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21、善茬

　　严诺没想到，他的房子竟意外的被人相中了！
　　买他房子的是一对外来的老夫妇，因为女儿在这座小城工作并已嫁做人妇，也有了一位可爱的外孙女。奈何夫妻二人没日没夜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于是这对老夫妻不远万里搬来这座小城帮女儿照顾孩子。奈何老夫妻两人从前都是文字工作者，十分喜静，偏偏严诺的房子没啥优点就是偏，安静。恰巧，这座小区百分之七十都是空巢老人，对这对老夫妻而言有那么多同龄者简直再好不过，不怕找不到志同道合的老人唠唠嗑解解闷。加上这一带都是老城区，生活设施十分齐全，超市、农贸市场、棋牌室、小吃城应有尽有，交通也十分便利，这样一来，二老一拍即合当下对严诺的房子十分满意，痛快的办了手续交了钱，过半个月就来拿房。
　　接到房产中介的电话后严诺简直乐坏了，抱着小律师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笑的合不拢嘴。方舟知道这件事后虽然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替严诺开心。
　　“你终于不用再当无业游民一直蹭吃蹭喝了。”方舟说这句话时，嘴角轻轻抿着，视线下垂。
　　跟小律师相处这么久严诺自然知道小律师露出这样的表情绝不是很开心，他从身后抱住方舟将脑袋搭在他肩上：“小律师，不用这么垂心丧气的。以后小爷就可以和你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饭，一起上班，一起下班，这样多好，和你一起养家这种感觉可真不赖！”
　　任由对方像个癞皮狗一样粘着自己，方舟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豆浆：“谁和你养家，说话真不害臊。”
　　“哎，难道不是吗？爷都把自给儿房子给卖了，难不成这里都不能算是我和你的家吗？”
　　手一抖，方舟开始没命的脸红，只管喝豆浆就是不肯搭理一句。
　　“小律师，你说要不挑个时间咱俩把婚事给办了，你看这两天各个都办喜事，看的爷心里眼红啊，还是……直接洞房花烛夜比较靠谱？”严流氓这下靠近小律师红透的耳朵，不急不慢的吐着气。
　　被人从身后紧紧抱着，方舟敏感的感受到某人正邪恶的用他自己的胯顶着自己。
　　无法挣脱，方舟只好转移话题：“你少得意，就算拿到钱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还，还不是靠我……靠我养你吗……”
　　怀里的小律师瑟瑟发抖，严诺抚摸小律师的肩膀偷偷坏笑，吓吓他就这么大反应让他忍俊不禁：“不用担心，黄老板有个朋友是玩摄影的，听说那里缺人过段时间就去帮忙。”
　　方舟一听，冷哼：“那还不是走后门托关系了吗？”
　　想当初他和高扬老张合伙创办了如今恒亚事务所是走了多少弯路，吃了多少艰辛才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将他转过来，严诺牢牢的看着小律师：“爷才顾不了那么多，小律师，如果我不能快点有份独立的工作，不能和你一起分担的话，老子作为一个男人岂不是太没用了！除此之外，其他的爷都不在乎，你那么优秀，我不能赶上你起码也要和你一起努力才行啊！”
　　如此诚恳的话语饶是小律师想找严诺的茬都无言以对，严诺心直爽快有话必说，虽然有时直接的让方舟来不及消化，但大都是大实话。方舟无奈，其实自己接受了严诺有一部原因就是这个吧，看惯了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诚恳的沟通，直率的脾性，让方舟觉得自己和这个人相处很轻松，很愉快。
　　哪怕是以前和温梁在一起，说话也做不到如此坦诚。
　　心里一惊，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的会将严诺和温梁作比较，尽管如此他反而更能看到严诺与温梁的不同，反而更喜欢严诺。
　　可是，他不会轻易告诉严诺自己的感情，否则这家伙只会得意的登房上瓦不会安宁。
　　直接对准某流氓的脚狠狠踩下去，趁严诺抱着脚哀嚎的间隙方舟钻出他的包围圈溜进房间。
