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流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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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个星期，严诺向方舟同志证明了什么是“言出必行”。
早晨，上班高峰。
“呦，小律师，今早阳光不错，小爷给你带了份山东大饼，哈哈，我是不是很贴心！”
“……”
中午，午休时间。
手机震动：“小律师，我好热啊，可以去你公司吹会儿空调吗？”附赠可怜兮兮表情一枚。
方舟看了看手机，关掉。
傍晚，下班后。
“小律师小律师，你中午为什么不回我短信，劳资热中暑了你知道吗？劳资趴在大街上挺尸你知道吗？劳资又饿又热又累又渴你知道吗？我不管，你要陪我去吃饭，否则我要去你家耍流氓！”
瞥了某无赖一眼，方舟当着某人的面掏出手机按下110.
“……行，你赢了……”某人立马蔫成干茄子。
于是，重复其套路不厌其烦骚扰着小律师，还每天换着花样带早饭讨好对方。
严诺是有下苦功夫的。
“喂，林律师，为什么我今天带了牛奶给他小律师反而更生气了呢？”
“哎呀你蠢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舟对牛奶过敏，喝了会拉肚子的！”
“……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哭，今早小律师分明对他先皱眉后白眼，到最后连公司大门也不出干脆对他视而不见。
“咦，我没告诉你吗？没告诉你吗？没告诉吗？”林立喃喃自语。
接着，话筒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严诺总结出一个结论：不要指望对方的战友能给予你任何战略性的指导和建议，因为他们往往有时候比当事人还要迷糊，得了便宜还卖乖，把你气得跳脚之后会迅速切断与外界一切联系充当隐形人，让你无处发泄，最后不了了之。
献殷勤这种事干得好就是投其所好，严诺觉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自己把话放了出去就不能半途而废让小律师看不起——虽然他从未看得起自己。但严诺的信心是不会这么容易被高冷的小律师就此熄灭碾压的，还有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并非对方冷酷，而是未到动情处，严诺深知扑倒小律师的道路荆棘坎坷，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将上下左右前后而追求。当然，像林立这样卖队友的蠢助攻还是必不可少的。
自从得知小律师对牛奶过敏后，严诺便将早餐饮品替换成咖啡，提神又醒脑，像律师这种高强度用脑的工作闲暇时来一杯咖啡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对于咖啡种类的选取，严诺又开始犯难。
“林律师，你说小律师他是喜欢喝那种咖啡呢？拿铁，摩卡，还是卡布奇诺，小爷每天去星巴克对着牌子都愁死了，要是不能买到他喜欢的口味老子的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别急啊，待我帮你去问问。”
二十分钟后……
“严诺，我问好了。”
“怎样，他说是那种口味了没？”
“恩……”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他说……只要不是苦的，他都喝。”
“……”
咖啡战略就此放弃，但严诺得到一条重要信息——原来小律师怕苦。
再后来，严诺老实了，乖乖给小律师买豆浆油条。
歪打正着，小律师还似乎就对豆浆油条情有独钟，不仅跟他说话嗯的次数多了，还不用整天冷眼相对，起码脸色跟之前比起来柔和多了。
严诺觉得自己取得了跨越性的进步。
当然啦，我们小律师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严诺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说没点感觉那都是假的。可是两人相识的过程实在太狗血，让人踏踏实实放下心来信任这个说话没个正经还老是言而无信整天吊儿郎当的人，也不太可能。
