了。于是道：“我让你和我寸步不离，倒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担心你。你虽然武功比我高了那么一小点，可论应变和计谋却是远远不如我了，你要离得远了，我长臂难及，唯有在我身侧眼前，我方能保你周全嘛。”
　　苏木抬眼看了他一下没有搭话，全任他继续往下编。
　　张小陌恬不知耻，没羞没躁又道：“再说这敌在暗，我在明。宜静不宜动。要不然你师兄也不会特地安排我们一间，想必也是图个让我多多照应你。”
　　苏木看他面无愧色，干脆顺杆爬，点头道：“有点道理。”
　　张小陌见苏木首肯，立即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苏木见他这样，又说道：“可我要是待在这里，你又如何沐浴？”
　　张小陌摆摆手道：“两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关系？”
　　苏木一本正经，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便留下好了。”说罢拖了个椅子，气定神闲的直愣愣坐在了张小陌正对面。房间狭小，浴桶正对床椅。
　　这时正好浴水送来。
　　张小陌嘿嘿一笑，从角落拖出一个屏风。苏木抬手拦道：“若用屏风，出了危险难以察觉。你也说了，我唯有在你身侧眼前，你方能保我周全。”说罢起来将屏风仍会了角落，折回座上，还给自己气定神闲的沏了一杯茶。
　　张小陌的浴桶与苏木座椅之间不过隔着两臂长短的距离，张小陌这人虽然没羞没臊，在苏木面前也不是没有光溜溜过，但是二人同时下水嬉闹和这样被苏木直愣愣的盯着洗澡却要另当别论了。
　　可苏木一番话说的正气刚然，张小陌张大嘴巴听了半天实在无言反驳，颇有一种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的感觉。索性自己宽慰自己想：算了算了，两个大男人，怕什么的。于是就在苏木炯炯有神的目光下快速的脱了个精光，整个人羞的像煮过的虾子一样全身通红，刺溜一声钻到了浴盆里。
　　另一侧房中，鱼锦年一进屋便在房间前前后后，窗棱门角摸来摸去。暮千山的眼神也随着他那细长白嫩的手指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直到确认无碍倒是暮千山先开口道：“你自己的侍婢你还信不过嘛，找的地方能有什么套给你钻？”
　　鱼锦年面带微笑坐到了暮千山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不喝，只是边观察边说道：“你看那二人可是真的没有看过刀中的东西？”
　　暮千山哈哈笑道：“放心吧，那刀的确没人动过。”
　　鱼锦年漫不经心的沿着杯口又摸了摸，道：“你看我那师弟人如何？”
　　暮千山道：“你那个师弟看上去倒是厚道。”
　　鱼锦年点头笑道：“那张小陌又如何？”
　　暮千山道：“他确是鬼灵，不过翻不起什么风浪。”
　　鱼锦年慢悠悠道：“出来时殿下可是同你吩咐过什么？”
　　暮千山见鱼锦年押了口茶，看似问的漫不经心，便无声笑了起来：“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吩咐我为何要听？”
　　鱼锦年听他这样说，连忙捂住他的嘴嬉笑道：“算了算了，当我刚刚什么都没问，你也什么都没说。”
　　难得能从鱼锦年眼中显出慌张，虽然只是一闪而过，暮千山眼睛笑弯弯的看着他，趁其不备伸出舌头在其手心舔了一口。鱼锦年没想到他这么没品，像被蜜蜂蛰了一般，赶忙收回，一脸嫌弃的在暮千山身上使劲的擦了擦。
　　暮千山偷袭即中，笑眯眯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动他们。”
　　鱼锦年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道：“我师伯虽然一天都没有教过苏木，全凭他自己像我师父求教习武，但是他毕竟是我门关门弟子，想动他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这身功夫够不够格。至于那个张小陌，子棋回报的和我派人差的相差无几，想必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暮千山哈哈笑道：“有机会我可要和你师弟好好讨教讨教功夫，鱼子棋自己偷跑出去说是为了独自找到苏木和你邀功，若她说谎呢？”
