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取江湖》老凡

21、第 21 章

　　见张小陌撵着肥鸡连滚带扑跑出老远，苏木唯有抱臂叹服。
　　一会儿，人倒是喘着粗气回来了，鸡却逃了。张小陌果然不出意外败下阵来。
　　苏木见他垂头丧气，拍拍他肩膀道：“也不是全无收获。”言罢拉着他蹲到了地上的一个草堆前，张小陌赶忙拨开一看，里面竟藏着十几枚褐色的野鸡蛋。
　　得此收获，张小陌高兴的拍掌直叫好。顺手就拿起两颗一个递给苏木一个留给自己。二人相视一笑，敲开了个小孔吸了起来。回去时，苏木拎着鸡，张小陌捧着鸡蛋。还是夏日，一阵风起，甜腻的吹过，满是山花清香。张小陌摸了摸怀中光滑的野鸡蛋，倒是在心中第一次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像是悄悄的同自己说：还想和苏木多呆一会。
　　苏木似是感觉到张小陌的不宁，不由放慢步子，张小陌见他慢下，抬头冲他一笑，二人晃晃悠悠的踱步，即悠闲又舒适。
　　张苏二人去的时间并不长，待他们快走到休息处，不远绑马的地方却多出了两匹高头骏马。
　　张小陌望了一眼苏木，见苏木也朝他摇了摇头，二人赶忙加快了步子。果不其然岸边此时已经多出两人，一个身着深色劲装，背后背着两把重剑，一个身着月牙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轻剑。而鱼子棋此时正在二人身旁叽叽喳喳。
　　张小陌想：这二人怕也是前来接应的。
　　仿佛是感觉到有人接近，岸边二人转身回望。这时看清二人容貌的张小陌，不由心中惊呼：这二人实在长得太好，站在一起竟如一幅画般。
　　其中一人身着深色劲装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异常高大，剑眉星目面露疏狂，既威风又潇洒。旁边的男子略矮他几分，白衣黑发温文尔雅，一双丹凤眼更是夺目。
　　苏木见二人回身，几步上前对着白衣男子喜悦唤道：“鱼师兄。”
　　白衣男子听见苏木唤自己，笑着走过来，拍着苏木肩膀亲昵道：“师弟，几年不见，你都高过我了！”
　　这时深色劲装的男子也走了过来，白衣男子回头冲他道：“这便是我师伯清源道人的弟子苏木，我小时候随师父在山中修习那几年，多亏了这个小师弟助我，不然我可熬不下去。”说罢又回头道：“师弟，这位是我在江湖上结交的挚友暮千山，这人也是个武呆子，你们肯定投缘。”
　　那深色劲装的男子听见白衣男子唤自己武呆子，却不在意，抬手冲苏木抱拳以礼。
　　苏木回礼道：“我也有位朋友想要给师兄引见。”
　　白衣男子道：“你们出去时我已经听子棋说啦，这位想必就是张兄弟。”苏木听他这样说，便对张小陌道：“这是我师兄鱼锦年，是我师叔的直传弟子。我自小虽然由师傅领入门，却一直是师叔将我抚养成人，传授武学。”
　　张小陌抱拳打了个招呼，心想：这人就是那三个侍婢口中的鱼公子了。应真观以前遭逢大劫，人才凋零，仅几个老道在世。门中剩下那么点徒子徒孙，也难怪感情甚好，连苏木相见都喜形于色。
　　四人相互见礼，一同坐下。三个侍婢拎着野鸡去了溪边收拾。
　　鱼锦年牵起苏木先道：“我还当要再过两日才能和你们碰上，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快。”
　　苏木道：“我们自从进了龙宿山脉便连日赶路不曾停歇。”
　　鱼锦年点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又冲苏木道：“这一路凶险，幸亏送刀的是你，不然早就被孟家的人又劫回去了。”
　　苏木腼腆笑道：“师兄言过。”
　　鱼锦年见他这神情，笑道：“小师弟，我们分开这么久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张小陌在一旁倒是奇了怪了：这个苏木一路上都又直又木，怎么碰见了他那师兄一刻三变，倒是神情丰富。想罢心里还真有点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滋味。
　　一旁暮千山拍拍苏木朗声道：“苏兄弟，这一路凶险你也不要谦虚了。”
　　鱼锦年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也不逗你了，那把青炎刀在哪儿呢？”
　　苏木本来就是送刀给鱼锦年的，听他问起刀在何处，赶忙将身后的刀解下递了过去。鱼锦年拿起那把豁口刀解开裹刀布上下翻看了一遍，随手递给了一旁的暮千山。
　　暮千山接过钢刀，两指在刀刃上轻轻一敲，点头道：“原来如此。”