自从上次严诺放了话，方舟心里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他是一名律师，对周围的环境十分敏感，尤其是察言观色，洞察人心。严诺眼中的认真太过坦率，让方舟早已对人性对感情麻木的心滋的一下，被十万福特的电流击过，冲击极大。然而，他也是个成人年，早已经过感情风雨瞬息变化的洗礼，不像个毛手毛脚的大男孩刚刚初恋萌发，还带着一颗跃跃欲试的心情马上跃入爱情死海。
感情的事，他一向苛刻严谨，简单的打动和温暖怎么可能融化一座冰山。
再说，两个男人，连婚姻这种基本保证都不被认可的情感模式，存在的时间又能有多漫长。
他不傻，心里很清楚——正因为彼此之间都是同性，□□需求反而大过精神需求。成人的游戏不过是万花丛中过，不带一点红，认真反而就输了。
方舟那么骄傲，自尊心那么强，怎么能容许自己在情海中失足。
除非，那个人能用最热诚真挚的一颗心去靠近他。
可是，人都是爱斤斤计较的动物，总是要求彼此的付出需要对等。你不有所表示，又凭什么要我一颗赤裸裸的真心。
所以方舟心里也明白，他等不到那个人出现。他深切明白自己的怯懦，别人不踏出那一步自己永远不会走出心牢。
直到严诺这个与他的生活毫不相关的人，霸道又陌生，突兀又迅猛的闯进他的世界。
他说不上来对严诺的感觉，谨慎的心情从未放松过，可是他也不明白向来固步自封的自己为何对严诺的闯进毫无招架之力。
或许，他对严诺的表现还有所期待。
然而当方舟开始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他这才突然发现身边的麻烦接踵而至。
“哎呦，今天那个小伙又给咱小方送早餐啊。”一大清早，事务所老张笑颜如花，仿佛收到早餐的不是方舟而是他自己一样。
“可不，那小伙人勤快着呢，风雨无阻的每天都给咱小舟同志送上一杯热腾腾的豆浆，哎呦大妈我看在眼里啊，那热乎劲，瞅着跟对自己媳妇儿似的。”唯一一位保洁大妈也乐颠乐颠跟着附和。
“大妈，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整天穿着衬衫叼着根棒棒糖的男人，我每天经过都能看到他。”同事A问。
“就是他就是他，他现在跟楼下的保安老周混的可熟了，每天都请一根烟，跟哥俩似的。不过，老周每次都请他上去他都不肯上来，你说咋回事呢？”大妈一边拖地，一边嘀嘀咕咕念叨着。
同事B兴奋了，揪着同事C悄悄说：“欸，你不知道了吧，方前辈可是咱事务所里最洁身自好的了，从没见他招惹过谁。我看，八成那位小哥是有事求助前辈才每天这么勤劳在这里蹲点。”
同事C 一脸大彻大悟：啊，原来是这样。
同事A疑惑：“可就算是这样也不用每天都来蹲点吧，早中晚一次不缺还准时准点，精确度堪比电子闹钟。”
同事B一脸“你道行太浅”的表情盯着同事A：“这你们就不懂了，以我看人二十八年的经验推断，真相只有一个——”
众人屏息……
“那就是——有钱，任性。”
“切！”众人鄙夷。
作为方舟亲友团成员之一的林立似乎对今日愈演愈烈的八卦事件感到严重不满，某日在几个实习生还在窃窃私语的空隙突然跳起来大声说：“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咱小舟同志平时是老实了点，你别看他整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这不正是说明咱小舟与众不同独一无二吗？你看着长相，这学识，这气质，咋就不能生出点暧昧八卦呢？
也是吗，平时事务所里最不好事的一个人，不多话又老实，做什么事都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突然间多了这么一个闹事的人来搅乱他们的生活，占据了他们人际圈整日八卦的头条。而这个人偏偏和他们认为最没关系的人扯上关系，作为他生活中的看客也十分惊异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静如死水的日子突然间掀起轩然大波。
同事C得到线索，继续大彻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男的给方前辈带了绿帽子，心怀歉意想要登门道歉，奈何方律师闭门不见于是追到事务所蹲点想要感化方律师并求得原谅允许他们相亲相爱，方前辈于心不忍又对前女友心存念想始终不肯正面回复，于是那男人每天带早餐来安慰方前辈受伤的心，方前辈无奈接受却也只能心痛割舍。”
众人：脑洞太大补不起！