　　“今晚你睡外面。”自从严流氓正式入住（霸占）小律师家后，方舟为了防止严诺饿狼扑食，坚决与他分床。为了公平，一周一三五严诺睡客厅，二四六轮到小律师，不过严诺心疼方舟很好让方舟睡客厅。有时方舟闹别扭，严流氓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挤客厅，当然，结局不出所料的会被小律师踹下沙发。
　　严诺看了看狭小的沙发，思量了一番，遂不要脸跟进房间：“小律师，我打个地铺吧。”
　　半小时后，严诺被踹出了房间……

　　房子交手后，严诺拿到了人生中最多的一笔存款。不过这笔钱躺在银行里还没热多久，很快又被严诺刷了出去。
　　他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套摄影装备。
　　第二天，严诺穿戴整齐来到黄老板朋友曾先生开的摄影馆。
　　推开一扇玻璃门，严诺清了声嗓子：“请问曾老板在吗？”
　　在前台工作的女服务员看了他一眼，彬彬有礼的问：“您贵姓？”
　　“严诺，我找曾老板。”
　　“您有约吗？”
　　严诺心想黄老板讲好会帮自己通气，应该算是有约吧，于是回答：“有，麻烦你请他出来。”
　　女服务员点点头说我帮你问一下就走进内间。
　　严诺一路走来这里有点疲乏，顺便跑到休息区小坐一会。
　　大约等了十分钟，身后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是你找我吗？”
　　严诺第一反应：卧槽，这哪是一个五十岁大叔该有的声音！
　　回头一看，严诺傻眼了——身后站着的竟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男青年。
　　青年鼻尖架着一副粗框眼镜，上面穿着深蓝色圆领套头衫，下面黑色休闲长裤。双手交叉倚着墙，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烟，显然长时间没有整理的头发凌乱的散下来，但透过那乌黑的刘海依稀看见对方一双有神的桃花眼好奇的打量自己。
　　严诺不是没被人盯着看过，纵使习惯这样的对视但还是忍不住一阵恶寒。
　　“你是曾老板？”
　　“嗯哼，没错。”青年轻哼笑。
　　“你是曾舒闻？”
　　青年奇怪的睁大眼睛，然后摇摇头：“不是。”
　　这可把严诺弄迷糊了：难道自己弄错了？
　　青年眯着眼睛又将严诺看了一遍，然后问他：“你是黄老板介绍的人吗？”
　　严诺点头说没错。
　　青年握拳敲掌：“那就对了，我爸是叮嘱我说黄老板推荐了他朋友过来面试，原来真是你。”
　　青年向他伸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曾卿，曾舒闻是我老爸。”
　　严诺一听，赶忙起来跟他回握：“你好。”
　　“我老爸环游世界去了，说要提取素材。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铺就交给我打理了。你坐，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严诺摆摆手：“不用，水就好。”
　　曾卿给他倒了杯白开：“我老爸走前提醒我要我注意最近来店里面试的人，但没说名字所以很抱歉没认出你。”
　　严诺又摆摆手说没关系。
　　“那么，你现在能做什么？”曾卿又问，“虽然是看在黄老板的面子上，但最近要收拾的烂摊子比较多没时间照顾新手，所以你要是初级水平，很抱歉，我不能录用你。”
　　严诺可是背着自己心爱的宝贝一路走过来的，自然有所准备：“想试试？”
　　曾卿看到他手中的相机，眼睛一亮，惊叹道：“尼康D4s，你也挺舍得下血本的。”
　　“舍不得相机套不着饭碗。”说着就对曾卿拍了一张，“它不是最贵的，但论实用性它的镜头可换率绝对是普通单反不能比的。”
　　把拍下的照片给曾卿看了一下，曾卿看了眼手表，笑着说：“正好下午我有个外景，你也一起来吧。”
　　严诺当然求之不得，迅速收拾好东西跟在他身后。直到坐进曾卿的黑色SUV，严诺才有些感慨：自己何时变成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亦步亦趋的跟在别人身后却只是为了想要和他一起生活过平凡的日子。
