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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掩埋的真相 ...

  •   黎明将至,黑昼渐离,一夜未曾合眼的叶芬芳,不仅毫无倦意,反精神抖擞。潘帅与队员研究了整夜的案情,走出简易房,只瞧见叶芬芳蹲坐在一旁对着空气叽叽咕咕,还不时的左右应答,像是女生聚在一起谈论衣着鞋包一般。

      他哪里知道,叶芬芳左手边李思琪盘膝落座。右手边初死的新鬼,施工队工头刘庆,抱着怀蹲在那里。

      鬼差拿魂时,队友颇有忿忿不平,想报仇解恨之意,李思琪上前说明了拒绝投胎的后果,众人犹豫不决。刘庆身为队长,又是把大家带出山村的领头人,责无旁贷的愿意自己留下,让其他人入轮回重生再世。

      刘庆紧紧的抱着怀孕的妻子,依依不舍的送她踏入命转轮盘。那女子只哭哭啼啼的说,在奈何桥等着你。

      几近天亮,李思琪示意该让刘庆藏在不见光的地方了。叶芬芳这才四处张望,只能先带着刘庆藏身于另一栋未完工大楼。但这里不是久呆之地,也只能等天亮后买把黑色遮阳伞再想办法了。

      潘帅就立在门口背着手,等着叶芬芳主动过来说明情况。而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则是事故属于意外,工程负责人说检测出偷工减料,质量不达标,需定向爆破重新建盖。爆破许可已经报备,但爆炸原因属于炸药保管不当造成。

      工程负责人许明的证词,指责包工队想转卖昂贵的爆破炸药,因而造成了爆炸事故。但疑点就是刘庆妻子的出现,究竟什么情况会让身为孕妇,却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工地,况且平时孕妇只负责买菜做饭等工作。

      其他的包工队则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只说半月前打地基时,挖出了一个深坑。里面有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并数条手臂粗细的小蛇,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当时都不知怎么处理,就拿石块乱砸,又浇灌了一车混凝土水泥。迷信的工人说,这是蛇神报仇索命来了,因为当时浇水泥砸石块的,正是出事的包工队。

      潘帅冷眼分析一切,直到叶芬芳转述了刘庆所言。

      刘庆表示,因为自己发现了建材有所差别。原本2.2厘米直径的实心钢筋,被换成了0.6厘米。空心水泥砖也换成了煤渣砖,甚至有些需要用钢板来固定的地方,被偷偷换成了竹片和塑料板。就连楼板,也增大了缝隙以减省用度。

      只粗略的算下来,成本竟减少了6成。再加上缩减楼间距,减少绿化面积,挤压阳台窗台等外露空间,这么算下来,只怕高层会赚的盆满钵满。

      本来这些在工程材料上做功夫,是开放商惯用之策。但如此明显又不计后果,刘庆怕会出事故,就上报了负责人。希望能在承重主体加固,外墙保暖涂层减薄,至少大楼不塌怎样都好说。

      但提议被驳回,甚至被斥责。刘庆本是乡野老实人,说话也不懂委婉,直接指着鼻子骂了负责人一通,撂挑子不干了。那负责人见状反软语劝回,并且增加工钱提高伙食补贴。刘庆还以为是自己劝阻有了作用,不曾想竟命丧黄泉,又连累了一帮兄弟,自己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叶芬芳说的这些,都是已逝刘庆的口述,法庭上不能作为证词。

      潘帅皱着眉,看着建筑平面图。已盖好的两栋楼是样板楼,建筑材料都用合乎标准的,只为售楼部带客户参观所用。而后期同时并建的8栋高楼,各有参差,水平不一。如果说不准那一栋用偷换了材料,擅自取证只怕会打草惊蛇。

      只好问了叶芬芳,能不能带刘庆回警局。

      叶芬芳看了看李思琪,为难的回答说:

      “带走容易,只怕进不去警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们站在警局门口就害怕。”