林立扶额：一群没救的中二病患者。
一直沉默的同事D突然扶了下眼睛，一语道天机：“这么优秀的男人，一定没有女朋友。”
林立痛哭默哀：小舟，我真的没有卖你啊！
方舟脸皮薄受不了同事在背后指指点点，虽然不是出于恶意但被人当做八卦的焦点议论半个月，轮谁都熬不住。于是在某日大家还在窃窃私语时，一把将厚厚一叠的资料甩到桌上，斥责遣散了众人：“都闲得慌没事干了是不是，这一堆案子谁来受理，文件整理好上交了没，上个月的业绩报告修改了吗，恒亚可不需要吃软饭的，想偷懒的趁早递上辞呈！”
然后，叫住了准备开溜的林立：“林，大，立！”
林立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捂住方舟的嘴：“大哥我求你啊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大名啊……”
方舟很淡定的拨开林立的爪子：“你有本事改名字就别怕我叫你啊！”
林立的原名叫林大立，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又丑又土就自作主张改了名。不过，他改名还是毕业之后的事，作为大他几届的同校学长，方舟自然是知道他这个秘密的，偶尔心情不爽喊两声威胁几下，还是蛮让人心情舒畅。
“哇，小舟你现在的表情好奸诈！”林立故意做惊恐状。
方舟没心情陪他犯病，揪着他拖到空无一人的拐角，简单明了：“那家伙给了你什么好处？”
“哎，你说什么？”林立开始装傻，看到方舟充满怀疑的眼神飘了过来，立马跳脚，“喂小舟，你这是什么眼神啊，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我为人正直聪明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出卖朋友的事呢，你太不信任我了，哼，我要跟你绝交，绝交！”
方舟冷哼：“你为人正直聪明又善良？整个事务所里接离婚案数量最高的就属你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为了钱你连良心都能出卖，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人品？”
“……”林立发现，别看方舟平时沉稳又老实，关键时刻和他斗嘴皮子自己永远占不到上风。
这家伙每次都一针见血往你痛处戳啊有木有，和他斗智斗勇简直就是证明自己脑残啊有木有……
林立很心塞，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都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不能这么说啊，你看啊，他们夫妻关系不和要闹离婚是他们自己的意愿，而我不过是推波助澜成全他们彼此，这不是成人之美吗？再说，你看我要是不帮他们，他们依然还是生活不和睦家庭不和谐，伤害的是彼此，是两颗脆弱的心，不仅如此这还会伤害孩子们幼小纯真的心灵，我要是不帮助他们，就是对祖国花朵的残骸，对儿童的虐待，进一步说就是破坏家庭和谐，扰乱社会秩序，危害祖国和睦，这样多不好啊！”
无视他一堆歪理，方舟不耐烦的打断喋喋不休的某人：“我的事自己会处理，你不要瞎操心了。”
原本自己的举动出于一片好心，然而发现对方并不领情，自尊会受到一定的挫伤。
林立现在就是这样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也是好心帮你啊，谁叫你之前那么难过……”
好心办坏事啊。
方舟心想。
也许是注意到自己口气太重伤害了对方，方舟假咳一声，轻声道：“抱歉，我不是怪你……”
可是，当事人没都能解决好的事，别人又如何能插手，感情本身就是一团乱麻。
林立听出方舟语气中的歉疚，又试探的建议：“事情不能看死吗，从另一个角度上看，你呢就当我是你的一块试金石，我让严诺做什么这小子就会屁颠颠的跑去讨好你，这不从另一层面证明他对你的态度是认真的吗？你自己无法确认的事我都可以从第三者角度帮你去确认，就算他是一时兴起，以我的火眼金睛还看不出他背后耍什么花样吗？所以你就放心交给我，我保证帮你好好调教这小子！”
谈判失败，方舟知道林立这小子彻底被严诺收买了。
果然拉皮条神马的统统滚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流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