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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闯祸 ...


  •   结束的时候,老班嘱咐了所有的班干部负责铁锹的运输,虽然有异议,但是大部分人表示赞同,毕竟班干部只占全班人数的一小部分。班干部?卜湘盈不是历史课代表吗?

      我和卜湘盈两个人各拿着把铁锹并肩走着,我把头轻轻侧向她,视线停在她手上,她没有任何表示,我笑了,伸过手去啧啧地道:“给我吧。”说着就去拿她手中的铁锹,她手中没了重物,舒了一口气,然后象征性的捶了捶肩膀,带了一丝略带调皮的嗔意说道:“你不早说!”

      我说道:“我想让你先开口啊?”

      卜湘盈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先开口,所以我就不开口,为的是让你先开口。”

      我笑了,这时候猛然觉得手中重了几分,发现刘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铁锹放在我怀里,然后好象怕别人追债似的跑得老远。

      “喂!”我喊了一声。她回过头来,说道:“卜湘盈不开口我开口啊,许秋雨,帮我拿一下嘛!”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正想发作,手中突然又重了几分,发现第四把铁锹也在躺我怀里,然后□□凌的身影从我旁边闪过,说道:“你的睫毛先记下,所以这铁锹嘛,嘿嘿……”然后就和刘卉钻到人群里遁走了。

      我一脸愕然,耳边只听到卜湘盈咯咯的娇笑。

      我就这样从拿一把铁锹到抱四把铁锹,步履开始沉重。这时看到前面不远的梁剑怀里也抱着好几把铁锹,没办法,怎么说也是体育课代表,完成的任务份额也会比其他班干重一点,但是他的旁边有杨天笙帮忙啊。突然好羡慕他们的无间,原来冰与火也能融合到一起的。

      这时候卜湘盈伸过手来,好象要说什么,只看着我,半晌后说道:“要不要帮忙啊?”

      我装作赌气似的把身子侧向一边,略嘟着嘴说道:“不要!”

      卜湘盈笑了,笑得很大声,说道:“许秋雨,你知道吗,你假装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她把强调了“假装”这两个字,似乎任何“假装”都瞒不过她了。

      卜湘盈走到我的另一边,轻轻抬起四把铁锹的另一端,我不由得暗暗略抬高手臂,好让她承担的重量减轻一点。由于铁锹的能手持的地方并不算长,我们只好保持着比较近的距离,近到我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微的绒毛。三月中旬伴随着微冷的天气,让人的嗅觉分外敏感,也让我能嗅到她身上独有的少女气息,我的心跳……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已经能看到学校外围墙的轮廓了,回头环顾,发现了路上被带出的泥土一直伴的我们的脚步,看起来好象刚刚有辆装满热巧克力的罐装车发生泄露事故似的。我想起了一个三国时的故事,说刘备的军队凯旋,再过一条河就能到家了,这时候士兵们相视而笑,原来长年的征战已经让身体沾满泥垢,于是就在河边休整,等每个人洗干净以后发现在河边耸起一座堤坝,原来是每个人身上的泥土……

      快进校门的时候,看到了阮舞扬的身影,还有她手里的铁锹,虽然旁边有韩月的帮忙,但只是两个女生,又走了这么远的路,真吃不消。不知道梁剑这个护花使者为什么不干活。

      回到班级,老班首先象征性的表扬了我们的出勤时校服的全齐,为班级赢得荣誉,然后就宣布了一条引起民愤的消息:下午照常上课。这是个很有头脑的老师,先抬起我们,在每个人的屁股下放个垫子,然后再摔下去也不会觉得有多痛了。末了,老班看了一眼后补了一句:“现在离平常的下课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也算给你们放了个小假了,自己好好把握吧。”

      虽然中午有比平常多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支配时间,但我还是不能回家,因为没人给我做饭。在食堂,我比平常的饭量多了一半,连班里偶遇的女生看到了满满的餐盘都一脸惊愕的表情,我管不了那么多,找个静僻的角落一阵风卷残云。

      回到班自己座位上消化的时候,许良琛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顾脸上的汗,说道:“如何?”他问的“如何”,全意是“我中途偷溜走的事如何”,我懒洋洋地答道:“我哪知道如何,我又不能一个一个地问,我知道有个人从初春的田野上走过来?”

      许良琛看出我轻松的口气,知道他的“如何”已经没问题了,在转身的一刹那又回过头问一句:“哎,‘从初春的田野上走过来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你不是拿上厕所作幌子吗,这么长时间没出来,我还以为……”我没有参考资料,但是据我的逻辑思考,我认为厕所的半成品产物先要运到例如化肥厂这类的加工部门,加工成成品后在运到销售部门,然后买给农民,最后洒在地里,所以我才调侃他一下,不过为了保险我还是补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许良琛说道:“还没来得及吃呢,吃了一早上的精神粮食,现在换换口味了。哎,你问这个干吗?”