      “他们?”潘帅皱了皱眉,只好说:“那就先来我家吧。”

      叶芬芳撑着黑伞,刘庆小心翼翼的随着伞下阴影挪到后座,李思琪也顺势坐了进去。潘帅看着她照顾空气,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是在暗笑自己。

      堂堂刑警队长,怎会相信鬼神之说的无稽之谈。可是,如果不是当年“她”死后找到洛尘,让洛尘协助自己找到罪证,又怎么能破获贩毒团伙。还有她的无辜惨死,又怎能雪恨。

      一时心绪纷乱,方向盘一个大转弯,下了高架快速路。后视镜上清秀的警服美人,和平安两字不停旋转。

      警务职员內供楼,离总局只隔3条街道。与新盖的警局相比,这住宅楼虽然略旧,却也是近几年的新楼。

      1人2鬼随着潘帅的步子,进了家门。不大的两室一厅,布置的简单温馨,却不像刚硬外表潘队长的品位。沙发墙面上挂着婚纱照,男的是潘帅,而新娘……叶芬芳细细的打量了半天,是车里挂着的一寸照姑娘。

      想不到潘帅已经结婚了,这消息要是让局里单身姑娘们得知,不晓得要碎掉多少玻璃心。

      不多时已近中午,潘帅随便热了几片吐司,煎了鸡蛋和培根。叶芬芳早饿的饥肠辘辘,抓过来就开吃,只为果腹也没细品味道。吃完才想起他们,扭头一看,李思琪和刘庆果然眼巴巴的瞧着。

      李思琪眨着大眼睛,用意识交流说:

      “我还行,他只怕难熬,要是有线香点5根给他。”

      叶芬芳瞧向刘庆,果然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只好开口问潘帅,家里有没有线香。潘帅想了想,从卧室拿出一盒不曾启封的。

      细细的看这线香,很是眼熟。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身影,衣抉翩翩,手持宝剑,形似天人,动若真仙。这不是洛尘常用的线香吗?怎么潘帅居然有。

      潘帅见她又呆愣住,推了她一把说:

      “你又瞧见什么,怎么经常这样呆掉。”

      “啊。”叶芬芳回过神,是推搡说:“没什么。”忙拿出5根点燃,左右瞧瞧没有香炉,脑子一转就扎在面包片上了。

      刘庆本来有些犹豫,只那线香点燃之后,似着了迷一样扑过去大口大口吞噬,便连李思琪也忍不住过去嗅了两口。心里还暗赞道:“久不曾见这么正宗的线香了。”

      大家都酒足饭饱之后,围坐在餐桌前,开始了人鬼交流。

      潘帅先开口问:

      “有几人,姓名,年龄,籍贯,生前的记忆。”

      叶芬芳一一照着问了,刘庆也细细应答,只那叶芬芳俨然成了个传声筒,潘帅不疑有他,执笔记下。
      只是,这已死的刘庆,怕是知道的也不多。还是得从负责人入手,那人看着贼眉鼠目油头滑脑,该再传唤审讯一次。

      正准备考虑如何安置叶芬芳,和她口中说的“鬼魂。”叶芬芳却指着墙上的照片说:

      “你太太也是同事吗?怎么中午不回来吃饭?”

      潘帅皱紧了眉。总局知道经过的老同事,都不敢提这事。而新来的同事只怕早被交代过,也不敢多说话。独有她,既不是总局人员,又无人交代,就这么无知觉的触碰到他最痛的回忆。

      指甲深深陷在肉里,捏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是我未婚妻,因公殉职3年了。”

      叶芬芳只觉得腮帮子酸疼,那嘴巴不知道该合上还是继续张着。便连两个鬼也感觉到周遭冷顿掉的空气。

      无人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只感觉此刻度日如年。一分钟……两分钟……。终于,潘帅的电话响了。叶芬芳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忙狗颠的跑去桌边拿了电话递给潘帅。