　　鱼锦年嫌弃道：“子棋是唯一一个自幼在我身边长大的侍婢，难道能下套给我钻么？”
　　暮千山偷笑道：“是了是了，绝对不能。这不是看鱼大人喜欢疑神疑鬼，我才想着帮大人分忧。”
　　鱼锦年哼了一声道：“其他我倒不怕，就怕孟起的人追过来。”
　　暮千山点头道：“其他人都当这刀是个稀奇的小玩意，刀里有东西这事却只有太子和乐王知道。”
　　鱼锦年略一思忖道：“过了这个城镇，前面都是直辖了。乐王这几日肯定要拼了命的抢回去。”
　　暮千山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乐王弄到了想要讨他老子欢心的，草包太子躺着就想截胡，哪儿那么容易。”
　　鱼锦年见他又口无遮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入夜，窗外满是蝉鸣。用过晚饭，一行人各自回房。张小陌从下午开始就没和苏木搭过一句话，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性子躲躲闪闪。此时也是一进屋就往床上一钻，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苏木走到床前拍拍他道：“现在暑热还没退，你裹成这样，待会要是又晕了怎么办？”
　　张小陌哼道：“你少乌鸦嘴，下午我就是被你说晕过去的。”
　　苏木道：“下午我让你赶紧出来，话音还没落你就晕过去了。”
　　张小陌气哼哼道：“这么大热的天，你在热水里面泡二个时辰试一试。”
　　苏木道：“所以我才让你赶紧出来，话又说回来，你为何要泡那么长时间？”
　　张小陌被他这么一问犹如一口痰噎在喉咙里面，咽也咽不回吐也吐不出，委屈的想道：还不是你足足盯着我看了两个时辰，目露精光从上扫到下，每次一抬头就四目相对。愣是把自己一个没脸没皮、没羞没耻的少年郎看成了薄皮扭捏、娇羞害臊的大姑娘。
　　苏木看张小陌一张脸涨的都快成了猪肝色，轻手轻脚的如同剥鸡蛋一般把他从被子里面剥了出来。边剥边道：“快快出来，要是你再晕了，我还要伺候你。”
　　张小陌瞪了一眼苏木又往被子里面死命的钻了钻，心道：你倒是有脸提，我下午晕过去那会你还真是伺候的不错，点了我的穴道，从上到下光帮我擦水就擦了快两个时辰，比我自己泡澡的时间还长，那水哪儿是你擦干的，明明就是我自己风干的。我没被折腾死，实在是命不该绝。
　　苏木不知张小陌心中所想，仍旧一脸纯良，耐心的剥着被子。两人你来我往正闹的开心，却听楼下也传来一阵肆意豪放的狂笑，像是有人站在客栈楼下的中庭。正值多事之时，张小陌和苏木不由对望，见彼此眼中均是疑惑，怕是孟瑾堂派来的人，连忙停下了嬉闹，隔着窗见的缝隙朝下望去。
　　却见中庭果然有人，仔细望去竟是一少年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看上去也就颜子棋那般大小。一身暗青鎏金的劲装，背上背着一把金色短弓，上衣的袖口和裤脚的踝口都用黑色的缎带捆扎方便行动，腰上束着一根暗黑色镶着乳白色满玉的短腰带，宽大的衣服配上了这几处的束带，明明是随随便便的捆扎却把少年郎的身体束出了一个优美的形态，看的人赏心悦目，奈何笑的猖狂，让人无法心生好感。
　　加上他半夜骑马入店无礼至极，却不见店家有人前来阻止，难免诡异。
　　张小陌正准备回头把心中疑问同苏木讲，却见苏木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时见隔壁暮千山悠哉哉的推开窗户朝着楼下道：“花少爷大晚上站在我房间的窗下笑成这样不知为何？”
　　那少年停了笑声，眯着眼睛望着暮千山脆声道：“区区一个小玩意罢了，我笑表哥却连姘头都带了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鱼锦年在房中怒道：“花绍荣，你休在这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