      我捂住嘴,尽量掩藏笑意,不想让他在午饭之前受到什么刺激,说道:“没什么,快去吃饭吧,有空下午和你说。”

      许良琛“哦”了便闪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试想着如果把刚才我的逻辑和他说了的话他还能吃得下饭吗。

      我趴在桌子上准备午觉,今天有的睡了。这时候从窗外走过几个外班的人,两男一女,还不住的向窗户里望着什么,足足有半分多钟他们才离开了。这时坐在前面的阮舞扬也看到了,她回过头看着我,用手略微指着窗外,那意思好象是“你看到刚才走过的几个人了吗?”,至少我是这么理解的。我摆出一副疑问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阮舞扬说道:“你能不能去高三四班看下他们的黑板报擦了没有?”

      “啊?”我一时没缓过神来。

      她重复了一遍:“你能不能去下高三四班……”我打断了她:“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声音的分贝开始莫名其妙地降低,不过马上她又重复了第一句:“你能不能去高三四班看下他们的黑板报擦了没有,好不好?”很正常的拜托方式,但靠最后那“好不好”三个字画龙点睛。既然人家都用恳求的语气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揉了揉脑袋,没说什么,缓缓站起身,表示我已经应允。“谢谢你啊!”她说道,而且,她是笑着说的。我很惊讶,她居然因为一件小事跟我说“谢谢”,实在很难和原来的阮舞扬联系到一起。不过因为这样,我更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高中部的教学楼很简单,一共三层,由低到高分别是一、二、三年级,所以说,我只要把三层转一圈就知道高三四班的位置了。高三四班,很好找,几乎没废什么力气,而我也很轻松地完成了任务——他们的黑板报的确已经擦了。

      “你确定?”阮舞扬似乎不太放心。给她这么一问,我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记忆力了,犹豫了几秒钟,又得到一句“你真的确定?”

      我鼓起勇气说:“我真的确定!”她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然后拿起黑板擦准备擦后面的黑板报。我呵住了她:“喂,你干吗?”

      “要你管?”她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气,而且连头都没回,要不是班里此刻空荡荡地没有第三个人,我真不知道她是在跟我说话,而且这语气……唉,冷傲的公主又回来了……

      六中的黑板报是每个班必须完成,每两个星期检查一次,在三个年级每个班以轮流制来检查。这次,就是轮到高三四班了。而对于黑板报的完成,每个班都有自己的规则,比如我们班,就是所有个班干部以三人一组为单位给包圆了。

      “下一次就该我了。”阮舞扬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这个,特别不喜欢,简直在浪费时间。还好今天有空,又不看不进去书,就想提前验证一下是不是能提前开工,所以……”

      “为什么?”我不解。

      阮舞扬皱眉道:“我刚才不是说清楚了吗?”

      我说道:“我问的是:刚才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高三四班,你应该不至于忙到花半分钟走路的时间都没有吧?”

      “因为、因为……”阮舞扬低下了头,“那个班有个我不喜欢见的人。”

      不喜欢的人!?我默默的重复了一遍,没在问别的了。当我去用湿抹布擦黑板的时候,被阮舞扬喝住:“你干吗?”

      我说道:“擦黑板啊!”

      阮舞扬说道:“你会不会啊?要先用黑板擦把表面上的粉笔灰擦掉,然后才能用湿抹布擦,不然会留下粉笔印。”

      “矫情!”

      “不是我矫情,是班主任。说不定哪个部分瑕疵就被扣分了呢,班主任对班里荣誉看得很重。”

      我不再说什么,开始按照她的方法擦黑板。

      班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有我和阮舞扬两个人,没有言语,只有单调机械的肢体动作,好象一排默剧。我不觉间用余光注视身边骄傲的公主。

      “你……”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周围的人?”

      阮舞扬的执着抹布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划出一个规则的圆弧,当圆弧划到黑板的最低线的时候,她轻轻地冷冷地说道:“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由攥紧手中的抹布,嘴唇开始颤抖:“被人孤立的感觉,有的时候比死还难受……”我的音调开始变得不坚定。

      她闻出了我的话的异样,转过头,看着我。那双眼睛,两潭清水,好象第一次看到她时的那种感觉。“你……你和我一样被人孤立过?”

      我咬住下唇好不让它颤抖:“我有病……”

      视线开始模糊,我低着头,好让垂下的刘海儿遮住溢泪的双眼:

      “先天性心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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