      潘帅也不抬眼皮瞧她,拿起电话喂了一声,一面接一面往阳台走去。

      叶芬芳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平时这人的脸就够僵,问到这么尴尬的问题,那脸简直堪比大理石了。心里嘀咕着,心底却飘过来李思琪的声音说:

      “别看他面上冷,未婚妻都死了3年,家里的布置都没动,连婚纱照也没遮起来,估计这3年都没有其他女朋友,还真是个痴情的人呐。”

      “痴情……”说起痴情,总觉得洛尘那若有若无的目光里,似乎透过自己的双眼,看穿自己的灵魂。每次和他四目交接,总是心底一震,究竟在哪里看到过那痴情的眼神,脑海又混沌起来。

      潘帅接完电话说得回总局。只好依着他,再次小心翼翼的撑着黑伞。

      正午刚过阳气最盛,刘庆似乎站都站不稳,李思琪搀扶着才挪到车门前。

      这回叶芬芳终于看清楚,后视镜上挂着的一寸相片,跟潘帅家里的婚纱照,果然是同一个姑娘。眉清目秀,粉黛不施。眼睛明亮,神情凛冽,不怒而威。真真是个佳人,只可惜芳魂早逝,心里又暗自惋惜了一会。

      从沉浸的想象中归来,只听见心底的声音说:

      “我们进不了那警察局,你让潘队长把我们丢在别的地方吧。”

      叶芬芳忙说,得回档案局一趟。潘帅也不答话,方向盘一转,直奔旧城区。

      送叶芬芳回档案局后,潘帅火速赶回了总局。中午的电话,是助理打来,说项目负责人许明主动举报线索。

      一进审讯室,不等潘帅开口,那人就倒豆子一般不见停歇。潘帅翻看档案,楼盘项目经理王总,工程负责人许明,施工队A队长刘庆,施工队B队长郭豪,工程采购许伟。

      面前这嘴巴不停歇的,就是工程负责人许明。昨天晚上问话时,只说这是施工队造成的意外,今天却全盘翻供,说是项目经理偷工减料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之举。

      潘帅数年的历练,已成惯性思维,越是明显指向性证据,越深表怀疑。至于许明为什么把一切都推在王总身上,只好等王总亲自现身说明了。

      象征性的做完笔录,把几份文件摆在面前,潘帅闭着眼开始梳理思绪。

      施工A队,刘庆和已死工友都以为是举报偷工减料被灭口。
      施工B队,不明真相,以为是因为挖到蛇窝被蛇神报复。
      工程负责人许明,最初证词指向A队为图利益,而出意外。次日却反口指向项目经理,为掩盖真相灭口。
      项目经理王总,是W集团子公司地产项目总负责人,W集团董事长是王总岳父,而这块开发中的商品房用地,正是7年前董事长买的,只是为何现在才开发无人知晓。

      既然负责人把责任都推给项目经理,那也就只有传唤王总前来问话了。

      潘帅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拨给队员下发传唤令,这时助理却推门进来说:

      “队长,府郡住宅区疑似有命案,报案人说有邻居家有恶臭,保安破门而入,内有尸首一具,高度腐烂。”

      潘帅忙拿起帽子,并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

      “你来下发传唤令,明天传这个人来问话。”说完便集合队伍前去现场。

      宅郡住宅区,旧城区边沿邻溪而建。清一色双拼别墅,向来被称为身份地位的归所。有经济实力的人,以这里的环境和安保择居。稍逊者,硬撑也愿居住于此,好让儿女幼时玩伴皆为官商富甲之后。