　　张小陌本来还在好奇为何暮千山拿到刀后，会在刀片上敲打一下，因为当时自己盗取了这把刀，也曾敲敲打打并无任何异样，却在这时听见一声沉厚的‘嗡’声，明明是空心的声音。这才惊觉：暮千山是倾灌了内气轻敲，这才将此刀乾坤揭示。难怪自己左看右看都没看出这个破刀究竟有什么玄妙。他转头看向苏木，正巧此时苏木也回眼过来，看来彼此都不知情。
　　鱼锦年望着他们笑眯眯道：“你们两个呆子，拿着刀这么久都没察觉？”却看见苏、张二人同时朝自己摇了摇头。
　　暮千山摆摆手道：“这刀本就造的比寻常刀重些许，就是拿在手里也感觉不出，锻造时又只留了一丝空隙放东西，如不细看，难以察觉。”
　　张小陌在一旁听他们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感叹：这两人也真是厉害，拿到手掂一掂，敲一下就知道里面的道道了，自己跟着这把破刀跑了这么远，都傻愣愣的啥也不知。
　　鱼锦年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偷笑道：“千山呐，你这么说可是在给这两个憨儿找个台阶？”说罢伸手在苏木的头上像哄小孩儿似得揉了两下。又说道：“这刀本是孟起送给乐王的，看来有什么东西为掩人耳目被封在了刀内。”
　　暮千山听他这样说，握着刀随手一抖，那刀竟被震成三段，而里面的薄纸毫发未伤，轻飘飘的落了下来。他伸出二指，轻轻一夹，又快又准，折好递给了鱼锦年。鱼锦年笑吟吟的接好收入怀中。
　　苏木看见暮千山这手功夫，心中顿时佩服：“劈金如木，好霸道功夫。”
　　暮千山露了一手，张小陌更是感兴趣，他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见面就打的，难得碰上个武功卓群的自己人也是苏木那种闷葫芦，此时又碰上一个还算开朗的高手，两只乌目盯着人家简直能闪出光来。
　　鱼锦年左看看苏木，右看看张小陌，见他们二人竟然对刀中玄机并不在意反而对暮千山更感兴趣，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好笑，打趣道：“千山呐，看来你比我吃香好多。”
　　暮千山呵呵一笑道：“待安顿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切磋武功，喝酒聊天去。”
　　张小陌第一个拍手叫好，更对暮千山爽直的性子心生好感。连苏木都难得点头笑应。
　　这时三个侍婢已将食物洗净烤好，拿了过来。一只肥鸡几人分食，虽然不够，但胜相聚的氛围。食罢，一行人稍作休顿接着赶路，三日后，终于过了金洲。
　　傍晚，众人路过一个叫做鲖临的小镇。鱼锦年提议在此休息。
　　众人自无异议，历经十几日没有见过人烟的三位姑娘最为雀跃，一马当先跑在前面去旅店打点收拾。
　　张小陌坐在马上随着马背晃荡：“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了。”
　　鱼锦年叹了口气道：“这一路倒是平顺，可千万不要再横生枝节。”这两日最累的应属鱼锦年，倒不是他做了什么劳苦功高的活计，只是他一个大少爷，自小娇惯，连日来风餐露宿难免较他人更为疲惫。
　　暮千山点头道：“无妨，我刚才交代过子画，今夜我们就两人一间上房，若无事可以防万一，若出事也好互相照应。”
　　苏木道：“我们刚刚才出金洲，若孟瑾堂想要拦截，估计也就这几日了。”
　　鱼锦年皱眉道：“这个地方正好是交界处。”
　　暮千山看鱼锦年愁眉苦脸的模样，探着身子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天晚上我就蹲你床头守着，你且安心睡个大觉吧。”
　　鱼锦年哭笑不得挥手赶他走开：“有个大活人蹲我床头，那我到真是能睡个好觉了。”
　　暮千山哈哈大笑。有他插科打诨，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比起其他人的顾虑，张小陌倒毫不在意，虽然连日来的种种危险重重，可他见过苏木的功夫，又见过暮千山的武功。以前没有他们再身旁时都能化险为夷，此时自然也可，天塌下有这二人顶着，心中一点也不惧怕。
　　四人说话间，鱼子棋已经骑着马迎面过来，俏声道：“公子，旅店已经安排好了。你们且随我来吧。”
　　分开始三位侍婢听了暮千山的叮嘱，此时找的是家位置显眼的小旅店，旅店虽小倒也干净。众人就要了三间上房。张小陌自然是和苏木同住，他倒是无所谓，本就是个自来熟。一进屋更是打蛇随棍上，整个人往床上一摊，冲着苏木道：“苏兄呀！旅途劳顿，此时正巧无事，不如你让店家送点热水过来，我们一起沐浴解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