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取江湖》老凡

23、第 23 章

　　花绍荣见鱼锦年动怒，又大笑道：“表哥，气什么气成了这样？”
　　张小陌听他三人一番对话，不免疑惑：看来鱼锦年同这个院中少年不但相识更是表亲。可二人对话却剑拔弩张。难道此人不是前来接应的吗？
　　他拍了拍身旁苏木的肩膀做了口型指了指窗外问道：你可认识？苏木回头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这下张小陌心中更是好奇，索性将窗户推出一小点。
　　苏木看着张小陌推窗，料他是探头出去，此时出声阻止他也不会听，干脆领着他的后颈猛地向后拽了一把。
　　张小陌探头探脑，心思全在窗外，对内全无防备，直愣愣的被苏木拽了个踉跄，一屁股跌在地上，正要发怒，与之同时，一根离弦箭嗖的一声过来，正正的插在了窗棱上！张小陌跌坐在地上傻愣楞的望着那只箭羽仍在颤动嗡嗡有声的弓箭，倒吸了一口冷气。要是自己刚刚真的探了头，脑袋上肯定得穿个窟窿。这番变故，让张小陌本想要朝苏木发怒的话统统卡在嗓子眼，唯有尴尬的侧头望了一眼苏木。苏木看他受惊的模样，便抬手在他完好的脑袋上揉了两下以示安慰。
　　这本是安抚，张小陌却觉得苏木压在自己头上的手掌明明在微微发抖。
　　另一厢，暮千山倚在窗前瞥了一眼那根箭矢，悠哉悠哉道：“十三精骑的燕纹标，看来花少爷准备了大阵势。”
　　十三精骑虽是家养的武客，但已是难得精通骑射的顶尖好手，花绍荣看暮千山已认出了自己带来人，却还一副悠闲模样，不悦道：“怎么表哥缩在屋内连头都不敢露？”
　　一句话问去，却无人回应。
　　花绍荣又冷哼道：“所有地方都有我的暗梢，你们以为唱唱空城计就能溜了？”
　　“我们只有区区几人，哪儿敢和花少爷玩花样。”暮千山听他说完，立即摆手道：“只是不知花少爷此番前来为何？”
　　花绍荣不耐道：“少和我装蒜。东西在你们身上吧。”
　　听他问完好一会，暮千山才一边捻起一片落在窗檐的叶子，一边心不在焉道：“是啊，那东西我们已经从刀里面取出来了。既然你闻声而来，想必是打定主意要要回去了。”
　　听了这话花绍荣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哈哈大道：“我要那破烂玩意做什么，我要的是你们的命！”话音刚落，十几只箭从四面八方破风而来，直射向暮千山。
　　暮千山见此大笑一声，拔出身后一柄重剑，绕剑如花，只听见叮叮当当十几声化了来势，而后踏棱而起，跃下楼去，直扑向花绍荣。
　　苏木见状赶忙侧头冲着张小陌急道：你快先走。而后便应声穿窗而出，挥着昨日从鱼锦年处取得的一柄长剑，银光一摆，帮暮千山击飞了射向他背后的箭矢。
　　花绍荣见二人攻来，哼了一声，翻下马背就地一滚，抽出身后的金色小弓，对准马肚子就是一箭。那匹高头宝马突然挨了一箭，疼的嘶声悲鸣，扬起马蹄冲着从空跃下的暮千山踢去。
　　骏马身量自比人更高，前足踢起眼见就要挨上暮千山，他却在半空灵燕翻身，向后退去。此时晚他半步后来的苏木俯冲而下，见状也一个轻巧侧翻，猛的踢向马头。那马儿被踢的怒叫，前蹄落地，狂乱的踢踩了起来。苏木稳了身形剑柄一抖，反手一格叮叮两声，打落了屋上暗梢射向自己的两只箭矢。
　　花绍荣本是伏地，看自己坐骑发狂，连忙倒跃三步，朝马屁股又射一箭。
　　那马吃痛更是疯癫，见了马头位置的暮千山嘶吼一声，扬脚又踢。暮千山见状，提起剑柄，横斩一砍，生生切下了那马的两只前足。而就在这间隙，花绍荣已轻灵迅疾，奔至马背上，他以快抢步，估料暮千山来不及回招，扬手对着暮千山便是一箭。苏木见状连忙扭剑一削，反剑打飞了花绍荣的箭矢。暮千山趁此空档，提足跃上马背，举腕起手就是一剑‘力划鸿沟’。眼见剑尖就要碰到花绍荣鼻尖，却看他扬起嘴角狡黠轻笑，仰头后倒，双脚一钩，刺溜一下翻身钻入马腹下。
　　这时苏木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跃上马背飞快的举起长剑在头顶挥打起来，果不其然，十几只箭矢飞空而来，一波一波简直没有停歇。饶是苏木内力深厚挥剑似伞，三波下来，已经颇为吃力。
　　张小陌在窗下透过缝隙见此，急的抓耳挠腮。