      向来敢与银行安保匹敌并称的社区警卫,这时已经并排围站,立于事发住户门前。好事者,观望者,甚至报社新闻网等,围的层层圈圈。

      警察反晚到一步,潘帅下车后立即招人扯了黄线,驱散围观,并第一时间向警卫队长了解情况。

      据警卫队长所言,这一家住户并不常居于此,想必另有住宅。单就邻里关系来讲,无争执纠纷,物业水电以及停车费等均无拖欠。

      潘帅皱着眉,观察周围的一切。院门完好无撬砸痕迹,私有花园围栏虽矮,也无翻越脚印,门前踏垫无灰尘。入户门反锁上锁,破坏痕迹是保安队踹门所致,木屑石屑都是今日形成。屋内齐整排除盗窃可能,家政记录上,最后一次打扫为半月前。

      房屋一共是两层,2楼是两间卧室没有使用痕迹,1楼客厅沙发上一件随手扔挂的西装外套,鞋凳旁一双换下的皮鞋,茶几烟灰缸中有一只烟头,死者则是在书房被发现,仰躺在椅子上,电脑仍然开着。

      另外,窗户紧闭,锁扣完好,这可真是犯了难。潘帅抚着下巴,难道是个密室杀人案。看死者表情,应该不是自杀,没有遗书更没有自杀前挣扎的迹象。

      看来,只有让她来一趟了。潘帅拿起电话拨给了叶芬芳。

      档案室居然换了新电脑,超薄宽屏窄框显示器,滑润灵敏电光新鼠标,清脆简洁毫不费力的巧克力键盘,便连扫描仪打印机,甚至网线路由都清一色更换了新品。当然,除了那布满灰尘的档案柜,和彰显历史存在感的陈旧双开门。

      叶芬芳惊喜的问刘姐,怎么局里忽然就给换了新配置。欣喜之余猛地又想起,记得洛尘说过,那两台老爷机是被他植入咒法程序的,没他点头是不敢有人更换的。这么一来,应该是他闭关前交代的吧,都好几天了,他怎么还不出现,话说有点想他的午餐小菜了。

      呲溜,叶芬芳吸吸口水,把刘庆安置在档案室。只说:

      “这里常日不见光,只要不迈出门,便不会被阳气所伤。每日中午帮你燃香自食。”想了想又对李思琪说:

      “你也可以呆在这里。”

      李思琪甜甜一笑,摇摇头说:

      “我呆在阴暗角落太久了,还是跟着姐姐游玩比较有趣。”

      正交谈间,接到了潘帅冰冷的召集令,只得跟李思琪一同前往。独留李庆缩在书柜边上闭目养神。

      因得了潘帅交代可以报销的特许,叶芬芳大方的打了一回出租车。跟李思琪两个在后座眉来眼去,神交意会的扯着女生的小秘密。

      一进府郡别墅区,李思琪就说不对劲,叶芬芳问其缘由,却也说不明白。只好出示了工作证,带李思琪一同进了案发现场。

      一进门,叶芬芳就觉得头晕目眩,李思琪忙上前,两根纤细食指抵住她太阳穴问道:

      “姐姐可是处子之身。”

      “啊?什么情况,没头脑的怎么来这么一句。”叶芬芳已经晕眩的小腿抽筋,胃里翻江倒海。

      李思琪忙说:

      “姐姐快出来,那屋里阴晦之气弥漫,引得不少邪物聚集,姐姐身上太干净,受不得邪气冲撞。”说完,转身左挥右挡,密不透风的屋内,竟然刮起微风,地面的浮尘转起小小的漩涡。

      叶芬芳出了屋子,室外夕阳普照,顿时觉得身心舒畅许多。隔着窗户,只看见李思琪一巴掌打在一团黑烟之上,烟气四散瞬时又聚起。李思琪回头见叶芬芳已在屋外,忙又忽扇几巴掌跟着跑了出来。

      潘帅立在门口,看着叶芬芳疯傻的跑来跑去,又赶蚊子一样挥着双手的呆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心里嘲笑了一句“笨女人。”

      跟着走了出门,见叶芬芳不再癫狂恢复常态,便开口问说:

      “可见到什么没有。”

      叶芬芳转头瞧瞧李思琪,不过这举动在潘帅眼里,还是瞅着空气发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掩埋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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