　　转念又想，其实打从遇见小律师开始生活的轨迹就在将他往日常的方向引导，小律师的出现不正是在向他暗示即使每天的生活枯燥无味一成不变你也会甘之如饴吗？
　　汽车一路行驶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期间曾卿大致像严诺介绍了一下他们工作的性质并提出几点工作的要求。严诺听得很认真，当听到未来可能需要放弃节假日进行工作的时候，严诺皱了皱眉：“平常的周末能保证吗？”
　　曾卿摇摇头：“抱歉，就连我自己在法定假日都不能好好休息，更别提你们了。”
　　严诺沉默了，他其实知道小律师也不能每个周末都有空闲。但他需要有固定时间和小律师相处培养感情，如果连他自己都忙的底朝天，那他和小律师关系何时才能有进展。
　　想到这儿，严诺干都感到有些头痛。
　　看到他烦恼的样子，曾卿补充：“我爸一走店里都忙乱了，现在是要帮忙让店里的生意重新步入正轨，等过了这段时间该有的假期还是有的。”
　　严诺又松了口气。
　　曾卿多看了严诺几眼，轻笑，把汽车停在了路边：“开工吧。”
　　曾卿所谓的外景就是跑到一处偏僻的旧工厂看人家玩跑酷，为了一段有关极限运动的视频，曾卿老早就蹲好点发现这儿有一群玩跑酷的发烧友，和他们混好关系请了几顿饭打入内部之后，这帮人很痛快的答应今天在这儿跑一段作为他们拍摄的素材。
　　曾卿拍拍严诺，把相机递给他并示意：“玩玩儿看。”
　　拿出三脚架，摩拳擦掌一番后，严诺拎起相机追了过去。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大汗淋漓的严诺哼哧哼哧跑回来打开相机给曾卿看。
　　曾卿看了一遍，惊住了：“你怎么拍的？”
　　“角度，光线，镜头，焦距，要想把它们完美结合起来并不容易，但是……”严诺得意的笑了，“我可以。”
　　曾卿拍拍手，大加赞赏：“你比我想象中优秀！”
　　“托你的福，今天可以提早收工，要我载你一程吗？”
　　严诺当然不客气的跳上车。

　　到了目的地，曾卿看了眼小区的名字，吹了声口哨：“这里虽然只卖单身公寓，可每间每平米就上万……”说着回头看严诺，“这不是你家，对吗？”
　　严诺嗯了一声不是也没再说什么。
　　刚下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小律师正好下班。
　　“今天下班很早？”严诺很意外，平常小律师七点才能到家，现在才不过五点。
　　“下午没事就早点回来了，你呢？”其实方舟一直担心严诺工作的事，下午开会一直分神，等到会议结束他就找了借口趁早开溜。
　　现在看来，严诺的工作似乎很顺利。因为能让严诺坐着一辆SUV回来，说明这个人要么是严诺朋友，要么就是他上司。
　　很显然，答案更倾向后者。
　　曾卿看到小律师，整个人眼神发亮，勾住严诺问：“喂，你朋友吗？不介绍一下……”
　　对于曾卿过分自来熟的行为严诺不以为意，可小律师的眼神一下子就不对劲了，直勾勾的盯着搭在严诺肩膀上的那只手。
　　“小律师，这是曾卿，我老板。曾……曾老板，他是方舟，做律师的。”
　　“别一口一个老板，怪别扭的你叫我名字好了。”曾卿伸手，“你好，你是律师吗？哇，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想当律师啊，是不是做这一行都很来钱啊，早知道我不玩什么摄影了，累死了赚不了几个子儿不说还总遇到流氓欠账……这年头，创业容易吃哑巴亏，还不如找个铁饭碗来得容易……”
　　方舟不想听这只苍蝇继续碎碎念，直接绕过他走掉。
　　严诺看小律师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他后面。拿走车上的设备，严诺跟曾卿说：“谢了你的顺风车，明天再把视频给你。”
　　曾卿挥手跟严诺告别，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曾卿眯着眼睛轻笑：“方舟，律师，呵！”
　　走在前面的方舟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突然说：“那个叫曾卿的，我看他不爽！”
　　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严诺的眼神——这个人绝不是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