　　那少年躲在马腹，听到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哈哈大笑道：“我看你们就乖乖受死吧，等我先解决了你们，再去宰了鱼锦年。”
　　此时在马背上的暮千山听了花绍荣的笑声，非但不怒不气，反而也跟着大笑起来。他边笑边猛踢马背，弹身纵起，双手紧紧竖握剑柄，尖刃冲下，猛地刺入了自己脚下的马身，一剑接着一剑，短短时间竟连连刺了二三十剑，又快又狠。眨眼的功夫，刚刚还一派祥和的庭院，此时腥血四溅，肉糜横飞。苏木被溅的浑身是血，也被这一番动作惊的皱眉，而马背上暮千山简直犹如浴血而出的恶鬼，提剑而立，周身上下淌着鲜血。再说那马起先还能疯狂嘶吼，拼了命的抽动，随后侧身一摔没了声音。而随着马身斜倒，此时花绍荣自然从马身下滚出，只见他更是满头满脸，周身血污，口眼紧闭，如死了一般。
　　好好的一匹活马竟被生生的削成了肉块，射成了筛子。苏木惊的皱眉，张小陌更是，他一路上碰见了那么多打斗，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吓的在楼上生生打了好几个冷颤，心中更是担心起了苏木。
　　暮千山见花绍荣出来，起声轻笑，提起长剑不紧不慢的挽了一个剑花，剑尖闪着寒光狠劈而下，躺在地上的花绍荣仿佛感受道了剑刃袭来，突然瞪开双眼，翻身一个后滚，暮千山挥剑跟上，一招银射吞月绕弯而随，上下分招，左右横刺，招招缠着花绍荣不松手，花绍荣本来翻身急退，侧身后避，想要隔开距离提弓飞射，奈何暮千山咬的实在太紧，干脆扔了手中箭矢，抽出自己的金色短弓回弓搅挡。二人你来我往，不过片刻已过招百余下，速度之快仅在电光火石间。这二人兵器均非凡品，碰打的乒乒啪啪。
　　而一旁苏木本在提剑挥砍那些破空而来的利箭，在这时这些利箭却统统停了下来，苏木心道：这些暗梢不敢再射，恐是顾忌到会误伤花绍荣。
　　不想花绍荣见屋檐上的十三飞骑停手不再放箭，竟咬牙切齿的打了个手势，面如恶魅朝着屋檐吼道：“谁让你们这帮蠢货停手的，给我杀了他们！”话音刚落，箭刃立即破风而来，飞向了楼下天井，耳畔净是咻咻箭声。
　　暮千山见飞箭又来，疎狂大笑：“极妙！极妙！”
　　此时屋中，张小陌本因为箭雨骤停，已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刻因为花绍荣一声令下，张小陌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正在他急的百转千回不知道要怎么办之际，突然背后有人猛地推了他一把，脆生骂道：“你还看上瘾了！快跟我走！”
　　张小陌一听是颜子棋的声音，干脆头也不回对她道：“我不走，待在这儿说不定可以借对方的什么破绽帮上苏木。”
　　颜子棋特地过来找他，听他不识好歹，怒道：“就凭你留下来也是添乱，表少爷可不是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混混。”
　　张小陌心中着急，只顾着庭院里面打斗的苏木，哪儿功夫和她搭话，敷衍道：“你先去帮你们公子去，我自己会见机行事。”
　　颜子棋哼道：“你傻啊！刚才我那两个姐姐就解决了屋侧的暗梢，我家公子早就从侧门走了，要不是苏公子路上不停的交代我出了什么问题照看你，我才懒得管你，早也自己逃命去了。”
　　张小陌一听鱼锦年已经离开，急道：“你家公子怎么可以自己先走，他竟不帮他们？”
　　“谁说我们家公子不帮他们的！先走又不是不帮！”颜子棋听他这样问，辩驳了一会，低头咬着嘴唇道：“总之，你我武功都那么差，我们留下来也是拖累。我家公子让我们三个侍婢兵分三路离开，你快跟着我走吧。”过了片刻，颜子棋见张小陌仍头也不回的盯着窗外，便用力的拉回他的身子，牵起张小陌认真道：“你就听我的吧。”
　　张小陌本不欲理她，却被她认真的神情望的一愣，再回头看了一眼仍在亭中缠斗的三人，一咬牙跟着鱼子棋后面出了厢房。以往凭借些小聪明就能讨到好处的得意之色此时统统不再，他心中第一次愤恨自己武功居如此差，不但无法和苏木并肩作战还要独自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