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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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深，灯火一盏一盏亮起。银杉抱着我如穿梭在光的星河里。
我抬头，发现银杉逆着光的轮廓尤其好看。
大概是被封了术的缘故，我只能安安静静的卧在他怀里。
莫名的安心。
这样的感觉，和无可救药的喜欢一个人不同，和一直期盼朋友不同，和对父母的依赖不同。那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约定——我一直在这里。
明明，才相识不久。
但总觉得，已经相处很久很久了。
在我思考的瞬间，身体的封咒解开了。
“喂，大爷我手酸，快下来。”在说出这句话时，他刚刚在我心中建立的形象瞬间轰然倒地。
“...戚...”
“我听到了！”
“...我说什么了么？”
“那个‘戚’!”
“...我说的是戚...欺负人。哼，老头子上仙。”
“是么？”他的头低下来，头发弄得脸上痒痒的。“说谁老头子？”
一般这样的时候，女生一般会捂着脸说“讨厌”。可是，接下来，以银杉埃了实实在在的一巴掌结束。“离我远点，别乘机揩老娘油。”
银杉在几秒的沉默后露出了一贯纯良无邪的笑“不下来么？”
在我看了表情的预报后，我觉得不能再往下了——那样的笑，其实可以和各种灵异事件相并称。遇上了最好赶紧跑，能有多快千万别犹豫。
事实是，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在一百八十度旋转下，感觉头是朝下的。
“银杉你个混蛋放我下来！！！！”这时我的惨叫绝对不亚于杀猪。猪嚎声模仿，我甚觉自己很厉害。
我真的恐高。特别是当全身支撑在他肩膀上一点如坐牛车那样摇来晃去时，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脑袋上金色的星星。
“别动。”他的声音带上浅浅的戏虐“摔下来我接不住。”
“你！！！我下来还不成么？”
“晚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理论上说缺心眼外有缺心眼。可是，这套理论在银杉身上被恶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因为，那厮毕竟是一直可以缺心眼至于人神共愤的地步的奇怪物种，此花之后再无花的仙葩一朵，这个和我的废柴度的极致境界有得一拼。
夜色变深，离街区的巷口越来越远。
“银杉，你知道么......其实我以前和端木真的有那么一段破事。”我扶着他的肩。“所以，今天想起来觉得挺失败的。”
夜色浓到化不开，街灯已经没有，四周只有蝉鸣的恬燥。黑暗总是在掩饰，却令人坦然。仿佛，那就是一个可以遮掩覆盖一切的匣子。
他停下来，把我从肩上抱下拥入怀中，夜色浓到看不清他的脸。
我听见他说，“苒苒，无论你过去怎么样，你已经遇到我了不是么？”温热的气息在耳际吞吐。
像是真的一直在等什么，觉得等到了。
“苒苒，”银杉的唇贴上了我的颈，灼热的刺痛感，像是要被烫伤。
我想向后退，却发现自己被他抱着几乎弹动不得。
“苒苒，”他的声音像午夜的夜来香，带着诱惑的喑哑。“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听见他接着说“所以，你可以施舍我一点点你的心的空间来放放我的位置么？”
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心跳。
“没关系，这样的话再说多少次也没关系，还是，慢慢来吧。”
银杉拉住我的手，向街口走去。灯火的耀光取代了黑暗。
宰相府周围的街景渐渐从眼眶中消失。接下来踏入的地方，我却没有见过。高宇琼楼，璀璨陆离，花街歌姬的巧笑娇媚，卖宵夜的小贩阵阵吆喝。
“苒苒。”银杉似乎唤了我一声。
“嗯？”
“这次别丢下我了好吗。”他的眼睛盯着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
说得很无意，就像是已经重复了很多遍。
“你看你这么笨，什么也不会做，术法还这么低，一天冒冒失失的，怎么让人放心啊。”银衫的声音很低，却一字一顿贯入我耳膜。
为什么，又莫名奇妙打击我一顿。可是，这些事实，我竟无法驳斥。我的废柴，可是出了名的。
“上仙老公公不是一直在么？”我拖拉着银杉的手“所以，我就不担心啦。”
银杉在下个瞬间笑得如一个得到了糖的孩子，可是，这样的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总带着一丝不明的苦涩，仿佛亏欠了我什么。眼角的淡淡的泪痕，真的是笑出来的么。
“白痴。”他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抹了抹眼角。“还有，谁允许你叫我老公公的。”
“一大把年纪了少装嫩，其实你更本不长那样吧，一定是用术把自己变年轻了。”
“不，对于皮相我真没用术。”
“是吗？”忽然想逗逗他“不信。”
但我脑袋的蠢病真不是盖的，在逗人这方面，姜还是老的辣。而银杉老生姜已经成精了。成精，就是不会和我这样的小青葱扯下去，而是——直接把我的手放到了他的颈上，一寸一寸的抚过发迹。“感觉是术吗？”
我得寸进尺地把手从他的额头上顺鼻梁抚过。
“啧。不错。”
“把手从我下巴上拿走。”银杉虎着脸以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捏住他下颌的手。
触觉的确骗不了人，那样的肌肤，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凝脂一类的词。
月黑风高的夜里，我的举动在事后想想还真是流氓至极。我居然调戏了一位上仙。
来到银杉的宅子里，我才感叹这世道对上神的待遇真的颇好——那些装饰每每组合便自成一景，每走一步就是不同的景致。轩榭雅阁，小桥横卧，活泉溪流淙淙作响，在夜里，隔几步就是随意而挂的灯笼。可是里面却不是烛火，却更像萤火虫的光芒。
他看着我在院子里玩得挺欢，眼神像看见一只在新宅子里跑来跑去的小宠物。
“以后慢慢玩，先带你去房间。”在银杉在夜风里差不多站了半个时辰后，他总算直接拖过还在以一脸傻笑的姿态摆弄着一个灯笼的我。
“银杉。”
转过头来。“怎么？”
“我就只问一次，”
他轻轻把眼睛咪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认识的时间应该很短不是么。”
他握住我的手忽然紧了紧。
生气了么？
我闭上眼睛，但是，这样的疑问，还是应该早点解决。避免，以后乱不清楚，越来越复杂。
“你可以破除我的结界但是我没感应到，你甚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你和斐斐在我第一次看到时居然有种熟悉感......”
他的发丝由乌青变为银白，轮廓也显得妖魅了几分“所以？”
“我们以前，我是说很久以前，甚至在今世的花琦苒还没出生的时候，认识么？”
“嗯。”他很干脆的给了我答案。“花琦苒，以上的问题三分之二都只能说明你才学真的很令人堪忧。”他顿了顿“首先，结界是防妖的，我不是妖。一般的结界在有力量大的非妖物种穿过时屏障会自己消除。其次，我才没空了解你小时候的事，只是借了一下读心术刨了刨你最深层的记忆。至于为什么这样对你，”他抬头看看天空，勾了勾嘴角后低下头认真凝视着我的眼睛“因为这次，我不会放手了。”
我对他的答案可谓是一头雾水，除此之外，还有强烈的愤怒。每次讽刺我才资疏浅，那家伙向来很开心。轻易捕获了他毫不掩饰地以一种近乎于宠溺的眼神看着我。以至于，我听见身上汗毛在刹那的耸立声。
“喂。我困了。”
他转过身，拉我到他身边。“这里是书房，西苑是斐斐住的，你在南苑。”顺着他的手指向的方向，我看到了一道拱门。抬头就可以看到写着南苑的扁，写扁的字体虽然秀气但说实话，写在扁牌上感觉不伦不类的。
“那个字......”
银杉淡淡的扫了我一眼“羊毛出在羊身上。”
我皱着眉头，仔细揣摩半天这句话的含义。意思是，和我有关？这分明是诬陷嘛。“哪里......”话还没说完，我忽然想到了。
的确，这个东西和现在的我没关系，不过没关系的只是现在的我。那么，过去的，那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我呢？
“银杉”，蝉鸣声已经弱了，天边有一些黑色的云，盖住了月光。“之前的我，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啊，她有一双融化了流年的紫色双瞳”银杉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她真的很厉害，也是一个，很寂寞的人......在一些事情上，其实我很对不起她。”
“现在的我，是不是让你挺失望的。”
“呵,开什么玩笑”他把我抱住，头靠在我的肩上，抱得很紧“花琦苒，其实之前说你废柴只是相对于她而言。知道么，你和她具有相同的灵魂，总有一天你会继承她全部的能力。现在的你，能力只是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
“她很强么？”
“单凭能力说，她毁灭过一个世界。”
听了他的叙说，不由心花怒放。原来，我也有这么一天么？！这对一个废柴来说是多么欢欣鼓舞的一刻，简直应该敲锣打鼓的庆祝。
“苒苒...”我忽然感觉银杉埋在我肩上的头动了动。“伴随着能力醒觉的，其实还有你之前的记忆。这一次，请给我一个答复吧。别丢下我了。三千年，找你还是很辛苦的。”
“什么？”
“不...就当，这些话，是对未来的你说的吧。”
那天晚上，我在银杉给我安排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夜，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满城的紫藤花。一个女子，寂寞得如这满城自开自落的紫藤。安静的坐在一棵藤萝下，放眼望去，她的衣袂几乎要与这片花雨融为一体。
午夜被同样的梦惊醒不知多少次，漫溯着那么绵长的悲伤，一摸枕巾，半边已经湿透。到底怎么回事。没有缘由的难过。
我披上衣服走出房间，银杉你在哪里？在这一刻，真的好想见你。
星辰依然明亮，散发着明艳的冷光。原来，蝉鸣低吟的，是夏季将逝的葬歌。一切都被悲伤所囚禁。一个被悲伤覆盖的世界。
不知不觉里，已经来到他的房间前。悄悄推门——只要看一眼我就能安心了。在我难过，悲伤，失眠的时候，不是说好的么——他一直会在。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